北辰酈城郊外
「殿下,就是這里。三天前,臣等護送官銀運往雪都,那群盜匪隱蔽在雪地之中,他們出手極快,來去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李肆是這次押送官銀的負責人,膽戰心驚的匯報著官銀被劫的過程。
「臣等辦事不力,還請殿下降罪。」李肆見皇甫景桓只是面色凝重,也不講話,知道這次事情非同小可,還是主動請罪是上策。
「你的失職,回雪都自有皇上裁決,本王來只是調查官銀被劫一案,將劫匪找出來才是本王該管的。」這次的事情很棘手,如果只是官銀被劫還好說,偏偏這次的官銀中藏著天音族呈給皇帝的一件秘寶。一想到這,皇甫景桓的眉頭鎖得更深了。
「殿下。」皇甫景桓派去勘察的護衛回來了。
「有沒有什麼發現?」
「回殿下,沒有。」
意料之中,北辰這樣的氣候,犯案的人都不用銷毀證據,因為一場大雪就可以把一切都覆蓋,剩下一個干淨無瑕的世界,你都不知道你的腳下踏著的可能是一堆白骨。
「這樣的天氣找不到證據是正常的,不過,哪里有錢,哪里就會有劫匪。」一群熟悉的身影踏雪而來。
「你們……」皇甫景桓眼中是驚訝,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喜悅。
「當日,六殿下救我們兄妹與神女河上,大恩不言謝,如今,殿下需要幫助,我們又怎會袖手旁觀?」雲飛揚也不避諱皇甫景桓的身份了,反正他們來了,他還會相信他們不知道他的身份嗎?只是撕破這層薄薄的面具後,他還有沒有膽量信任他們?
「柏勤!我不是讓你把人送到雪都?」皇甫景桓一聲怒斥,柏勤又流汗了,忙上前單膝跪下,雙手抱拳。
「殿下,卑職……卑職……」
「殿下別怪柏護衛了,他也只是護主心切。」沐雨笑著幫柏勤開月兌。
一旁的李肆早就一頭汗了,這幾個是什麼人,見到皇子不行禮不說,還我來我去的?只是他現在也是帶罪之身,人家皇子殿下都沒做聲,他又豈敢再多事。
皇甫景桓盯著與往日有些不同的沐雨,初見到現在,她總是低著頭,寡言少語,只是和雪狼犬在一起玩耍時,才見到她開懷大笑,如今,她這副狡黠的模樣,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柏勤,送他們去雪都。」不管怎麼樣,此時他不希望他們參與這件事。至于他們的身份,回雪都後他自會查清楚。
「殿下是信不過我們嗎?」雲飛揚問道。有的時候激將法不一定就是沒用的。
皇甫景桓瞪著雲飛揚,心想︰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顧及自己妹妹的安危嗎?
這邊兩個大男人還在眉來眼去,那邊沐雨早就自顧自跑去盤問官銀失竊案的相關人員了。
十歲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如此被動過,遇到這兩兄妹後,好像就一直被牽著鼻子走。見沐雨問東問西,皇甫景桓正想出聲喝止,偏偏又被雲飛揚阻止。
「殿下不妨讓她試試。」
女孩在人群中穿梭,被她問到的人,先是什麼都不願意回答,然後又被她三言兩語就把話給套出來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沐雨再一次讓皇甫景桓驚訝了。她提出來的問題,往往一針見血,直戳要害,她不僅問出了他知道的全部,還問出了許多他都沒注意到的小細節。要不是回答問題的人都不合作,讓她多花了些時間,只怕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她就能掌控全局。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皇甫景桓第一次對這兩兄妹的能力有了忌憚。
「我們只是林中野鳥,想找一棵大樹安身罷了。」說白了,就是我們看上你了,想上你那里白吃白住。
真是這麼簡單嗎?白痴才會相信你們的鬼話!雲飛揚話中的意思皇甫景桓自然明白,他們是看中了他惜才愛才,這才找上他的吧?不過,他們的身份他還是要查清楚的,暫時就先相信你們吧!
皇甫景桓終于做完了心里的掙扎,沐雨問話也問完了。她學的就是刑偵,破案可是她的看家本領,不過在這落後的時代,估計得到結果的過程更加艱苦吧!
「我想看看證物。」船到橋頭自然直,不管怎麼樣,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必須走下去。
「什麼?沒有?為什麼案發後,沒有人及時搜證?特別是這樣的天氣,你們更應該在事發後……」在事發後立刻維護現場,進行地毯式搜證,然後……然後……
沒文化,真可怕啊!這該死的落後時代!沐雨預測的最壞情況就是線索不夠,沒想到的是沒有最壞只有更壞,劫匪劫走官銀後,這群人居然連蛛絲馬跡都沒找到,如今錯過了搜證的黃金時期,加上這鬼天氣,只怕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劫匪動手太快,根本沒有留下什麼線索。」李肆對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姑娘有些不滿,在她眼中,他們好像都是飯桶一般。
「你們有打斗嗎?」沐雨猛地沖到李肆跟前,瞪著他問道。
李肆嚇得忙後退一步,「當然,我等自是奮力保護官銀,只是……」
話未完,又被打斷,「打得激烈嗎?」
「對方躲藏在雪地里,出手刁鑽,我等拼盡全力了……」李肆感到自己的後背都汗濕了。
「那也就是有激烈的交手了。既然有激烈的打斗,你覺得會連一點蛛絲馬跡都留不下嗎?」沐雨言辭犀利,咄咄逼人。李肆被堵得啞口無言,不再做聲。
「小雨,不可在殿下面前如此放肆。」雲飛揚拉住恨不得沖上前將李肆暴打一頓的沐雨,心里微微嘆氣,這丫頭到底有多少面?時而感傷,時而刁鑽,時而又如此暴躁。
皇甫景桓比雲飛揚更加驚訝,這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女子,竟然也有如此得理不饒人的一面。他不覺莞爾,有點感謝老天讓他們相遇了。
「沒事,沐姑娘說的有理,確實是李肆他們失職。」皇甫景桓一邊說一邊冷冷的掃了李肆一眼,「只不過此時首要的還是要找出劫匪,沐姑娘可有好建議?」
既然人都來了,留下了,那他也只好領情了,皇甫景桓笑望著沐雨。
「引蛇出洞。」沐雨迎上皇甫景桓的注視,丟出四個字,只怕這個六皇子早就想到這一點了。
沒有任何的證物提供線索,也沒有抓到人,案情好像走入了死胡同,可是他們比較走運,抓的是劫匪,只要有錢,還怕他們不出來嗎?只要他們現身,沐雨就有辦法抓住他們。
皇甫景桓帶著沐雨和一隊士兵偽裝成商隊,從酈城出發前往雪都,沿途常常不經意的炫炫富,好讓別人知道他們很有錢。一連走了幾日,劫匪那邊仍然沒什麼動靜。
「小雨,你確定我們會被搶?」雲書壓低聲音問著身邊女扮男裝的沐雨。在沐雨的洗腦之下,她周圍的人漸漸改口叫她小雨,身為現代人的她,實在是受不了那些個尊卑觀念,何況公子來小姐去的,叫的她頭暈。
「當然,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沐雨一雙眼珠骨溜溜的留意四周的動靜。
「那萬一他們搶夠了收手了怎麼辦?」雲書還是有些不放心。
「有人會嫌錢多嗎?」
「沒有。」雲書總算閉嘴了。
「小雨,你不該跟來,你跟沐兄弟一樣不會武功,又是女孩子家,讓柏勤送你去你哥那里等著吧!」雲飛揚因為自己不會武功便老老實實主動要求不跟著摻和,免得拖累人。他們想說服沐雨也不要跟來,皇甫景桓總覺得把沐雨一個女孩帶著去等待未知的危險不妥當,可是偏偏沒人勸服得了她。
「誰說我不會武功?」萬惡的男尊女卑社會,沐雨再次被小瞧。
「難不成你有武功?」不可能,皇甫景桓和雲書都是高手,沐雨有武功他們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她根本沒有任何內力。
沐雨掃了身邊二人一眼,她自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我只是沒有你們所謂的內力而已。」
開玩笑,她可是空手道黑道,去少林拜過師習過藝,還是全國射擊比賽的冠軍。她的理想可是做一名警察,他們還真把她當做是弱質女流啊!
見身邊兩人用將信將疑的眼神看著自己,沐雨決定不解釋了。
「到時候會讓你們見識到的。」雖然有內力上的差距,但是沐雨有自保的信心。
二人面面相覷,再看看沐雨縴細的身板,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她怎麼可能會武功?
有動靜!皇甫景桓最先察覺到周圍有人接近,在地下,越來越近,來人速度很快,四面八方都有,很快雲書也察覺到了。沐雨見二人突然提高警惕,立刻仔細觀察四周,果然來了!
只是眨眼間,車隊周圍雪花暴起,漫天銀絮,數十條白色人影從雪地中竄出來,將車隊團團圍住。皇甫景桓和雲書第一反應是將沐雨護在身後,這個時候沐雨也不逞能,在二人身後仔細觀察這群劫匪。
一共二十人,全部白衣蒙面,判斷不出來年齡性別。打斗中,沐雨發現這群人十分聰明,他們都有各自分工,一部分在打斗中將車隊的護衛慢慢引離車隊,讓他們無法回防。另一部分人則動作迅速的竄上貨車,眼疾手快的專揀體積不大的貴重物品拿,得手的立刻遁地離開,直到取貨的人全部撤退,困住護衛的那一群人也立刻遁地逃逸。
果然從頭到尾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這幫劫匪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十分聰明懂得利用天時地利。沐雨他們親眼見到後,不禁都對這群劫匪有些欽佩,不過,遇到他們也算這群搶匪倒霉。
「小木帶幾個你的伙伴跟過去,要注意安全。」沐雨拍拍小木,接著目送小木帶著另外幾只雪狼犬尾隨那群劫匪而去。
這就是沐雨的計劃,她找雲書要了一些有著特殊氣味的藥,涂到他們事先準備的銀兩和珠寶上,然後讓小木跟著味道找到跟蹤他們,他們就可以將這群匪徒一鍋端了。
皇甫景桓從來不知道原來雪狼犬還能用來追蹤,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很快消失在眼前的幾只雪狼犬。沐雨跟他們提出自己的方法時,大伙都覺得讓雪狼犬去追蹤劫匪這件事不太可行,可是沐雨卻很堅持,還跟他們說北辰埋沒了雪狼犬的天賦,有的時候它們比人更靠得住。
「好了,開始地毯式搜證。」皇甫景桓听著沐雨口中奇奇怪怪的話,心中卻是高興。這女孩真是特別!
之前,沐雨已經介紹過地毯式搜證是什麼了,見官兵們按照她的指示正在剛才打斗的場地進行證物搜集,滿意的笑了。
這群劫匪動作極快,不像是普通的劫匪,可是又可能是什麼人呢?又在雪地里竄來竄去,只怕地面上很難找到實質性的證據。埋在雪里面的找不出來,可是雪面上的必然能找到些什麼線索。它們行動不可能所有人都在雪底下躲著,不然他們怎麼可能如此準確的判斷出車隊的位置,在高處一定有一個能夠看到全局的地方,有人在那里指揮著這一切,可是這個地方時哪里呢?沐雨抬頭環顧遠處,對了,是那里?
在不遠處有一個隱蔽的山頭,不高,但是有一些松柏之類的植物,正好可以藏身,且觀察到車隊行走的路線。「我去那里看看。」沐雨知會一聲,帶著雲書往那山頭走去。
「柏勤這里的事交給你了,按沐小姐的吩咐去做。」皇甫景桓不放心,忙跟了過去。0:>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