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崔老爺子是怎麼做到的,反正沐雨住進了太傅府,榮王爺沒找她,馨心公主只是在百花宴後悄悄見了他一面,讓她呆在太傅府跟著太傅好好學習,沒再多說什麼,之後也沒再出現了。♀沐雨請求崔賢讓小金他們也住進太傅府,崔賢沒多問,爽快的答應了,不過,條件是沐雨要把那株含笑救活。
「小子,看來你的確有點辦法。」崔賢高興的圍著沐雨移栽的那盆含笑,移栽後,這株含笑確實活過來了。
「那當然。不過,再厲害也比不過老爺子,居然能將山上的溫泉水引到太傅府地下,難怪這里能百花齊放。」這幾日,沐雨從崔賢口中知道了百花宴的秘密。
雪都盤山而建,開元帝修建雪都之前,選擇凌龍山的原因是這里有無數大大小小的溫泉,就算是冬天,也不會冷。崔賢利用溫泉水提高了泥土的溫度,所以這里才能生長如此多的植物。
「這可不是我的主意,都是怡君想出來的。」看著眼前的含笑,崔賢又思念起亡妻。
「老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在這樣的朝代,一生一世一雙人恐怕是傳奇了。當年的崔賢功成名就,地位非凡,卻只有司徒怡君一個妻子,沐雨很好奇什麼樣的女子,能得到這樣的衷情。
「她是我見過這世上最美麗最聰明也最善良的女子。」情人眼里出西施,這樣的回答早在沐雨意料之中了。
「這麼完美,那不是仙女了。」
「臭小子!」
崔賢一記暴栗,疼得沐雨哇哇大叫。
「哪有人沒喲缺點的!」
「哼,她當然也有缺點,雖然聰明,可是偏偏有的時候異常迷糊,在自己家里都會迷路,你說好不好笑?而且不會做飯,成親那麼久,她嘗試過很多次,後來還是為了我的健康著想放棄了……」
看著眼前的老人陷入美好的回憶中,絮絮叨叨的講述著曾經珍貴的情感,沐雨忽然很羨慕,羨慕已經死了的司徒怡君,這個世上有一個愛她至深的丈夫。
「父親。」走進院子的婦人,頭發只用一根簡單的碧玉簪挽了個發髻,衣飾也十分簡單,看起來真不像是大戶人家的貴婦。♀沐雨已經見過幾面了,是崔敏文的妻子賀蘭惠佳。
賀蘭惠佳是大將軍賀蘭武的二女兒,武將世家出生的她,從小和兄弟們習武,是在軍營里長大的千金小姐,性格爽朗,沒有大家閨秀的含蓄扭捏。沐雨沒想到的是她會嫁個崔敏文這樣的文弱書生,那又是另一端佳話了。
「雖是春季,可早上天寒,父親要注意身體。」賀蘭惠佳一邊擺著早膳,一邊叮囑。
「敏文上朝去了?」
「是的。」
「嗯,那我們吃吧!」
沐雨正打算坐下,一道疾風劃過,一只筷子射向面門,沐雨抄起一只碗擋下。
又來了!沐雨見了這個崔夫人幾面,就被襲擊了幾次,每次她都躲過,每次她都不死心。
「老爺子,管管你家兒媳婦。」沐雨有些後悔住進太傅府了,之前她調查過太傅一家人的個性,比較好相處,能借著他們的庇護,方便她辦事。沒想到這一家人都如此有個性!
崔賢吃著早飯,完全不理會眼前的戰爭。
無奈!沐雨放下手中的碗,看向面前滿臉挑釁的婦人。
「夫人,我陪你練練。」不真正打一架,這個愛武成痴的夫人是不會罷手的。
「早這樣不就好了。」賀蘭惠佳從來不過問老爺子的事,百花宴後,家里莫名其妙多了幾個人,她和夫君也不多問,因為老爺子做事自有分寸。不過,她發現這個小子的功夫似乎在她之上,成親之後,除了兒子就沒人陪她過招了,這次可被她抓到練手的了。
「別把我的花草弄傷了。」丟下一句話,快速吃完早飯的崔賢逃離戰場。
「夫人,請!」沐雨剛一抬手,正擋住賀蘭惠佳襲來的雙掌。不愧是將門之女,才第一招就震得她手腕發麻。
「使出你全部的本事!」幾招下來,賀蘭惠佳見沐雨只守不攻,有點不耐煩了。
「那夫人可要小心了。」沐雨開始反擊,有了文冰的內功之後,她也就和少風少冕試過招,這還是第一次和外人過招,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實力到底如何。♀賀蘭惠佳從小在軍營長大,也許她的武功比不上少風,但是實戰經驗可不是他們能比的。
幾百招過後,賀蘭惠佳呼吸變重,沐雨因為有了深厚的內力,倒沒覺得累,但是她還沒完全學會熟練的運功保護自己,估計身上已是多處淤青了。軍營里出來的果然不一樣,功夫沒有花把式,重拳重腳,招招直擊要害,軍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打倒敵人。
沐雨可不想全身散架,于是內勁一提,集中于手掌,拍向賀蘭惠佳,當然她避開了要害,點到為止。
「夫人,承讓了。」沐雨收回手掌,勝負已分。
「冰蟬神功?你是文家的人?」剛才那一掌,讓賀蘭惠佳百分之百確定了沐雨的內功是文家的冰蟬神功。
沐雨一愣,她沒想到賀蘭惠佳竟然認出冰蟬神功,莫非……
「我不是文家人,只是和文家有些淵源,夫人,為何知道冰蟬神功?」
賀蘭惠佳有些激動,良久才逐漸平復下來,陷入回憶。
「當年我才十歲,和父親一起南下抗擊侵犯我北辰邊境的大禹。途中,我們遇襲,我被大禹士兵綁架。我不想被敵軍利用,威脅父親,于是拼命逃了出來,卻被追兵逼落懸崖。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被一個人救了。那人名叫文雋,他救了我,還教了我半年功夫。有一天我醒來後,發現自己回到了雪都將軍府。文雋再也沒有出現過,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文家的人,雖然才半年,可是他的指導讓我受用終身,我一直視他為師,卻無緣再見。」
「你的內功和師父的如出一轍,我以為你也是文家人。唉!」
「你既然和文家有淵源,那你去過無情峰?可見過師父他老人家?」見不到師父,一直是賀蘭惠佳的遺憾。
文雋?那不是文冰的爹嗎?秀兒曾無意中提到過她外公外婆,他們早就駕鶴歸西了,沐雨眉頭一皺,她該怎麼說呢?
「夫人,尊師已不在人世了。」
「夫人,請節哀。」沐雨扶住身形一晃的賀蘭惠佳。看來崔夫人受文雋影響很大,可惜人死不能復生,有時候人與人的緣分轉瞬即逝。
「沒有能再得師父的教導,一直是我的心結,沒想到終是沒能見師父最後一面!」沐雨扶賀蘭惠佳到庭院中坐下,心中難免也有些傷感。
「相逢亦是有緣,夫人不必執著。」
賀蘭惠佳抹了抹眼角的淚花,拍了拍沐雨的手背,「你這孩子看的倒是通透,是我執念了。」
「放開我娘!」一聲怒吼伴著急勁的刀風,朝沐雨背後劈來。沐雨擔心身旁崔夫人受傷,帶著她三兩步退出石亭,彎刀落空劈裂了石桌。沐雨肉疼的看著她的早飯,那罪魁禍首抽回刀不分青紅皂白轉身又迅速劈向沐雨。
沐雨總算看清彎刀主人的模樣了,十七八歲的毛躁青年,士兵的打扮,臉型像父親,眉眼間像母親。不會錯了,他想必就是崔敏文和賀蘭惠佳的兒子崔孝逸了。
吃飯皇帝大,沐雨很餓,後果很嚴重。
「夫人別心疼。」放邊的崔夫人給丫鬟照顧,沐雨丟下一句話,飛身迎向崔孝逸。
賀蘭惠佳幾日沒見自己的兒子,誰知那小子一回來就雞飛狗跳的。這個渾小子,總是毛毛躁躁的,一點也不像他爹,讓他受點教訓也好。
「我沒事,你們去廚房再送一份早膳過來。」賀蘭惠佳吩咐道。
「是,夫人。」丫鬟們也想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少爺每次回家都會挨罵。
「你是何人,為何綁架我娘!」崔孝逸被沐雨逼得節節後退,沒想到眼前這歹徒功夫如此了得。
「擦亮你的鈦合金狗眼看清楚了,我長得像綁匪嗎?」沒想到太傅一家上下都是明理之人,會養出這麼個愣頭青。
「你……你……你罵我是狗!」崔孝逸暴走了,拼盡全力攻向沐雨。
臭小子,今天本姑娘不給你一點教訓,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沐雨幾個移步,身形一閃,瞬間來到崔孝逸面前,伸手擒住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抓,疼得崔孝逸不得不松手。只眨眼的功夫,他的刀已經到了沐雨手中。
「我的刀——」
「哼!這麼好的刀,你用,太浪費!」沐雨往死里刺激崔孝逸,面帶笑意的看著他氣得跳腳。哼,這個世界上沒有她司沐雨治不了的猴孩子!
崔孝逸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長得很好看的混蛋,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捏住刀尖,再一使勁,嚓嚓嚓——他的刀斷成幾節。
「你——你——」崔孝逸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了,那是外公送給他的彎刀,他答應過外公要好好練刀,到時候跟著他上戰場殺敵。這個人這個人,居然把他的刀,把他的刀……
賀蘭惠佳也愣住了,沒想到沐雨這小子也有這麼火爆的時候啊!她有些同情自己的兒子了,臭小子,算你倒霉,不過,小逸確實也讓該受點教訓了,不然那毛躁的個性遲早出事。
「混蛋,你居然毀了我的刀,我跟你勢不兩立!」崔孝逸提勁欲再撲向沐雨,卻被賀蘭惠佳攔住,一記暴栗毫不留情。
「臭小子,每次回來都雞飛狗跳的!」
「娘——」崔孝逸揉了揉腦袋,死命瞪著沐雨。
「娘,你沒事吧?侍衛呢?為什麼有人闖進內院,都沒有人保護你?」崔孝逸上下打量著自己的母親,確定她沒有任何受傷才放心。
看來這小子也不是一無是處,只是個性欠抽啊!
「臭小子,你這是看不起娘教的侍衛嗎?」又是一記暴栗,真是孺子不可教。
「太傅府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何況是個大活人?」
崔孝逸有點意識到自己又犯錯了。
「還不快跟沐雨道歉。他可是你爺爺請來的貴客,要是被你嚇跑了,看你怎麼跟你爺爺交待。」賀蘭惠佳故意說得很嚴重,她這個兒子最怕的就是老爺子。
「憑什麼道歉?他毀了外公送我的彎刀。要道歉,也應該是他!」崔孝逸不服。
「你詆毀了我的人格,還毀了我的早飯。」沐雨突地丟出一句。
「你——你——不就是一頓飯嗎?你就要毀了我的刀?」好不容易壓住的怒火,騰地又竄起。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你打翻的是能救人命的糧食,我毀掉的是殺人之物。」沐雨一番話,堵得崔孝逸啞口無言,再無反駁。
看看陷入沉思的兒子,賀蘭惠佳有些心疼,但是她更希望借沐雨的一番話,能夠讓兒子成長。
賀蘭惠佳感激的對沐雨點點頭,沒想到小小年紀的她,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崔孝逸是典型的世家子弟,空有一腔熱血抱負,根本不知道現實的殘酷。沐雨可沒有指望自己一句話能改變一個人,但是給他一個警示應該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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