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殘陽如血。
莫凝雪騎著馬飛奔在路上。
她的身後跟著一人一馬。
「大俠，你慢點呀！跑這麼快我都不能看風景了。」秋雨遠遠地在後面喊，吃了一嘴巴的灰塵。
莫凝雪恍若未聞，急速飛奔著。
昨晚唱了一晚上的歌，終于把他丫的唱困了。然後他師叔大人打了個呵欠，終于擠出了一滴眼淚。
今早睡了兩個時辰就出發，這折騰的……
天知道那凌心丸到底有沒有毒，她得趕緊回去找夢姨確認。
可是……可是，他師叔大人非得去靈教逛逛，非得跟著她回去。
莫凝雪心思上來，這靈山把她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怎麼也得趁著師叔抽風時給討回來。
要是等師叔大人清醒時，指不定還怎麼整他。
總而言之，兩人就一起回了靈教。
莫凝雪一看到大門邊上那對仙鶴，差點抱著他們痛哭起來。
終于歷盡千辛萬苦，九死一生，回到這里了。
可是，大門緊閉，沒有一個人來迎接她。
她心頭一緊，莫不是靈教又出事了。
莫凝雪往牆頭一跳，正準備飛進去。
一張大網撲面而來。
累到不行的她直接放棄了抵抗。
一干人等圍了過來。
「大哥，發現一小賊。」
「哼，臭小子，看你髒不拉幾地居然敢來闖靈教。」
「大哥，咱是直接殺了他，還是去稟告上頭。」
……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來，莫凝雪頂著一頭樹葉傻坐在地上。
看來靈教是沒事了。
她嘆了口氣，拿起劍「刷刷」兩下，然後一跳，飛上房頂消失了。
一干人等愣住了。
「快來人呀！有賊子闖進來啦！」
……
莫凝雪直奔落月軒，一到門口，飛也似地沖了進去。
正在窗前觀夜景的莫清被嚇得猛然回頭。
莫凝雪一個急剎車，莫清三根銀針就飛了過來。
莫凝雪往床上一跳，忙擺手道︰「我不行了，不行了，要困死了，困死了……」說完，往後一躺，不省人事。
一刻鐘後，秋雨終于風塵僕僕地趕到靈教門口。
他看著高高的圍牆思索了幾秒鐘，然後腳一點也飛了進去。
月黑風高，但一夜平安無事。
……
莫凝雪感覺自己從來沒有睡得這麼滿足，她張開雙眼適應了一下房中的光線，然後伸開手臂準備舒展一下筋骨。突然左手踫到了某物。
「啊！」莫凝雪一個激靈從床上跳到地上，直盯著床上的某人。
「叫啥呀？叫啥呀……」秋雨揉了揉眼楮，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你……你怎麼在這兒？我……我怎麼在這兒？」莫凝雪指著秋雨舌頭都打結了。
秋雨伸了個懶腰，白了一眼莫凝雪︰「我怎麼知道你怎麼在這兒？我來靈教玩，你不給我安排客房，那我只好跟著你睡了。」
「你不是知道我是女的嗎？」莫凝雪抓狂。
「女的？」秋雨抓了抓腦袋，努力思索著二者的聯系。
「凝雪，你可回來了！」莫語一听房間內有動靜，立刻打開門沖了進來。
她一把抱住莫凝雪︰「你怎麼不和我們說一聲就跑去靈山了？你有沒有受傷？是不是餓了？看你這衣服髒的，我去給你準備熱水，先洗個澡換身衣服。」
莫語說完，火急火燎地就出去了。
莫凝雪無奈，她還準備讓語兒再準備一件客房呢……
她回頭正想讓秋雨先去吃飯，結果一愣，人不見了。
好歹這人也是她師叔，雖說犯病了可以由人欺負，可萬一……萬一人要是清醒了咋辦？干嘛到處亂跑呀？
她屁顛屁顛地跑去祈願軒，听嫣兒說師傅和清兒都在那兒。
莫凝雪走到院子大門口，做賊般往里面瞧了瞧。
師傅正在教孩子們吹笛，清兒正在挑選草藥。
「咦？雪兒呀……你偷偷模模在這兒干嘛呢？」莫凝雪被老頭兒的聲音嚇得一驚。
她心虛地擺了擺手，示意老頭兒別暴露目標。
「睡也睡醒了，吃也吃飽了，去祠堂面壁吧。」莫清悄無聲息地出現莫凝雪身後，聲音平靜無波。
莫凝雪欲言又止，乖乖跑去祠堂面壁。
她知道清兒怪她又自作主張。
她知道師傅她們也都很擔心她。
可她不得不這麼做。
三天已過，看來，不是那凌心丸有問題，就是她的體質又提升了。
莫羽走進祠堂，看著莫凝雪嘆了口氣︰「雪兒，以後不要這麼意氣用事了。無論是你的命還是清兒的命都不能丟的。幸好你平安回來了。答應師傅，以後不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
莫凝雪沉默。
再讓她選擇一次，她還是會這麼做。
如果失去清兒，失去身邊至親的人，她會痛不欲生。
只要有一絲希望，她就不能放棄。
「如果我們失去你，我們會一輩子傷心的。」莫羽聲音有些沙啞。
莫凝雪回頭︰「師傅，我不會那麼輕易地死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們一起努力，等到江湖再次穩定，我們就隱居山林好不好？」
莫羽哽咽著點了點頭︰「好，好，我等著這一天。」
莫羽模了模莫凝雪的頭，一臉沉思地走出了祠堂。
不一會兒，莫凝雪感覺祠堂外又站了個人。
她知道肯定是清兒來責問她來了。
莫清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她雙膝一彎，跪在蒲團上。
兩個人面對著佛像都不說話。
良久，莫凝雪開口︰「清兒，你的毒剛解，身體還很虛弱，別跪久了，好好休息吧。」
莫清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次的事情我也有錯。我也應該受責罰。」
莫凝雪扶起莫清︰「很多事說不清楚對與錯，如果你真的想那麼做，就去做吧。我知道，你的選擇是為了大家。我不怪你沒有告訴我中毒的事。」
莫清看著莫凝雪，眼淚卻突然落了下來。
莫凝雪微愣︰「清兒，別哭，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莫清只是不停地流著淚，她抓著莫凝雪的衣袖︰「凝兒，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來找我嗎？」
莫凝雪愣了愣︰「當然呀，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找到你。」
莫清抱著莫凝雪，哭得更厲害。
她也很想永遠呆在靈教。
可她放不下許多事、許多人。
她的家族、以及莫千夜……
「凝雪，凝雪！你快過去看看，靈山來人了，要懲罰聖使玄天。」莫語急急地奔過來，看樣子不是小事。
莫凝雪思索了一下，哎呀，她居然把師叔那人給忘了。
莫不是他……清醒了？！
莫凝雪、莫清兩人迅速來到會賓堂。
只見莫羽、趙一峰面前站了一白衣人，那就是她師叔大人。
此刻，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玩笑的表現。
「莫凌血，拜見師叔。」
「莫清，拜見秋雨大俠。」
兩人走上前去。
秋雨並未回頭，只是盯著莫羽︰「師姐，我是奉師傅的遺命，召你回靈山修行，當年你意氣用事，犯下大錯，必須回靈山反省。」
莫羽嘆了口氣︰「我知道當年是我犯下大錯，我願意回靈山去，只希望師弟不要為難其他人。」
趙一峰表情嚴肅︰「如果你以後都呆在靈山，老頭兒我也在靈山陪著你。」
「可是外面還有……」
「老頭兒我年歲已高，沒那麼多精力陪他們玩了。我相信雪兒可以做得很好。」
莫凝雪抿唇︰「師叔，我並不認為師傅當年做錯了。她的終身大事自然該由她自己決定。魔教、正教本就難以分清。如果說教主之位一事有錯，那也是錯在我，如果師叔認為我沒有能力管理靈教，那便請靈教收回我教主之位。」
此話一出，眾人一驚。
「雪兒，萬萬不可……」莫羽驚道。
秋雨轉身，兩人對峙著。
「我只是奉師傅之命召師姐回靈山。師姐如今武功盡失，又惹上許多仇家，難道你還讓她繼續在外為你打探消息嗎？」秋雨厲聲問道。
莫凝雪一愣，說不出話來。
「師傅命我留在靈教，協助你穩定江湖，他老人家不希望他辛苦創下的靈教毀在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手里。江湖，很快又將迎來新一陣風浪。」
秋雨此話一出，眾人都感到壓力倍增。
半響，莫羽開口︰「老頭子，我們就去靈山歸隱吧。江湖上的事交給師叔和凌血我很放心。」
「師傅……你決定了？」
「嗯。」
……
莫凝雪呆呆地站在大門口，遠處的馬車被灰塵包裹，越來越小，隱沒在林中。
才剛剛相聚，又要分離。
而這一別，竟近乎永遠。
如果師傅不願去靈山，她大可以趁著師叔犯病時隨便召她回來。
可是，也許靈山對師傅來說才更安全。
好懷念小時候的時光，那時候，師傅、老頭兒是最帥氣的大俠。
她、清兒和莫千夜每天在祈願軒過得那麼自由。
為什麼，江湖非得有紛爭？
為什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莫凝雪心頭一緊，突然感覺一股血腥味涌上來，「噗」地一聲，她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凝兒！凝兒……」莫凝雪雙眼一黑，不省人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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