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闖 共進

作者 ︰ 福祿丸子

初五一大早,姜禹的手機就響了。♀

轄區內有個新樓盤的業主和保安對峙,演變成持械斗毆,1死2重傷,派出所所有人取消休假,全體備勤。

姜禹正好在家里待的難受,接到任務反而如釋重負,穿好衣服打了個招呼就打算出門。

在門口遇上在院中侍弄花草的父親,被叫住,「大過年的,你又要上哪兒去?」

「有任務,所有人取消休假,我得去加班,今天可能會回來的比較晚。」

姜茂平臉色很不好看,「難得回家過個年,這才待了幾天?別人都是希望過消停日子,就你喜歡瞎折騰。家里還有客人,小蕁也在,你給我在家待著,就說生病了去不了,有什麼問題我來扛!過完年就去申請調到市局,劉局那邊一直都給你留著位置。」

姜禹深深吸氣,過年這幾天都沒跟父親爭執,他不想打破這種可貴的平靜。

「一大早吵什麼呢?誰要去市局?」袁奉國坐在輪椅上,身後是推他出來散步的蘇蕁。

「爸爸!」

「外公!」

袁奉國點點頭,問姜禹道︰「時間還早,要出門去哪?」

「轄區出了案子,要趕過去加班。」

「嗯。」袁奉國擰眉沉吟,「工作重要,要加班也是沒辦法的事。你還年輕,辛苦點也是應當的,但也要注意身體和安全,不要硬拼知道嗎?」

姜禹點點頭。

袁奉國又拉下臉對姜茂平道︰「孩子回來過個團圓年不容易,我過不了幾天也要回北京去了,就希望過個清靜年,別呼來喝去的。♀」

姜茂平低頭稱是。

姜禹松了口氣,果然一物降一物,有外公在,就算要出去加班加點父親也不敢多說什麼。

「唉,我好多年沒來江臨了,有些老地方想去看看,本來想讓大禹陪我一起去的,現在……」

蘇蕁乖巧地彎下腰道︰「外公,不是還有我陪您嗎?您想去哪兒,我開車帶您去。」

袁奉國欣慰地笑,「還是你最懂事。家里個個在政法系統工作,都忙,以後你也要多擔待些。「

蘇蕁望了姜禹一眼,微笑著紅了臉。

家里人似乎都默許了他跟蘇蕁的婚事,連外公這個大家長都不例外。

姜禹心里悶的慌,趕往現場的一路上都在考慮韓漱的那個建議,真是不緊迫不行。

現場事態已經得到了有效控制,傷者被送到醫院,鬧事的雙方主要責任人也被控制起來。

地面和台階上還有血跡,在過年這種祥和的氣氛里顯得特別刺眼。

姜禹一眼就看見警戒線外的柳陶然,頭發依然是栗色的中分梨花卷,白色高領羊毛衫外套著橘色斗篷,下面是呢子短裙和小羊皮皮靴,看起來像是走親訪友的途中被拉到這里來的。

而事實也的確是這樣,陶然是在去赴家宴的路上接到消息趕來做報道的。

柳家有不少親戚要走動,七大姑八大姨的,陶然至今還有很多搞不清楚親屬關系。當年媽媽帶著她嫁進柳家,這些人代表家族的聲音泰半是極力反對的,總認為後母不賢,嫁進來是要讓柳博延這根獨苗吃苦頭的。♀

這就是偏見。

因著這樣的偏見,陶然什麼難听的話都听過,什麼鄙夷的目光都承受過,她那時不過十來歲,正是青春敏感的時期,樁樁件件都記在心里面。

她也覺得這樣記仇不好,可是當初媽媽流過的眼淚她想忘也忘不掉。

想想她也曾不樂意媽媽改嫁給柳叔叔,可她們母女是生活在一起的兩個人,血脈相連,息息相關,所以她才會特別在意媽媽的選擇。

那些親戚算什麼呢?

愛情和婚姻終究是兩個人的事,只要當事人自個兒幸福安寧就好,這是陶然長大一些之後得出的結論。

柳建業是家族的主心骨,是整個柳家最有成就的人,家族里其他人有不少都是依憑他的事業做事營生。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他堅持的事,誰也撼動不了,更加無法改變。加之後來見這對半路夫妻尚且恩愛,日子蒸蒸日上,漸漸也就不再說什麼,這些年上門來或者迎接他們去做客時也把林淑言當作真正的柳太太來看了。

林淑言脾氣溫和,也願意拿他們當家人看,可陶然就不是這樣。她覺得或許是太年輕,還做不到媽媽那樣的豁達,每逢年節要東家跑西家串的她就覺得煎熬不自在。

別的同行就怕假期出新聞,可她正相反,巴不得這幾天有新聞讓她跑跑,不用去面對那些不是家人的「家人」。

她也看見了姜禹,上回兩人不歡而散就沒再遇見過。趕到現場之前她沒想到事態這麼嚴重,以為只是一般的口角斗毆,派出所分管治安的民警處理就好,用不著勞動他。

她在路上買了些熱的飲料,分給辦案的警官,跟他們聊幾句了解下大致的情況,這報道才有得寫。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溫情的套交情的模式,也認可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中她跟這些警官們是通力合作的同伴,只不過姜禹這個大冰山也許不這麼想。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走過去遞了一罐咖啡給他,「喏,這個給你,沒別的意思,加班辛苦了。」

她來之前已經聯系過報社和公安宣傳科,是充分正當的采訪報道,不怕姜禹刁難,于是在他跟前腰板都不自覺挺直了一些。

姜禹似乎也沒有跟她過不去的意思,接過咖啡應了一聲,「謝謝。」

他跟同事一起埋頭工作了差不多一整天,注意到時間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暗下來了。

死傷者的家屬有部分還在嚶嚶哭泣,姜禹揉了揉太陽穴,接下來幾天都不會太輕松。

那抹橘色的身影還在,姜禹有些意外。剛剛听小燕說柳陶然似乎跑到醫院去了解死傷者的情況了,他以為她的工作到此為止,沒曾想她又折回現場來。

他隔著一段距離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她收起了筆記本和照相機,手里提著個無紡布袋,之前提的是分給他們的咖啡熱飲,這會兒裝著新買來的礦泉水,親手遞到那些家屬的手里。

情緒激動的人們也許都沒搞清楚她是什麼人,接過來就喝,喝完繼續痛哭和反反復復地質問,為什麼會這樣,今後該怎麼辦。

這時候是問不出什麼來的,她原也沒打算問。他們處在情緒崩潰的邊緣,不需要知道她是誰,有人安慰他們,這就足夠了。

陶然準備撤的時候,看到姜禹站在她的車旁,以為又有什麼言行觸了他的雷區,「那個……我沒跟他們說什麼,就安慰了幾句而已。」

「我知道。」她沒必要特意向他解釋,姜禹微微偏頭,「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呃∼」陶然愣了一下,「可是我開了車……」

「你的車技那麼爛,夜晚更容易出事故。我來開車,送你一段。」

「喂,姜隊,你想搭順風車就明說嘛,我又不會拒絕的,還讓你來開車我多不好意思。」柳陶然本來還有點汗顏,想明白了就覺得很歡樂。

別扭什麼呢,他也辛苦一天了,想搭她的車她也不會說個不字的。

姜禹握著方向盤不說話,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她,「你現在有事嗎?是不是急著回家?」

「啊?噢,我不急呀,反正也到這個點兒了,再晚點也沒關系。」她不想去柳家的親戚那里,早就跟媽媽打過電話讓他們不用等她吃飯,打算自己隨便在外頭解決一頓再回去。

只不過這大過年的,街上開門的飯館可真不多。

「那好,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她永遠是好奇心佔據上風,話問出口了才暗悔——憑什麼讓她幫呀,上回她有求于他的時候可是不由分說就被拒絕了,這會兒怎麼也該討價還價一番才是。

姜禹平靜道︰「跟我一起吃晚飯,其他的等會兒再說。」

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東邊落下去的?姜禹居然邀請她吃飯?

不過有得吃她總歸是開心的,起碼不用滿大街去找開門營業的飯館。

而且一起吃飯就給了她談判的緩沖時間,甭管他要她幫的是什麼,剛剛沒來得及進行的討價還價可以重新提上來了。

她幫他可以,禮尚往來,他也該幫幫她吧?

她的專欄啊,又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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