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把段輕鴻在新加坡的消息告訴姜禹,他反應也很大,舞步都亂了,差點踩到她的腳。♀
「你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陶然就把程美璐與段輕鴻的緋聞跟他說了一遍。
姜禹抿緊唇沉默半晌,「不過是八卦新聞,算不上真正的線索。」
「這你就錯了,娛記是無孔不入的,往往能挖掘到平時我們看不到的信息。程美璐這樣分量的明星,新聞都不會是空穴來風。段輕鴻當年還在國內的時候他們就有緋聞了,現在……」
「夠了!」姜禹低聲喝止她,「這件事你不要再管,尤其不要再打探段輕鴻的事。」
「為什麼?你怕了他了?你不想找蘇苡了?」
激將法對大多數男人都有用,但在姜禹這里卻不奏效。
「你既然知道蘇苡的事,就該明白段輕鴻是個多麼危險的人物,我不想你變成第二個蘇苡!」
這算是關心她嗎?陶然心里歡喜,唇角幾乎摒不住笑意,堅持道︰「我不怕的,你是明查,我是暗訪,我相信你的專業能力,你也要相信我啊!」
姜禹定定地看她,「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這件事?蘇苡是我的女朋友,我說過的吧,涉及我個人的案子,不能寫進你的專欄!」
陶然見他誤會了,忙解釋道,「我沒說要寫進專欄啊!案子沒破呢,蘇苡生死不明,我怎麼可能拿這案子來寫啊?」
「那是為什麼?你對這事兒的關注似乎太過了,給我一個理由讓我相信你。」
陶然咬緊下唇,有些心虛地垂頭。
「哪有……我就是關心你而已,怕你錯過了救人的時機,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這你不用擔心,我不會給我自己後悔的機會。」
他那麼篤定,篤定地拒絕,把她攔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陶然感到難過。他能明白她現下這種矛盾的心情嗎?一方面想要彌補自己的過失,幫他找回失蹤多年的蘇苡,一方面又怕蘇苡一旦真的回來了,她就沒法再站在他身旁,靠的這麼近,連他下巴上淡淡的青髭都看得分明。
更別說被他攬在懷j□j舞一曲。
她只想為自己爭取一個機會,補償也好,真正喜歡他也好,只想要一個機會罷了,他都不肯給她。
酒會結束,她跟姜禹也不歡而散。
不知柳博延是怎麼跟家里說的,林淑言很快就知道了她跟姜禹相攜出席酒會的事,把她叫到跟前來,笑著問她,「你跟那個姜警官怎麼樣啊?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都不告訴媽媽一聲?那天還不肯跟你大哥一起去酒會,原來早就跟別人約好了!你呀,自己家里人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將來結婚我們不都得去麼,想瞞也瞞不住。」
「媽,瞧您都說到結婚上去了,哪有那麼快!」
「還快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懷著你了。」她模模陶然的頭發,感慨道,「轉眼你都這麼大了,也到了結婚的年紀……听媽媽一句話,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孩子家最要緊的就是找個好男人好好珍惜你,照顧你,這樣媽媽才能放心。」
陶然鑽到她懷里撒嬌,「您就這麼想把我嫁出去啊?八字都還沒一撇呢,我……我還想再跟他相處一段看看。」
雖然姜禹是很好的男人,她也喜歡他,可他連真正接受她都還談不上,現在說結婚似乎太遙遠了一些。
林淑言有些悵惘,「你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決定得太匆忙,識人不清,將來吃苦頭的也是你。」
陶然握著媽媽的手,「媽,你還怪爸爸嗎?」
「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談不上什麼怪不怪的,至少咱們現在的日子過得好好的,這就行了。誰這輩子沒走過彎路呢?你爸爸他也不是壞人,就是太好賭,把咱們家的幸福都給賭上了。」
陶然不說話,她還記得爸爸很疼愛她,記得小時候一家人齊齊整整時的溫馨和樂。可她也記得爸爸染上賭博惡習之後媽媽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
「我問過博延了,說是那位姜警官外形人品都沒得說,工作穩定,為人又很上進。姜家的門楣是高了一些,但是高干家庭能教出這麼不驕不躁出類拔萃的孩子,可見父母也是知書達理的。八字那一撇由我和你柳叔叔來畫,你們盡管培養感情,水到渠成再結婚是最好的。」林淑言還是很高興地拍著陶然的手安慰她,相信女兒的眼光比她好。
「媽,哪有您這麼著急嫁女兒的,我又不是市場上賣不出去的西紅柿!」陶然嗔道,「您跟柳叔叔就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千萬別忙著去推銷我啊!」
「我們都老了,就想含飴弄孫,享享天倫之樂。前兩天去海釣,還沒開桿呢,我胳膊就又酸又痛的,抬都抬不起來,看來以後都只能去海灘曬曬太陽了,不服老不行。」
「怎麼會呢?是不是睡覺的時候壓著了?我幫你按摩幾下疏絡下筋骨就好了。」陶然起身跪坐在她身旁,雙手在她肩頸部揉/捏,「這樣的力道行嗎?有沒有舒服點?」
林淑言欣慰地點頭,「嗯,還是女兒好,真是我的小棉襖!」
可是陶然捏了幾下之後卻發現了不對勁,林淑言頸後有個凸起的不大不小的包塊,以前分明沒有。
「媽媽,你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啊,就是手臂抬不起來,做拉伸動作的時候也有點酸疼。」
陶然拉著她的手臂動了動,心一點點提起來,嗓音有點沙啞,「媽媽,您頸後這里長了個東西,我明天陪您去趟醫院吧,檢查清楚比較好。」
柳建業預約了相熟的專家為林淑言看診,他有會議走不開,只有陶然陪她去。
醫生做檢查時神情凝重,陶然心里就有了很不好的預感。她特意在醫生寫診斷和化驗單的時候把林淑言支開,忐忑地問道︰「我媽媽她不要緊吧?」
因為跟柳家交情熟,醫生也就不瞞她了,「看樣子不是太樂觀,先做個核磁共振和腫瘤標記物的檢查吧!」
陶然聲音都有些發顫,幾乎哽咽,「可她……只是手臂有些抬不起來啊,頸後那個腫塊會不會是氣血不通什麼的?」
「肺部神經牽連肩、頸、手臂,很多腫瘤患者早期都只感覺到肢體拉扯的疼痛。」
「你是說肺癌?」
「現在還不能確定,等檢查結果報告出來之後才知道。」
陶然扶著林淑言從醫院出來,難過得快要不能呼吸,臉色蒼白,一語不發,倒像是生病的人是她。
林淑言關切道︰「怎麼了?一句話都不說?」
陶然連強顏歡笑都做不出來,拼命地忍,才沒在她跟前掉下眼淚。
「是不是醫生跟你說什麼了?看你嚇的,結果最壞不就是癌癥?」
陶然驚訝,「媽媽……」
林淑言笑,「我好歹也做了那麼多年護士,醫生讓做這些檢查意味著什麼我還是知道的。別擔心,現在醫學發達,就算真的是癌癥,預後也很好,還能撐很多年。」
林淑言的豁達樂觀反而讓陶然更難過了,忍不住伏在她肩上哭道,「一定不是的……媽媽,你別離開我,我害怕……」
從小到大,她不是沒有經歷過分離。父親離開她們母女的時候,她也難過消沉了好一陣;工作之後,看盡人間百態,她也為別人的故事唏噓感慨過,可她從沒設想過媽媽這麼年輕就會患病早早地離開她。
她們是相依為命,血濃于水的兩個人,怎麼能說分開就分開了呢?
林淑言撫著陶然的頭,就像她小時候那樣,輕聲安撫,「誰說我要離開了?我還沒看到我家姑娘嫁人生子作媽媽呢!快點兒,把準女婿帶出來我瞧瞧,你這麼愛哭,小孩子似的,我得叮囑他將來好好擔待著。」
陶然胡亂抹著眼淚,無論媽媽現在說什麼,她都點頭答應。
樹欲挺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怎麼拒絕呢?原來每個人這一生的願望都是有限的,能實現多少,看的是命運的安排,畢竟生命的路程就只有那麼長,休止符畫在哪里,誰都不會知道。
有很多願望,她都沒法去幫林淑言實現了,但至少她自己的幸福,能讓媽媽安心。
哪怕這份幸福現在還不真實,她也願意努力,讓它朝著真實的方向前行。
陶然給姜禹打電話,約他出來跟她媽媽一起吃頓飯。
姜禹有些詫異,他們的合作內容里並不包括陪她應付她的家人。有逼婚壓力而又不想嫁娶的人只有他,不是嗎?
陶然嘴里發苦,帶了一絲懇求,「姜禹,拜托了,我媽媽只是想見見你,沒有別的意思。吃頓飯,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的。」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平時姜隊姜隊的喊,幾乎都是因為工作上的事,少不了給他添麻煩。他覺得她功利,甚至任性,為了新聞可以不顧顏面和手段。
可是這一次卻不同,她叫他姜禹,懇切中透出無助,就像他遇到的,每一個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們一樣。
他居然沒法拒絕。
「好,你定地點。後天我不值班,盡量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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