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輔一襲黑色勁服,佩戴文士冠,頗為儒雅,立于袁尚左側不足五步的距離,這個距離,如同精心挑選過般,既不會離袁尚太遠,顯得生分,又不會搶了袁尚麾下大將和謀士的風頭,小細節往往能夠看出一個人的品性和優點,毫無疑問,鮮于輔是個聰明又不失進度之人。♀
閻柔等人不听他的進諫,執意要進營,心中有些不安的鮮于輔最終還是果斷地選擇了離去,果然,前腳剛走,後面就傳來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鮮于輔倒也果斷,頭也不回的率著數十名忠心將士埋頭就走,天下之大,卻不知道去哪里,就在鮮于輔有些彷徨的時候,一名同走的將士不經意間說道了袁尚,鮮于輔如夢初覺,快馬加鞭往上谷郡而去,這才有了鮮于輔追隨袁尚圍攻漁陽城的場景。
鮮于輔乃是幽州本地人士,頗有名氣,故而被劉虞聘為從事,不久後,劉虞被公孫瓚所殺,鮮于輔看出了公孫瓚不是個可交心獻忠之人,故而慫恿燕國的閻柔一起造反,與劉虞之子劉和,意圖復姓劉氏一族在幽州統治,其人頗有韜略,能文能武,倒也不愧為幽州名士之美譽,故而袁尚也沒有拒絕,邀請其隨軍攻漁陽郡,有了鮮于輔這個熟悉幽州事宜的本地官員,倒也方便了許多,一路下來,都是有驚無險,遇城拔城,整個漁陽郡,除卻公孫羊所守的漁陽城,其他城池全部淪陷,甚至都沒有費多少的吹灰之力。
鮮于輔的心思,袁尚怎會看不出來,如此熱心助陣,定是存了投效之心,不過此人倒也不是安分之人,還需打磨一番再說,故而袁尚僅是同意他隨軍,卻沒有給他實質性的官職,兩人都猜到對方的心思,極有默契地沒有挑明罷了。
袁尚身穿輕甲,胯下血龍駒焦躁地踢踏著土地,不耐煩至極。
身手撫慰了下血龍駒粗糙的頸部,卻見袁尚笑道︰「卻不知道哪位大將願為先鋒為本將攻破漁陽城?」
話一落,數日前剛將上陽郡攻陷的鞠義出列道︰「末將願意親率先登營為主公拿下此城,並且遞上公孫羊的頭顱。」
「末將同樣願為先鋒。」臉上一道傷疤微微抖動的文丑同樣出列抱拳道,上陽郡一戰,鞠義與他聯手,輔以數千精兵就輕易拿下,實在沒有什麼難度,兩個老將皆心中憋著一股氣,誓要爭個高低。
「如此好差事怎能少了俺老金。」身材胖的就像個球只露出一雙綠豆般大小眼珠子的金百萬連忙出列道,手中燙金鐵錘在陽光的照耀下,顯然有些奪目。
徐晃王凌雲鶴等後晉之將同樣出列求戰,並州虎狼重視軍功,想要升餃,掠取戰功是必不可少的,一般而戰,首戰立功,虎狼後勤都會記錄在簿,戰後賞賜加餃都不在話下,故而不管是老將還是後晉小將都紛紛請命道。♀
鮮于輔很識相的閉嘴看著,這個時候,他一個新投之人,根本就沒發言的權利,安靜看著听著,是最聰慧的一件事。
「很好」袁尚面露滿意之色,這才是他試圖營造的氣氛,遇戰不懼,勇往直前,這才是虎狼之師該有的品質。
袁尚的視線在諸多大將身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手持長戟,面容俊逸的雲鶴身上。
「雲鶴,兩萬降卒交予你操練已有一月之余,是驢是馬,也該拉出來溜溜了,這一戰,由你任先鋒,兩萬虎牙營作為先鋒部隊,想要獲得正式編制,用實力說話。」袁尚沉聲道。
雲鶴根本就沒想到先鋒大將會落在他的頭上,聞言,心中一震,連忙抱拳道︰「本將必當不辱使命。」
心中微震之余,雲鶴同樣有些激動,作為代郡就降了袁尚的幽州籍將領,他所參與的戰斗並不多,並州虎狼,猛將
不滅天王
濟濟,特別是鞠義顏良文丑金百萬這些大將,皆處于最巔峰的時刻,不管是武藝還是經驗,都是首屈一指的,作為一名降將,雲鶴自知資歷較淺,當然不敢奢求與他們攀比,倒也沒想到袁尚竟然會點名讓他為先鋒大將,而不是讓老將出任,這個結果,確實令他有些意外。
至于袁尚口中的正式編制,才是雲鶴心中最火熱的地方,並州虎狼,每一營的成立,剛開始都只有名號,而沒有編制,也就是類似于後備役的樣子,被狼騎刀營這些有了正式編制的老兵戲稱為二流子部隊,一般而言,沒有正式編制,就算不上主戰部隊,如同雲鶴麾下的兩萬降卒,還有剛劃撥給徐盛的五千長矛兵,都沒有具體的編制,故而只能當做後備使用,若有大戰,干得是最苦的活兒,享受的也是最低的待遇,這也是雲鶴極力想要獲取正是編制的原因所在,有了正式編制,他才有資格沖刺將級軍餃,如同徐晃的教導營,若非教導營乃是有明確編制的一營,想來,徐晃升為亞將的時間還要拖個數月,這都是袁尚立下的規矩,有壓力才有動力,為了鼓勵將士掠取軍功,袁尚特意與諸多謀士商議了數月,這才出台了一部軍營管理條例,雖然是暫行條例,時有漏洞冒出,卻也成功激起了將士們敢戰之心,這點與秦朝有點類似的鼓勵軍功制度,對于袁尚的崛起,並州虎狼的強大,有著直接的影響。
雲鶴抱拳一躬,轉身離去,片刻後,兩萬虎牙營將士轟然而動,雲鶴一人當先,並沒有跨馬,攻城而已,有無戰馬,實質性不大,反而是累贅,故而虎牙營上至主將下至小卒都全部緩緩步行,朝漁陽城靠近。
城樓上,披頭散發,一臉陰郁的公孫羊眸子緊閉,似乎不將袁尚看在眼底,身後,十幾名將領同樣沉默,整個漁陽城,安靜得可怕。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公孫羊耳朵微動,睜開眼楮,那雙眼珠子竟然是詭異的通紅,在他身後,一道身影橫立,十幾個大將呈簇擁式落于公孫羊左右,唯有此人格格不入,身穿錦衣白袍,頭頂光禿,身材高大,竟然是與公孫瓚等人短暫交過手的冷無涯,天涯海閣五大首座之一,排名第三。
冷無涯身子挺拔而立,與公孫羊保持著一段距離,兩人似乎沒什麼話說,也沒有任何交流,眸子微瞌,似乎眼前不是戰場,而是修生養性的地方。
冷無涯如同睡著了般,光禿的腦袋,一只掉在上面,微微蠕動,定然會有瘙癢之感,但此人卻如同沒有感覺到般,渾然不管不顧,獨子逼著雙眼,雲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公孫羊身後諸將,自然而然地拉開與冷無涯的距離,此人看起來並不甚出彩,唯有動起手來,絕對陰狠毒辣,僅為了入城見公孫羊,就親自跑到城中下毒,所有將士當天都月復瀉不止,唯有武藝高強者勉強化解,而他成功了,順利地讓公孫羊接待了他。
兩人談了什麼無人能知,公孫瓚死後,這一支為數只有不到四萬的幽州軍如同無根之木,糧草不足,軍械損壞嚴重,最終只能與漁陽城內大戶和普通百姓爭奪糧草器械,說來,公孫羊之所以放任手下屠戮全城,應該不僅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憤怒,更多的還是想要掠取足夠的糧草輜重,畢竟一支為數數萬人的軍隊,每天的消耗絕對不少,沒有飯吃,將士嘩亂,那不是公孫羊想要看到的,他還要靠著這四萬將士為公孫瓚報仇,更不可能放棄手中這支部隊的管理權,如此,也只能犧牲城中百姓了。
雲鶴緩緩前行,凝視著城上那道披頭散發的身影,他當然知道那人是誰,甚至,雲鶴曾經還在公孫羊麾下效過力,只是滄海桑田人間變遷,多少年後,公孫羊這個曾經讓雲鶴為之敬佩的上司卻成為了他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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