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郎們,給我殺。」
田楷心中怎麼想的,別人不知道,而他的表現,卻是對曹洪招降的最直白回復,場中僅剩下的兩千多名虎狼烈軍,發出一聲聲低吼,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
黑暗中,夏源與田笙對是一眼,皆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一絲輕松,當然,除了他們兩人,誰也不知道,這一絲的輕松到底從何而來。
田楷的長矛已經短成兩截,卻依然各有一米多長,哪怕已經折斷,卻依然是可以殺人的利器。
曹洪臉色冰冷地看著田楷,手中的大刀輕輕一收,不再與之單打獨斗,他也已經不耐煩了,手臂一揮,充滿殺機道︰「殺。」
足有一千人朝田楷殺了過去,那濃郁的殺機,猶如實質般,死死地將田楷鎖定。
田楷與身後的虎狼烈軍臉色一變,卻也沒有因此而懼了,紛紛握緊了武器迎了上去。
人群如洪流般洶涌,狠狠地撞擊到了一塊,曹洪與田楷身子扎地不動,冷眼看著雙方將士轟擊而上,一個照面,慘叫聲與悶哼聲交錯,各自隊形一顫,長兵扎入,短兵相接,雙方都卯足了勁兒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兵器刺入了敵人的體內,鮮血流滿了城樓過道,尸體砸落在地,漸漸冰冷,不同于戰馬的橫沖直撞,卻同樣的粗獷野蠻。
兵器入體的清脆聲響,以及兵器轟擊的悶響,在這只有微薄夜光的夜里,譜寫成一曲雜亂不堪的交響曲,每一秒鐘都有著生命的消失,人命在戰爭中,如同稻草,一撮一撮的被斬落,那一把把勾魂的鐮刀依舊在繼續。
虎狼烈軍的劣勢越發的明顯,城樓上的兵馬只剩下不到一千五百人。而這一千五百人,甚至還有一部分帶著傷,反觀曹軍,則是越戰越勇。在人數越佔優勢的情況下,曹軍爆發出來的戰斗力更加的驚人,一撥撥人馬從城下順利的涌上來,失去了城牆控制權的虎狼烈軍根本就攔不住敵軍的襲來,繼而剩下的一千多名殘兵徹底地被曹軍被包圍了起來,戰圈不停地縮小,曹軍的腳步不停地靠近,夏侯淵曹純等曹軍大將紛紛調動麾下精銳,在曹仁的催促下,漸漸加大了攻勢。
「兒郎們。拼了。」
田楷同樣也是陷入了死戰,手中兩截長矛已經不知道刺進了多少人的身體,兩截桿子的前端通紅的鮮血還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掉著,戰斗到了現在,他們的前後左右全部都是曹軍的身影。就像是被包餃子般,曹軍就像那餃子皮,正漸漸地將他們所包裹進去。
這個畫面對虎狼烈軍的將士而言,如此的熟悉,在那無數次的戰斗中,往往都是他們如此的包圍敵人,而今天。角色卻相互轉換了,被餃子一樣圍起來殺戮的卻變成了他們,生活多變,說的約莫便是這個道理。
「困獸猶斗。」
城下的曹仁已經回到了曹操的戰車旁,恭敬地站在曹操身邊,那顯得十分高大的身子。將曹操襯托著有些矮小。
「讓子廉妙才他們加大攻勢,趁著袁尚陷在皇宮無法拔身,必須馬上入城。」曹操舒了個懶腰,淡然道。
「喏。」曹仁微點頷首應諾道。
令兵剛要離去,城樓上卻再一次響起喊殺聲。聲音十分的響亮,即便城下的曹操都听得十分的清楚。
「是敵軍的援軍來了麼?」曹操臉色一變,沉聲道。
曹仁的臉色也是在一瞬間變了,他的視力比曹操還要好上不少,這會兒連忙翹首望去,松了口氣道︰「是前番分兵取攔截張楊的那一部兵馬回援了,人數並不多。」
曹操聞言,眉頭微蹙道︰「看樣子,張楊是折了?」
曹仁先是點了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不確定道︰「按道理說,張楊所部的幾千兵馬,還算是精銳,畢竟都是見過血的漢子,以虎狼烈軍的戰斗力,取勝自然是不難,關鍵是剛才分兵而去的那支兵馬最多不過千人,這就難說了,末將猜測,這支袁軍也許是提前月兌離了張楊的攻勢,當然,也有可能張楊所部戰斗力太差被敵軍全殲了,不過,末將倒是更傾向于前者。」
「唔。」
曹操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視線投向了城樓上,曹軍包餃子一般將最後的那一千多人的虎狼烈軍給死死的掐住,卻因為呂威璜的回援而微微有些騷動。
呂威璜一人當先,手中的長槍不停地吞吐,身後僅剩下不到五百的虎狼烈軍多有掛彩,數百人,毫不猶豫地撞向了曹軍,不到五百人的敢戰之師,狠狠地將曹軍的包圍圈給撞開了一個缺口,虎狼烈軍繼而從缺口殺出,暫時月兌離了曹軍漸漸收攏起來的包圍圈,那種被掐住喉嚨的窒息感這才舒緩了許多。
來不及交談,呂威璜與田楷紛紛率眾以身後城牆為依托,為了預防再被曹軍包餃子一般給圍地死死的,兵力有所充盈的虎狼烈軍連忙結成圓形攻擊大陣,手中兵器不停地刺出,再一次擋住了曹軍的攻勢。
即便如此,虎狼烈軍依舊不佔優勢,呂威璜的兵力太少,與張揚所部交鋒的時候,更是損傷了一半的兵力,眼下確實如曹仁所猜測的般,以呂威璜一千兵力,擋住張楊雖說不在話下,卻決然擊敗不了對方,故而呂威璜對田楷的馳援,卻是一百多條的人命作為代價,這才得以在讓田楷與剩下的一千多名虎狼烈軍有了喘息的機會。
而曹軍顯然就不給虎狼烈軍喘息的機會,曹洪曹純夏侯惇夏侯淵于禁樂進李典等大將紛紛敦促麾下將士不停地進攻,眼下,曹操的命令也隨之而來,加大攻勢是必然的,對于這點,城樓上的曹軍大將都心知肚明,他們得到的消息是袁尚率眾正在進攻皇宮,且形勢不是非常順利,如此,倒是給了曹軍不小的機會,曹操的策略已經通報給了各將,而現在,能否在袁尚背後插上一刀,就得看眾將士們的戰斗節奏掌握得快不快的了。
「加大攻勢,你們只有一盞茶的時間。」
曹洪夏侯淵等大將對視一眼,果斷地定了下來章程,人言道有壓力才有動力,眼下虎狼烈軍依舊在做頑抗,人數還有近兩千人的樣子,一盞茶的時間想要拿下一群戰斗意志非常頑強的戰爭瘋子,曹軍的壓力可想而知。
好在,己方的兩萬多兵馬已經大部分都沖上了城樓,人多勢眾的優勢給了他們不小的底氣,對于在做困獸猶斗的虎狼烈軍,大部分的曹軍將士自然是不會懼了,隨著曹洪夏侯淵等大將親自上陣廝殺,戰斗的天平,則已經徹底地朝曹軍傾斜了下去,很快,虎狼烈軍短暫的喘息時間再一次被壓縮了回去,曹軍的雙掌又一次鉗住了他們的喉嚨,那一聲聲慘叫聲與悶哼聲足以說明他們是多麼的痛苦。
「快了」
曹洪臉色沉著,八千虎狼烈軍已經整整擋住了他們半個多時辰,可以說是殊為不易,若是換作其他諸侯的兵馬,能夠擋住曹軍幾刻鐘的功夫都難,長安城牆雖然高聳,卻不是少數兵力就能守住的,便如前文所說的,如此狹長的防線,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反倒是將自己的弱點敞露在了敵人的面前,故而曹軍能夠一戰而克,也是意料中的事。
「最後一擊。」
虎狼烈軍已經倒地了一片,因呂威璜的到來略有充盈的兵力在一絲凋零,直到現在,真正還有一戰之力,最多不過千人,一死都是一片,曹軍的兵馬太多了,一眼望去,全都是穿著土黃色軍服的曹軍,任虎狼烈軍的戰斗意志再強烈,如何能夠擋下數十倍于自己的敵人。
在曹軍大將們宣布對虎狼烈軍最後的一千殘兵發起壓倒性攻勢的下一秒,涌上城樓的近兩萬曹軍瞬間將對手所吞沒,隨之一聲雄渾而淒厲的號角聲隨之響起,城上城下的數萬人瞬間臉色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