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灰色的雲層射出一道道似是利劍的鋒芒,插在了煙寒的身上,她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懷中是她親身見證著的慢慢涼透了的,尸體。
推門聲響起,似是一把破舊琴弦筋疲力盡的最後的低吟,嘶啞而沉悶的敲在了煙寒僵直的身上,小環端著水盆進來,一眼就看到殿內的情形
當!
銅質的水盆掉在了地上,溫熱的水濕了一地的血污,有幾滴濺在煙寒的白裙上,卻是更多的濺在了那冰涼僵硬的容顏上,煙寒驀地眨了一下眼楮,眼里閃過一抹慌亂,抬起手用袖子顫抖著擦拭秦嵐的臉,口中喃喃著,
「嵐姐姐,對不起、對不起,煙兒知道嵐姐姐最愛干淨了,煙兒這就幫嵐姐姐擦干淨」
「公主、公主,不要擦了,這人都死了!」
小環回過神來,看到秦嵐臉上的血水全弄髒了煙寒的衣裙,立刻蹲想要拉煙寒起來,對她來說,煙寒是她最愛的公主,而另一個她根本不認識,自當是要事事護著公主的,可煙寒卻是用力甩開了小環拉著她的手吼道,
「住口!她沒有死!沒有死!!」
兩行清淚從通紅的眼中滑落,煙寒的吼聲和痛苦,驚住了小環的手,她猛地哭著抱住了煙寒,
「公主,你怎麼了?奴婢是小環啊,你怎麼會這樣了?公主,你不要嚇奴婢,奴婢不能沒有公主啊嗚嗚……」
小環緊緊的把木然的煙寒抱在懷里,溫熱的淚滴在了那白玉般的面容上,睫毛忽而顫動了一下,煙寒緩緩地抬起手臂抱住了小環,聲音沙啞了,
「小環,我沒事,不要……擔心」
她不要她身邊的人為了她痛哭、為了她傷心、為了她、丟了性命
*
看著置于床榻之上的秦嵐,安然的躺在那兒,白的透明的面容,如此的脆弱空白
跪坐在床前,空空的眼眸直直的盯著那蒼白的容顏,煙寒的手里捏著一張信紙,折射著脆弱的冷光,那時從秦嵐身上掉下來的,上面只有一句話︰今夜,要麼煙公主死,要麼你死
她知道,那杯入了見血封喉毒藥的茶本是她該喝的,而嵐姐姐一直都是她的嵐姐姐,她甘願為她犧牲性命!而她卻根本連那真正的凶手都不敢動嗎?!
倏地,白女敕的手指緊緊的攥住那紙張,痛與恨掩埋了那原本平靜的水眸,煙寒起身快速的出了煙寒殿。♀
而小環匆匆的再端了一盆水進來,沒有看見煙寒的蹤影,手里的水盆再次滑落,努力的平復紛亂的情緒,小環也快速的奔出了煙寒殿尋人去了。
棲鳳殿
此時此刻,皇後和夢公主正坐在一起品著茶水、點心,一副母慈女孝的笑談著某事,而煙寒一襲昨日的素白緞裙,披散著頭發,蒼白著面容來到了棲鳳殿,她會輕功,速度很快,守在殿前的小宮婢根本來不及阻止,她就如風般進了棲鳳殿。
「張涵玉!」
一聲夾雜著漫天恨意的怒喊驚饒了殿里的兩人,皇後微微上挑著鳳眸,眼含嘲諷的看著像女鬼一樣蒼白凌亂的煙寒向她沖來,而夢公主則是微張著紅唇,依稀可看見一口點心還含在嘴里,有點滑稽、有點震驚的看著這突然冒出來的人。
赤紅著眼眸,煙寒快速的閃到了皇後的面前,高高抬起右手,然後猛然的揮下,瞬間——
她想,這樣至少能讓她的嵐姐姐開心一點吧,她終于也能為她做件事了
可驕傲的不可一世的皇後怎麼可能讓人打到她?
啪!
一聲高響,煙寒跌趴在地上,白女敕的掌心貼著冰冷的地面,傳來徹骨的冰寒也讓她清醒了不少,轉過頭,凌厲的冰眸直直的射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後,
「張涵玉!」
「大膽!敢對皇後不敬!」
剛剛突然冒出來打了煙寒一把掌凶神惡煞的侍衛又要上前,皇後隨意的揮了揮手,侍衛立刻會意的低下頭退至一旁。
低著頭瞥了眼地上的煙寒,皇後張氏身穿著深紫色錦繡宮裝,頭發高高盤成鳳鳴髻,六只步搖分兩邊插戴在頭上,一只九尾鳳金冠戴在中間,鳳口吐出一縷細碎寶石額墜,剛好在眉心處,面若桃花,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美麗且高貴,上挑的丹鳳眼微微眯起,繼而紅唇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怎麼?剛才是想打本宮嗎?好啊,站起來打,本宮就在這兒呢」
她輕蔑一笑,端起桌子上的茶淺抿了一口里面的花茶,金絲扣繞的護甲折射出的冷芒刺得煙寒眼生疼生疼的,坐在地上,她沒有起身動手,只是緊緊的攥住雙手,指甲早就讓掌心變得血肉模糊了。
長發披散開來,遮住了那張慘白的臉,皇後怎麼可能讓別人打到她?而她又憑什麼能打皇後?
論權勢,皇後是後宮之主,她的兄長張瑞又是權傾朝野的國師,而她現在只是個過氣的公主;論能力,皇後有百名侍衛的保護,暗處的護衛又不知道有多少,而她只一人,只會這麼點皮毛的輕功!
此時,煙寒才知道根本沒有什麼平靜,在這宮中、在這四面紅牆圍著的鬼地方如何能找到與世無爭!
許久
「煙兒,你怎可對母後這麼不敬呢?!」
驚愣了好久的夢公主總算反應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先對煙寒斥責一番,同樣的不屑、同樣的狠毒!
「李侍衛,還愣著干什麼?敢對皇後如此不敬,就算是公主也要把她先打入天牢的!」
白女敕縴細的手指直指著跌坐在地上狼狽的煙寒,夢公主得意的挑眉望著剛才站在一旁的侍衛,先一步的發號施令了。lw*_*w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