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蝴蝶出現,是早上十點過後的事。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這種時候還可以上線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在上班時間偷偷模魚的人,另一種是閑賦在家的人。
玉蝴蝶顯然屬于後者,因為她同意了齊的語音請求,而且在連線接通之後,齊還能听見她那些瓶瓶罐罐的美容保養品一直叮叮當當地響——看來人在家中,正在進行早上例行的護膚步驟。
「蝴蝶姑娘早。」齊想起她以前稱自己為紳士,于是對女士的問候不能少。
「歸期,你看到那張圖了吧?過橋米線這個人還真陰險,幸好及早發現。」倒是玉蝴蝶一下子就切入主題,口氣很忿忿不平,不過手上輕輕拍臉促進吸收的動作從未間斷。
齊頓了頓,決定先把時間脈絡理清楚。
「蝴蝶姑娘是什麼時候收到這張截圖的?我不會問傳你的人是誰,不過時間上可以透露一下嗎?」
「就前兩天。」
前兩天……差不多就是過橋米線邀請自己到第一場初賽為他加油的時候吧。
網配圈向來是紙包不住火的地方,有什麼丑聞都會立刻像病毒一樣擴散開。
按照截圖上那位匿名人士的提議,過橋米線邀請自己的行為確實符合那句「先對他示好」……這麼一想,這段對話似乎挺合情合理的。
不過,過橋米線既然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擠兌自己,那麼說話對象應該是一個他非常信賴的人,不是普通粉絲。在這種前提下,這位「親友」當時一個勁地煽風點火,轉頭卻把聊天記錄傳給第三方……可見本人人品也不怎麼樣。
而且,目前正值《誅天令》配音大賽,挑這種對V而言的關鍵時期曝光……不得不說這位「親友」大義滅親滅得歹毒啊。
此外,他相當好奇玉蝴蝶和過橋米線之間究竟是怎麼溝通的。
「蝴蝶姑娘,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第一次交談的時候你說你過兩天就去聯絡過橋米線,讓我先把音錄了。」齊順手點開他們上次的聊天記錄,日期顯示是在幾周之前,有一段日子了,「後來我錄完干音,寄到你郵箱了,但是一直沒有收到回復……我以為你已經交給後期了呢。」
「別提了,我那時候找到過橋米線,他一口答應接劇。結果答應之後就一直不見蹤影,拖啊拖啊,怎麼催都不交音。」玉蝴蝶的聲音听上去怨念很深。
齊表示理解她作為策劃的心情。
他自己曾經是有名的「裝死大神」,知道這種拖音行為會招致多大的怨氣。
「我本來以為他只是在耍大牌,心想忍忍就算了,後來看見截圖才知道他是因為你配另一個主役,覺得不爽,成心要讓這個劇坑掉。」她幽幽地說,一邊擰著護膚品瓶蓋,一邊斥責,「歸期,你真可憐呀……踫上這種小人。」
齊客氣地笑了笑,心思卻不在這句話上。
玉蝴蝶說她有聯系過過橋米線。
而過橋米線今天的反應,似乎完全不知道這個劇的存在——這就是所謂的裝瘋賣傻麼。
從動機學角度思考,分析一下過橋米線截圖上的言論,他一開始說自己「不要臉」並且不屑跟自己一起配劇,一方面證明他知道玉蝴蝶這個劇的存在,另一方面說明他這麼做的理由是覺得自己人品有問題。
這個人品問題大概就是後文提到的「兩面三刀」了。
這是當初黑黑們在論壇上詆毀自己時所使用的經典詞匯,無憑無據,不過看樣子過橋米線信了。
而到了最後,他的動機中似乎又加入了一點點嫉妒成分,嫉妒自己與銅雀台的關系,若不然也不會說什麼「不會讓給別人」。
那麼,過橋米線這個人有兩點特征︰輕信,還有善妒。
齊的眉頭漸漸擰緊。
一個輕信的人可以在微博上頻頻闢謠,一句又一句「瞎扯」粉碎那麼多的不實消息嗎?
要知道,判斷一則消息是真是假除了擁有豐富的閱歷,還需要出色的觀察力和判斷力。
一個善妒的人平時也應該會小心眼,就像單位那位龜孫子先生那樣處處眼紅,無事生事,故意找茬。
過橋米線平時的作為自己並不了解,但……身為一個擁有龐大「苔蘚黨」認證的官方P,居然不放過自己這種只和大神合作過一次的緋聞對象,簡直善妒到了一定境界。這麼善妒的人,在圈子中多多少少都會有閑言碎語,特別是從合作過的STFF那里流傳出來,自己刷了三年的論壇八卦,似乎沒有這方面的印象。
要麼,他真的非常非常會演戲。
要麼,他並沒有演戲,演戲的是別人——
「蝴蝶姑娘,」齊突然開口問,「你說他當時有答應接劇是嗎?」
「是啊。」
「那麼,可以現在截圖給我看看你們當時是怎麼聊的嗎?」他的聲音很平和,態度很誠懇,讓這個請求听上去沒有任何突兀的地方,「請用消息管理器打開,順手把日期也截出來,我想看看他到底騙了我多長時間。」
玉蝴蝶似乎愣了愣,搽護膚品的聲音消失了。
「那天我是和他語音的,所以沒有文字記錄。」片刻後,她拍臉的啪啪聲重新響起,「再說,QQ語音是不能錄音的。」
語音……
好吧。
「那根據姑娘你的回憶,他除了答應接劇,還說過什麼嗎?」如果雙方交流不是特別多,只是YES或者的回答,其實沒必要專門開語音聊。過橋米線又不像自己這樣手受傷了打字不方便。
「沒有,他就說他接了。」
「但是你有說出我的ID對吧,不然他也不會知道另一個主役是我。」
「對呀,我有說我找你來配那個攻。」玉蝴蝶沒有否認。
齊重新推敲一遍截圖上面的對話,過橋米線的言辭相當激烈,可見對自己非常厭惡,理論上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接劇,因為故意拖音會得罪劇組STFF,只是針對自己的話大可不必犧牲身為V的信譽。如果真的是所謂的「放長線釣大魚」,那麼他只能說︰「過橋米線這個人……做事真是太絕了,太可怕了。」
听到他這麼評價,玉蝴蝶這時候忽然微微一笑。
「說得對,歸期,你被他這麼欺負,一定不能就這樣算了。」她蓋起手頭的保養品,擱到一旁,開始語重心長循循善誘,「我覺得既然你是直接受害者,就應該把這張截圖掛出去,論壇上、微博上都掛一掛,讓大家瞧瞧他是怎麼樣一個人——」
齊听到這里,眼楮輕輕一抬,一動不動盯著聊天窗口。
「你剛剛說……我親自去論壇和微博掛他?」
「對呀,」玉蝴蝶耐心地勸導,「出了這種事情,是男人都不能忍,歸期你怎麼能忍得下去?而且這樣的人你要是縱容他,他日後肯定還要欺負別人。」
論壇是消息集中地。
微博是消息發散地。
無論在哪里,自己一旦開口便是覆水難收,現在又正值《誅天令》比賽期間,一定會引起轟動。
「蝴蝶姑娘,」齊聲音微微往下一沉,語氣非一般的嚴肅,「論壇可以披馬甲也就罷了,但是微博ID是固定的,你知道……我本人去掛他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呵呵,」玉蝴蝶優雅地笑了笑,似乎在笑他多慮,「你怕他報復嗎?這個你不用擔心,雖然他的粉絲比你多得多,不過只要你敢于站出來揭穿他,一定會為自己爭取到很多同情的,因為大家都習慣性偏向弱勢的一方嘛。」
齊在屏幕前默默地搖了搖頭。
不……不會那麼簡單的。
首先,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圈子里一片嘩然,紛紛群起而攻之討伐過橋米線。按照自己那麼多年圍觀八卦的經驗,這張截圖上的內容絕對可以把過橋米線徹底掐到退圈,ID自殺無法重來。
然後,理所當然的,過橋米線後面的比賽也統統不用比了,因為絕對會有人去鬧場的。
最後,把人掛出來的自己或許在一段時間內會受到大家同情,但是等所有人都冷靜下來回頭看,自己會變成一個有仇必報、惹不起的主。人們可能會想,「不問歸期今天掛了過橋米線,明天指不定要掛誰,萬一不小心得罪他就完蛋了」,于是漸漸退避三舍。
以上三點,完全建立在過橋米線確實說過那些話的基礎上。
假如……事實並不是這樣呢?
假如掛出去之後,過橋米線名聲全毀退圈了,然後突然又有人跳出來說截圖來源不明,說他是栽贓陷害呢?——那估計下一個退圈的就是他自己了。
怎麼看怎麼都是無法預測的走向,而且無論是哪一種走向,都將損人而不利己。
「算了,」齊輕輕拋出一句,很有一筆勾銷舊帳的意思,「不合作就不合作,沒必要掛他。至于他打算在論壇上誣蔑我……我問心無愧,所以隨便他說。」
「歸期,你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玉蝴蝶語調稍稍抬高,表現得很詫異,「你是受害者呀,要強勢一點,討回公道呀!」
略頓,繼續給他列舉理由。
「而且,你和他不是還在《誅天令》比賽中競爭‘方遺聲’這個角色嗎?那可是主角,主角你肯定想拿到冠軍的吧。」她說到這里,嫣然一笑,緩緩道,「過橋米線在圈子里那麼出名,說明配音方面還是有幾把刷子的。他要是走了,歸期你就等于少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說不定可以不戰而勝,那多好?」
齊怔了怔。
不戰而勝這種想法他從來沒有過,也不會有。恩怨歸恩怨,比賽上他還是希望用實力說話。
于是他把這種想法表達得很委婉︰「不必了,少他一個對手也不見得我會贏,不必掀起那麼大的風波。」
玉蝴蝶仍舊柔聲細語︰「關于這點,歸期你放心吧。西北的路是你們男子組的評委之一,而我和他是舊識。只要我開口,他一定會給我面子——我可以拜托他到時候助你拿到‘方遺聲’這個角色。」
字字句句進入齊耳中,在他听來,卻好像听見某個機關里「 噠」一聲,有東西開始慢慢轉動。
自己仿佛坐在一輛車上,車外大雨滂沱,而死寂了半天的雨刷終于動了起來,倏然掃開眼前一片茫茫水漬。
雖然還看不到太遠的地方,但是……至少有那麼一瞬間的清晰。
齊慢慢坐直。
「蝴蝶姑娘,」他的聲音很輕,給人以一種很謹慎,但又確實已經心動的錯覺,「這種事情,可不能開玩笑啊。」
「當然不是開玩笑。」她從語句到語氣似乎都在證明這個。
「為什麼要怎麼熱心地幫我呢?」他問。
「你因為配了我這個劇被過橋米線欺負,我一方面很不齒他的行為,另一方面也很想補償你一下啊,歸期你這麼好的人,值得捧。」玉蝴蝶希望捧他這件事寧筱筱也曾經提到過,理由是听了他和銅雀台合作的《陷阱》,對他產生興趣。
「但,畢竟還有另外兩位評委,最後總分如何還很難說。」他表示出了接受的意思。
「分數什麼的好說,除非你發揮得實在太差,那我們也幫不了你。不過你既然能在《陷阱》那個劇里挑大梁,應該不至于會犯這種錯誤吧。」她笑吟吟地打消他這種顧慮,立下承諾,「官方那邊也不用擔心,我認識人,不會有爭議的。」
是啊。
如果這時候自己去掛過橋米線,影響到他晉級,最後還因此奪冠……
那麼自己就有「動機」了——
「呵呵,」齊突然輕快地笑了兩聲,改變了話題的走向,「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過橋米線在競爭‘方遺聲’,既然我要去掛他,為了避嫌還是不要有別的動作比較好。這樣吧——如果蝴蝶姑娘想捧我,可以替我爭取到‘秦拓’這個角色嗎?說到主角的話,我果然還是更想當第一主角啊。」
玉蝴蝶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無聲無息。
片刻後,她也跟著笑了兩聲,卻沒有剛剛那麼殷勤了︰「歸期,做人不要太貪心。」
這句話說得真好。齊挑了挑眉。
「兩個都是主角,我是‘秦拓’也好‘方遺聲’也罷,蝴蝶姑娘覺得有差別?」他繼續以一副天真的口氣提問。
「呵呵,」玉蝴蝶微微一笑,「‘秦拓’是有內定人選的,這個你不用想了。」
內定人選?
商業性質的比賽出現內定人選不稀奇,稀奇的是她會知道。從他和玉蝴蝶以前的交談內容判斷,如果她知情,這位內定八成是她認識的人,而他大概也認識。
齊恍然大悟似地「啊」了一下,紳士般笑著說︰「我知道了……也對,我不應該也沒本事跟他爭。」
字里行間不提「他」的名字,但語調上有一種了然于心的味道。
玉蝴蝶恢復了那種明艷動人的笑容︰「我就知道歸期你是一個謙虛的人。老實說,像這種正常向的比賽呢……歸期你去配音也沒什麼意思。要你對著一個女人流露感情,那是為難你,對不對?」
齊听到最後一句,握著鼠標的手忽然下意識有了動作,打開《誅天令》官方網站,進入之前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女性角色頁面。在和「秦拓」配對的女一號「蘇妙語」的初賽名單內,清清楚楚列著玉蝴蝶的ID。
看到那三個字的同時,齊哈哈大笑起來。
玉蝴蝶顯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兩人的交談中斷了一小會兒,直到他再次開口︰「蝴蝶姑娘,我明白的——如果要你對著一個男同志流露感情,你估計也挺為難的,所以我理解你剛剛說的話。」
「歸期,」她揣摩了一下他的態度,感覺他似乎真的理解了,于是再次輕輕笑起來,「我這麼說也是替你考慮。你更願意對著男人配音,對吧?」
齊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一直彎著唇角︰「說是這麼說,可是蝴蝶姑娘,這場選拔賽參加的人那麼多,其中應該也有和我的同類。大家配音都這麼配,也沒有說更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要一個個分辨也挺累的。」
玉蝴蝶又擰開了一瓶保養品,慢悠悠地涂抹起來。
她意味深長地笑笑︰「哎呀,其實仔細听還是能听出來的。男同志呢……聲音里總會有一股風塵味。呵呵,我這麼說歸期你別惱,有些人的風塵是很有氣質的,譬如你。」
風塵——
那真是一個絕妙的詞。比說「娘」要好听多了,雖然基本上意思接近。
「是呢,經常有人說我適合去配夜總會老板什麼的,應該就是因為姑娘你說的那種風塵味吧。」他聲音里帶著笑意,但表情沒有,「我很好奇,什麼樣的聲音在姑娘你听起來是絕對不同志的。」
「我想想……」玉蝴蝶動作略頓,緩緩沉吟片刻,舉出一個例子,「對了,有一個我很看好的男人,比賽結束後想找
作者有話要說︰我很有實踐精神地去做了一個試驗。用自己的企鵝,和朋友的企鵝,在三分鐘內做出這個東西,大家可以看看效果。關于有同學說聊天記錄會顯示號碼的問題,這個只有在群里面會顯示,私人聊天是不會顯示的,如圖所示,除了涂黑ID這張圖沒有經過任何PS修改。
_(:3∠)_還有就是……看完這章請不要吐槽作者ソ智商……
最後,默默為貓爸爸點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