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禍(GL) 第25章 神鳥白鳶

作者 ︰ 寧遠

輕紗軟帳,賈墨懷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置身溫暖香閨之內,耳邊有飛鳥之聲,嗅覺被溫和的香填滿。她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毫無戒備之下面前突然多了一個人臉,驚得她立刻往後躲出兩個身位。

巫白鳶側臥著,一只手撐著腦袋另一只手搖著一把黑色的扇子,饒有興致地看著賈墨懷受驚的模樣。那把黑扇和她一身雪衣形成鮮明的對比,賈墨懷發現屋內所有的擺設都是黑色的。

「睡得可真沉,還面露微笑。小妖,你可知道你是被擒來,而不是來當貴客的?」巫白鳶將扇子一合,走下床榻。

「巫……巫……」

「巫白鳶。」

是了,這個人叫巫白鳶,將她從長安城內虜劫到此的人。

「巫白鳶,這個名字我也應當知道的。」

「你為何會知道?」

「我一直在尋找一個人,那個人是我的熟識,可惜我忘記她是誰了。」

「既然已經忘記了又何必再記起?」

「我也不知為何記著她為何要找到她,沒人告訴我理由,但我自認非如此不可,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有多重要?」

巫白鳶的所有問話都平鋪直敘,不夾自身感情,和審訊犯人別無二致。

賈墨懷攏了攏已經搭在肩頭的薄衫,慢慢向巫白鳶爬來,伏在她的大腿上︰「比我自己還重要,我可以忘記我自己是誰,但必須找到她。」

說話之時,賈墨懷已將巫白鳶的長袍撩起,隔著柔滑的綢布撫模她的腿︰「你可是那人?」

「妖類最是愛著肌膚之親,可有一時能夠安生?」

賈墨懷笑得柔媚︰「仙君難道不愛?萬物眾生哪有一類不喜肌膚相親?」

巫白鳶忽起身,手中的黑扇倒置,扇骨變作一把鋒利匕首j□j賈墨懷的手臂中。賈墨懷身子傾翻,矯揉之態瞬息,很快,血在床罩之上蔓延。

「仙君若是不喜歡我這麼主動,大可直言,奴家換個方式讓仙君開懷,何必動粗。」賈墨懷似感覺不到疼痛,面容上已平靜了魅惑,言語還在繼續挑釁。

「我最不喜污穢之物,你這骯髒的妖身竟敢觸踫本仙君……我倒是想看看將你丟入煉藥籠之內,還會不會這般輕佻。」巫白鳶將賈墨懷揪起,扣著她受傷的手臂一路將其拖出清冷幽暗的臥房,來到黑磚鋪就的煉丹房。煉丹房內除了一個巨大的鐵絲鳥籠之外別無二物,巫白鳶打開鳥籠將賈墨懷丟了進去,反手上鎖。

賈墨懷臥在籠中,伸手觸踫籠壁,一時間火花飛濺,燙傷了她的手指。

「這煉妖籠看上去和普通鳥籠一模一樣,但籠壁之上覆滿經文,只要妖物一觸踫便會被灼傷,小妖,你就乖乖待在這里待我將你熔解,煉作伏妖仙丹。」

賈墨懷毫無懼色,懶洋洋地躺在籠中,覆蓋了整個身子的黑發隨著她躺臥的動作緩緩從她的肩頭滑下,遮于眼前。

巫白鳶單手背于身後,身骨挺拔,一襲白衣襯得她飄逸俊秀。

「你笑什麼?」巫白鳶問道,「你這小妖倒是奇怪,別的妖被困在煉藥籠里早也嚇破膽,你卻還在痴笑,莫不是已經嚇得瘋傻了?」

「仙君多慮了,奴家只是發現了一個有趣之處。」

巫白鳶只看著她。

賈墨懷尖尖的下巴抵在手背上,薄唇輕啟︰「上仙行宮色調高雅,所有事物都是墨色。想想奴家的名字,賈,墨,懷,哎呀呀真是不得不對奴家和上仙之間的關系有太多不潔的猜測呀……」

巫白鳶手中黑扇一扇,煉妖籠里火光大作,烈焰包裹住整個煉妖籠。炙熱的火焰將煉妖籠烤得發紅,賈墨懷置身其中直感肌膚滾燙,腦汁沸騰,整具身體立刻就要被蒸發。

「小妖好好在籠中反思,待你化作一灘泥水看你再如何戲弄本仙君。」巫白鳶甩了袖子就要走,賈墨懷嗚咽一聲,困住了她的腳步。

巫白鳶回眸,賈墨懷梨花帶雨縮著身子,好生可憐︰「白鳶仙君好狠的心吶……懷兒不過是想供仙君歡愉,怎番落到如此田地……哎哎哎……」

巫白鳶眼皮微微抽動,不再理會她,拂袖而去。

往前殿走的路上,一只隼飛來落在她的肩頭。巫白鳶指尖輕勾舜的嘴尖便將它方才看到的所有場景都刻入了腦中。

巫白鳶心道︰原來如此,越紅蓮服下前世還魂丹還錯手殺了替我喂食雪首的看山人?那看山人雖早也被馴服,此世都只能待在暮雪峰之上,可她也是活生生的人類。下界的上仙名單中本就沒有越紅蓮的名字,她是硬將青龍上仙擠出降妖名單才下界來的,現在又觸犯天條……

巫白鳶將越紅蓮的仙丹取出,雖被妖毒污染,卻也是一顆沉煉了三千年、無與倫比的仙丹。

巫白鳶抖了抖肩膀,隼翔于空中。巫白鳶對它道︰「天隼快快飛回天闕去,將你看到的都告訴給天官。這一次,紅蓮上仙可要為她的任性妄為付出慘痛代價了。」

巫白鳶走過長長的前殿,推開一道暗門,那暗門開啟時轟響聲悶滾——這是一道相當厚重的石門。

巫白鳶走入暗門之內,竟是一間挑高屋頂的巨大暗室。暗室之內唯有兩盞昏黃油燈閃爍火光,火光搖曳,隱約能听見痛苦呻-吟之聲。

巫白鳶指尖交錯,暗室里的燭火全數點燃,其間景象大白于眼前。

暗室高數丈,圓弧玻璃屋頂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十字燈架,燈架上瓖滿了蠟燭,燭火借著玻璃將其光亮加倍,映襯著正下方的場景更加慘白恐怖。

無數的妖物被捆綁吊于屋頂,全是真身之態,藍色如幽冥一般的火種在他們身上安靜地燃燒。幽冥之火雖是極小的一朵火苗,其溫度卻是四界火焰中最高的。幽冥之火不會蔓延,只會在種下之處幽幽燃燒,讓被燒者受盡苦楚無法熄滅。

幽冥之火唯一的主人,就是天闕四大上仙之一,神鳥朱雀——巫白鳶。

「妖,是這個世界上最骯髒的物種,所有的妖都要死,但不能讓他們死得舒服。」巫白鳶將越紅蓮的仙丹浸到一個透明的匣子內,匣子里是她捕捉的妖魂。這些妖魂被她困在匣中痛苦游蕩,無法轉世,極度饑餓卻無法進食。仙丹一如匣中那些游魂便饑不擇食,大口大口地將仙丹里的妖毒吞噬。墨色的仙丹慢慢散發出應有的黃色仙氣,一旦仙氣發散,妖魂被罩得無比煎熬,顯露出獠牙妖面。

巫白鳶細細觀賞了一番暗室內人間地獄的景象,心滿意足地關門離去。

天一光亮,沈青顏和越紅蓮就離開了小木屋,繼續往山頂進發。

午間,暮雪峰正安靜地飄雪,比起昨日的狂暴,今日的暮雪峰簡直可以算是風和日麗了。

一覺醒來越紅蓮顯得精神許多,問及她十貫大錢買

來的白馬身在何處,沈青顏支支吾吾地說或許已經變成一座美麗冰雕,越紅蓮長袖掩面開始假哭︰「我可憐的小白馬,十貫錢就這樣丟在這里了……」

「不過仙君,你真的沒事了嗎?」沈青顏很疑惑,畢竟昨天她看上去分明就是命不久矣的模樣。

越紅蓮狡黠地笑︰「一定是小蛇的懷抱太溫暖,讓所有的病痛都一下子飛走了。」

「仙君……人家在跟您正經說話呢!」月兌衣暖身這種事分明是迫不得已,根本就不想要仔細回想好嗎?沈青顏都打算將這件事寫入「人生絕對不會再提起的十大窘事」之首了,偏偏仙君還隔三差五要拎出來重溫……這哪里不是故意?

越紅蓮美滋滋地回味之後才正經回答︰「雖然失去仙丹之後服下前世還魂丹尋回妖氣是最事宜防身之法,但其實對于我們這些登仙的妖來說,最忌諱的就是重走前世路,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使用的。昨日遇上雪暴之時我已感覺生命垂危,迫不得已服下還魂丹,現在還魂丹的功效正作用于我的體內,渾身上下滿是妖氣,心里不甘願但的確舒服多了。」

「所以……現在仙君不能算是仙君,而是……」

「對。較真起來,我現在的確算妖。」

沈青顏用眼角迅速地瞄她一眼,馬上收回。

越紅蓮的樣子加上「妖」的身份,看上去真是合襯多了……

兩人越是往山頂走,風雪就越小。

沈青顏走在越紅蓮的身後,見她突然回身,凝視她還不說話。

「怎麼?」被越紅蓮那一雙細眼凝視,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似的……

「你可曾記得念雪山?」

「念雪山?那是哪里?」

「嗯,算了。」

「喂!」沈青顏快兩步上來拉住越紅蓮,「哪有你這樣說話說一半的,故意吊人胃口麼?」

「你都說了不記得,又何須再問?」

「那、那你至少告訴我為什麼要問那什麼什麼山吧?」

越紅蓮正要開口,突然天空中傳來一陣怪笑,二人抬頭望去,只見一群白鳥朝她們飛來,重重地落在雪地里,震得雪團飛濺起。

這群白鳥人頭鳥身,身材巨大,仔細打量越沈二人,奸笑道︰

「這世界上的事兒真是奇怪啊,上仙和小妖居然一路打情罵俏好不害臊。」

「正是,上仙,你可知與妖**可是觸犯天條的啊。」

「你這小妖也真是沒面皮,想要吃神仙肉不惜和上仙拉拉扯扯,說出去真是丟盡了我們妖類的臉面啊。」

沈青顏被這些呱噪的鳥妖說得無比羞憤,怒道︰「你們這些鳥嘴快快給我閉上!你們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在這兒亂說!」

鳥妖見沈青顏憤怒,說得更起勁了︰「昨夜也不知是誰月兌了衣衫和上仙同床共枕,同為陰身竟也可媾和,小蛇妖想要修行想瘋了吧。」

「可不是嘛,蛇族也是大族,千古以來出了不少名妖,怎生到了現在竟為了修行如此墮落……」

沈青顏見他們不但不停口還繼續污蔑,臉上羞紅,抽了蛇骨劍就要上去跟他們拼命!

一團白風卷來,一眨眼的功夫那些鳥妖全數不見,只剩幾根羽毛在天空中同雪花一並飄蕩……

沈青顏握著蛇骨劍站于原地,眨眨眼,又眨眨眼……

「鳥……鳥妖呢?」

鳥妖消失,只剩越紅蓮站在本應該是鳥妖矗立之處,轉身望來時指尖在唇上一抹,笑得心滿意足︰「小蛇你傻?跟這些巫白鳶飼養的雪獸爭辯什麼?讓他們閉嘴的最好方法就是將他們一口吞下肚。」

「你……你吃了他們?」

「自然沒有蛇肉香甜。」

「……」

繞著越紅蓮發絲的小指無意地顫抖了一下,眼前的越紅蓮非常危險,她已經不是之前那能沉得住氣不輕易殺妖的上仙了。現在的她,是一只再熟悉不過的嗜血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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