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人類?」賈墨懷坐到草堆上,畫筆靠在luo-露在外的小腿邊,悠閑地將散落的烏絲用黑色發帶束起,「這說法未免也太托大了。所謂聖女不過是天闕十二宮的守宮仙子下凡,在天闕里也不過是個散仙,到你們這兒怎麼就有這麼繁重的任務了?」
沈青顏自然記得賈墨懷前世是神仙,雖然失去記憶但在暮雪峰這段時間和上仙巫白鳶相處之後,不知記憶恢復得如何……想起賈墨懷個性古怪身上似有兩個人來回打架,現在看她還是比較正常的賈娘,卻不知何時會突然變得教人害怕的狂躁。
听了賈墨懷的話三郎愣了一愣,隨即馬上反駁︰「你說得輕巧!我不知你是哪里來的妖魔鬼怪,口出狂言!你可知雲池這些年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三郎……」雲池拉了拉他的衣衫,三郎朗聲道︰
「雲池,你且讓我說!你們這些人都不是鳳凰村的人,根本不可能明白我們的疾苦!」
「鳳凰村?」不知何時步喚雪變成了人形坐在角落嬌笑道︰「這般貧瘠的村子也好意思加上一個鳳凰的名號。」
「對,現在村子的確貧瘠,入不了你們這些衣著光鮮之人的眼,可是在二十年前我們也是一個非常富饒的村子!全都是……全都是因為妖王!」
「妖王?」
據三郎回憶,二十年前的鳳凰村相當富庶,和現在破落的模樣完全南轅北轍。
鳳凰嶺由妖類佔領歷史悠久,但在鳳凰嶺最北邊有個小村莊,據說是鳳凰涅槃之處,留于一些仙氣在此。雖土地不算肥厚,但種何物都能長成,人人都說這是神獸的恩賜。鳳凰村里的村民借助農耕和捕魚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人與妖之間在很早很早以前就達成了契約,由一位神仙布下結界,雙方不可跨越彼此的領地,就這樣相安無事過了三百年。
可是在二十年前,鳳凰嶺上的妖王突然破壞了結界開始攻擊鳳凰村,在妖類面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只能俯首稱臣。妖王要求村民們貢獻糧食,並且每年獻出一對十歲的童男童女當做祭品。
有些村民想要從島上逃逸,全部都被小妖們捉了回來,割掉了舌頭被押去鳳凰嶺上當勞役服侍妖王——生死未卜。
妖王依舊住在鳳凰嶺上不受驚擾,為了避免村民造反還布下了妖網,只有妖類能夠通行村內,村民卻不能上山去。如此,村民們身不由己,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僅衣不蔽體食不果月復,每年都要經歷一次獻上自家孩兒的巨大痛楚。
鳳凰村有一位兩百歲的神婆,向來料事如神,是全村人供奉听命的定海神針。
十六年前的某日,一直臥于房內的神婆突然走出屋門,對著村南邊的方向凝神許久。村民們問她發生何事,她道︰天之聖女將降生于吾村!拯救吾輩于水火!
三日之後,果然南方金光乍現,一名女嬰誕生,也就是現在的妙齡少女雲池。
雲池自出生以來便被供為聖女,神婆說聖女的誕生能夠拯救全村以逃離妖王的魔爪,不能被妖王發現也絕對不能離開鳳凰村。
所以雲池從小就被村民們藏在後山的山洞里,不能外出,從未見過陽光,肌白勝雪,卻又孱弱不禁風雨。作為聖女,她不能讓任何人看見樣貌也不能和任何人說話,只能吃素食裹月復,喝露水解渴。
她是最聖潔的,自然不能被男人沾染分毫,甚至是親生父親都不能近她的身。
從小養大她的只有一名從未成親的老嫗,老嫗死時她已十二歲,可以照顧自己的起居,從此山洞里便只有她一人,看風起雲涌看霜雪皚皚……
神婆說雲池會改變鳳凰村的命運,在等了十六年後終于看見了曙光。
十二靈妖之一的蛇妖沈玉持天界神器來到鳳凰嶺上大肆屠殺,幾乎將所有的妖都殺光。妖王丟下手下的小妖們不知去向,鳳凰村的村民們正為妖王的離去歡欣鼓舞時,妖王卻又殺了回來!
看見村民們因為自己離開而開心的模樣,妖王怒火中燒,當場殺掉了村長,挾持了神婆,讓他們講一直藏著的聖女交出來血祭,否則就血洗鳳凰村!
「所以村里的人就要把聖女交給那個粗魯的妖王糟蹋嗎?」步喚雪看了看雲池白皙嬌弱的臉龐,腦中自動浮現牛魔王的臉龐,直嘆氣搖頭。
「當然不能把雲池交出去!」三郎氣集丹田道,「我粗人一個,才不管什麼聖女不聖女,我只知道雲池和我們凡人一樣,會哭會笑,會痛會有七情六欲!雲池肯定不是妖王的對手,我不能將她交出去!就算豁出我這條命也要和妖王拼了!」
步喚雪︰「的確粗人一個。」
三郎︰「……」
「你和妖王拼?拿什麼拼?」一直沉默的賈墨懷開口道,「你的性命?你可知你的性命在妖王眼里算得了一根稻草?不……你的性命根本就如不了妖王的眼。」
三郎突然大喝一聲,雙手將方才鬼轎闖入時撞飛的門板抓起,膝蓋網上猛地一擊,門板應聲折斷!
三郎道︰「雖然我身為人類,但也不是等閑之輩!我比一般人類要強壯,可與那妖王……」
三郎的話音未落,只見眼前一道黑光閃過,他根本就沒看清賈墨懷手中的動作,只覺狂風割面,耳邊巨響不知所為何事,飛沙走石迷了他的面龐……等他再能睜眼,發現身處的茅屋早也被掀得無影無蹤,賈墨懷筆尖點地,只是那一支小小的畫筆竟將腳下土地鑽出深坑……
三郎後背冒汗無法言語,腦中想象著若這一擊擊在自己身上恐怕早也血肉模糊。
賈墨懷眯起眼,嘴角微微揚起︰「這不過是我輕輕一掃,如同掃去塵埃一般的力度,教你驚訝了?所謂妖王,妖力自然在我之上,你在它面前可算的了一顆塵埃?」
三郎雙眼發滯,汗水此刻算是流下,無助痛苦的心情讓他渾身戰栗不止,在他的眼中最清晰不過的情緒便是絕望。
「可是……可是若是連我也離開她……」三郎凝視著雲池,竟淚如雨下,「她該多難過?」
雲池跟著眼淚簌簌︰「三郎,三郎……別說了……」
「嘶。」賈墨懷掏掏耳朵,「最煩人類這點兒膩味勁兒。小蛇,肥兔子,那些邪妖應該藏在鳳凰嶺之上,我們……」
「我會幫你們。」沈青顏對三郎說,「雖然我道行不高,但一定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喂!小蛇!」步喚雪怒道,「怎可以如此隨便答應!你可知你開口就是連我也一同拖下水?!」
沈青顏不去看步喚雪,閉眼道︰「你可以如以往一般變作兔子趴我肩膀上什麼也不做,況且若我死在妖王手里,不是更襯了你的心意?」
「……」原來這小蛇不是真的愚鈍,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
賈墨懷沒再說話,徑直離去。
雲池向沈青顏道謝,三郎卻問道︰「你說你道行不高,硬撐著要對付妖王恐怕也只是白送一條命吧!」
沈青顏道︰「硬拼自然難敵,但若智取恐怕還有一線獲勝的機會。」
三郎和雲池同時問道︰「如何智取?」
沈青顏笑道︰「就如三郎最初的計劃一樣,讓我假扮聖女,殺妖王措手不及。」
步喚雪變回了兔子懶洋洋地趴在沈青顏的肩膀上有氣無力地說︰「不管了……管不了了……死就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小蛇有點點聖母……
但你造啊主角就這樣啊,不然流程誰來走啊……(拍小蛇肩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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