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日,慕容靈語因為研究解藥的緣故,一連幾天都宿在竹府,而將軍府則由錦葵假扮自己蒙混過關。
這天夜里,微風習習,床角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澤,聞著窗外傳來的淡淡竹香,慕容靈語睡得酣然。
突然間,一個黑影掠過院牆,穿過竹林,跳進窗戶,最終出現在慕容靈語的床邊。
借著夜明珠的光澤,確認過床上熟睡著的人是竹韻以後,黑影輕輕地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向她脖頸間刺去,下手毫不留情。不難想象,如此鋒利的匕首,一旦抹到慕容靈語的脖子上,只怕她連痛感都沒有,便會一命嗚呼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匕首即將割到熟睡之人的時候,慕容靈語突然間睜開了雙眼,趁黑影閃神的片刻,素手一揚,一包白色的粉末紛紛揚揚地向黑影襲去,而後便看到黑影向後倒了下去。
之後,慕容靈語便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身來。竟然像是料想到會有人來暗殺一般,她提前準備好的迷藥果然派上了用場,再看此時的她衣裝整齊,眼神澄澈,絲毫沒有面對暗殺的驚慌失措。
拿起放在床榻邊的鞋子穿好,慕容靈語向著黑衣人走去,就在她即將揭開黑衣人面巾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破風的聲音。
「是誰?」面對著突然襲來之物,慕容靈語只能側身躲避,待轉過身後才發現,原來襲擊她的,竟然是一片普通的竹葉。能讓一片普通的竹葉發揮出如此大的勁力,此人不簡單,如若不解決,後患無窮。
慕容靈語不是婆婆媽媽之人,因此當即對著竹葉襲來的方向追了出去,借著月光,可以看到那人一身白衣,身姿矯捷地在前方穿梭,微風揚起他寬大的衣擺,那人墨發翻飛,偶爾可以看到他的側臉,在月亮的光輝下,宛若鍍上了一層瑩潤的光華。恍惚間,慕容靈語以為自己遇到了趁夜偷落凡間的神子。
只不過一晃神的功夫,那人已經逃得更遠了,慕容靈語當下集中精力,急忙追了過去。
二人一追一逃,竟是不覺離開竹府,來到了城東的一片荒地。
待慕容靈語趕到之時,白衣人已經平靜地落在地上,看樣子,竟是在等待慕容靈語的到來。見狀,慕容靈語也不在靠前,只是停在他背後幾米遠的地方。
二人靜立了片刻,那人終于緩緩地轉身。
竟然是他!慕容靈語暗嘆,宮宴那日御花園的驚鴻一瞥,已經驚為天人,如今在朦朧的月華清輝下,那身影頎長,氣度從容,愈發縹緲欲仙,以至于自己甚至找不出一個恰當的詞匯來描述此時的所見。
「納蘭公子!」慕容靈語遠遠地對著他做了一揖。
「你認識我?」聲音優雅,自帶一股渾然天成的尊貴。
如此絕妙之人,即使前一刻還被他偷襲,但真正面對的時候,卻讓你對他生不出任何的厭煩。
「放眼天下之間,能有如此容貌氣質的,怕也唯有擔當得上‘謫仙’之稱的納蘭公子一人而已!」慕容靈語不急不緩地答道。
「竹公子過獎了,今日一見,竹公子年紀輕輕,卻心思縝密,行事果決,深諳藥毒之理的同時,武功也絲毫不弱,倒是讓納蘭大開眼界,想不到鳳國竟然何時出了這樣一個人物。」
「心思縝密談不上,只不過總不能等著別人的刀劍架到自己脖子上了,還不知道反抗不是?」
「這麼說,竹公子竟是記恨納蘭了……」聲音中包含著一絲嘆息,竟似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記恨談不上,只是不知納蘭公子深夜到訪,又引我至這荒郊野外的,有何貴干?」
「四皇子的身體想必你已經看過了!」納蘭清許淡淡地說道。
「不錯!」
「不知竹公子有何解毒之策。」
「暫無。」慕容靈語據實回答,「不過在下雖沒有把握將之完全清除,卻可保證在兩年之內將之控制住,不至于時時忍受毒發之痛,只是邪毒未清之前,四皇子仍舊不能與他人接觸,以防傷及無辜。」
「想不到竹公子的醫術果然在納蘭之上,納蘭已經為四皇子診治了兩年,卻依舊只能減輕他毒發時的痛苦,沒有把握將毒素完全控制。」
「納蘭公子過謙了,听聞納蘭公子是唯一一位與四皇子接觸而無恙之人,想必也有過人的本領。至少竹某至今仍是不敢直接與四皇子肌膚相觸的。」
慕容靈語的話像是給納蘭清許吃了一顆定心丸,他探究地打量了一番,見慕容靈語的表情如常後,開口道︰「只不過是從小以毒為引,常常以身試毒、以毒養毒,才有今日之成就。至于之所以無恙,想必是以毒克毒之效。」
「以毒養毒?」听著納蘭清許的話,慕容靈語低低地復述了一遍,自己也曾以身試毒,卻從未想過以毒養毒,因為這不僅需要極高的藥毒天賦,更要忍受毒藥相融時數倍的痛苦。看來這納蘭清許萬事從容的氣度,果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養成的,難怪其氣質風韻,更要在鳳閑月之上。
「不知納蘭公子此次前來的目的,是希望我嘗試著為四皇子解毒,還是讓我作壁上觀?」
「看來竹公子還是以為之前刺殺你的人是我安排的呀!」
「難道不是嗎?否則你為何阻止我看他的真正面目?」
「竹公子,有時候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安全。黑衣人的身份,你知道了也只會給你帶來災禍。有的時候,痛苦反而是一種成全,我知道你同情四皇子,可是天生的毒體,反而成了他最好的保護傘,帝王之家,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那納蘭公子是不希望我為四皇子解毒了?」
「當然不是,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他少受些痛苦。」
「既然如此,納蘭公子請回吧,我定會竭盡所能,幫四皇子將毒體控制住。」
「竹公子,納蘭有些好奇,你為何明知危險,卻仍如此堅定地要幫四皇子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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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納蘭,卻是為了鳳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