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瘋子 第10章 「探望」

作者 ︰ 秋零沫

年休不過一個月不到,很快朝中的官員們陸續而歸。♀隨著檀國那邊的難民越來越多,委派將軍一事也到了火上眉梢。雲太師幾乎每日都要催一次,問一問何時才能將他的寶貝兒子給接回來。

傳聞這定襄侯是雲太師最小的一個兒子,卻是最出色的一個,能文能武,樣樣精通,前來求親的姑娘們都快踏破了門檻,若不是因為他自告奮勇去了邊疆,估計連兒子都該有了。

百官一听聞前去替代的並非朝中赫赫有名的將軍,而是那國子監的陸司業,紛紛感嘆這首輔大人真是被慧王傳染了——瘋了。

傅茗淵想的卻不是這一層。

說到底,前去邊境是為了調停而不是為了打仗,找個再能打的,沒有腦子也無濟于事。再者左右將軍不能離京,即是說沒了最佳人選。她與景帝說明白了這個道理後,遂派了個六品將軍領著三千輕騎前去,隨行的軍師正是陸子期。

國子監的眾人听聞了這個消息,紛紛對陸司業表示默哀︰看吧,惹了首輔就是這麼個下場。

這回陸子期倒是沒對傅茗淵起怒氣,拍著胸口道︰老子為國家獻身老子光榮!

傅茗淵得知後,贊道︰腦子果然不太正常。

軍師軍師,其實隨便抓個文官去方可搞定,因此小皇帝對于這個人選始終不解。傅茗淵含恨解釋道︰「因為陛下太不爭氣,朝中的賢能之人都不肯主動依附,人才什麼的只能靠自己培養了。」

景帝瞪著她︰「你居然敢這麼說朕!」

傅茗淵不理他,語重心長道︰「陛下不必灰心,有微臣在,如果連陸子期這種歪苗子都能給扭正了,還怕找不到人才麼!」

小皇帝悟了悟︰「老師你才是最熱血的那個吧!」

十日後,懷遠將軍與陸司業前去邊疆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從京城出發,轉眼到了四月末,邊疆那邊傳來了調停成功的消息,原來是陸子期與檀國人定下了一個協議︰凡是對邊境城鎮建設作出貢獻之人,可以得到延國的戶籍,視情況以紋銀為計,名額有限。

這個決策甚好。難民的安置本就是一個大問題,延國雖表示願意收容,卻從不給戶籍,是以這些人最多只能到邊境的城鎮走動。如此一來激發了這些人的動力,城鎮也得到了建設,甚至還白白從檀國撈了不少銀兩。

收留難民本是讓檀國極為高興的事,可這下將一些有錢的商家也吸引了去,真是有苦說不出,面子上還得道一句謝。

景帝听得這一消息,高興得合不攏嘴,直問︰「老師,你是如何知道他能擔得起重任的?」

傅茗淵咳了咳,「我……不知道。起初我只是……想讓眼前清淨一些。」

小皇帝︰「……」

檀國之事解決了之後,百官對于這位年輕首輔立即改變了態度,右丞相也更加喜愛她,三天兩頭就暗示想讓她做女婿。

對此,傅茗淵視而不見。

隨後,景帝的注意點又放回了國子監上,每日都催著傅茗淵去思考該如何整改,一說不通就哭著去找他的小皇叔,每次都令她氣得跺腳。

回家之後,傅茗淵將朝綱一摔,與阿塵抱怨道︰「你知不知道,陛下年紀也不小了,好歹也有十六了,早就該分辨是非了,可你看他!每天就知道‘小皇叔’、‘小皇叔’,餓了去找小皇叔,困了去找小皇叔,高興了去找小皇叔,不高興也去找小皇叔;凡事說不過我就跑去找他的小皇叔,然後我就……我就……」

阿塵幽幽地問︰「你就怎麼樣?」

她沒說下去,抱著枕頭哭。

阿塵拍著她的頭安慰道︰「陛下這個年紀正值叛逆,沒有唯我獨尊就不錯了,好歹還听一個人的話。要不……你去巴結一下慧王?」

傅茗淵猛地抬頭,死死盯著她。

「——絕對不要!」

阿塵無奈地聳聳肩,又問︰「那你想起來你的肚兜是怎麼落到他手上的沒有?」

「我都快忘了這回事你為什麼要提醒我!」傅茗淵大哭不止。

阿塵語重心長道︰「人總要面對現實。」她說到一半,忽然問︰「對了,老首輔原本的兩個學生,你查到下落了麼?」

傅茗淵一怔,搖了搖頭,「怎麼忽然想起來這個?」

「沒有,就是問問。」

她要不說,傅茗淵倒還忘了,在她之前,老首輔曾有兩個學生,不過在老師去世之前就不知去向,至今都未能與她打個照面。

難不成是……都不願意當首輔,所以跑了?

不不不,應該不會有人像她這般沒出息。

一日,傅茗淵照例前往御書房,卻是頭一回沒看見夏笙寒在左右徘徊,心中大喜,以為今日終于不用再受煎熬,只聞辛公公道︰「王爺今日請了病假。」

「病假?」瘋子也會生病?

她高興得恨不得手舞足蹈,可景帝卻是一整天悶悶不樂,剛批了幾份奏折就開始念叨著「小皇叔哪里去了」、「小皇叔怎麼沒來」。

傅茗淵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小皇帝的心思扭正,嘆道︰「慧王他……是怎麼瘋的?」

「我也不曉得。」景帝聳聳肩,一臉惋惜道,「從我懂事起皇叔就瘋了,據說是因為十多歲的時候腦袋撞到了柱子,破了一個好大的窟窿,太醫沒給治好,後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傅茗淵悟了悟,又想起那座寒酸到不忍直視的慧王府,「那他身邊……就沒個王妃什麼的?」

小皇帝驚異地望著她︰「誰敢嫁給瘋子啊。」

……說的也是。

听了這番話後,傅茗淵開始琢磨起了慧王的所有行為,又想到他不知何時生了病,心中陡然間生出幾分憐憫,好歹也認識了這麼久,她是不是應該……去看一看?

不行不行,怎麼能羊入虎口。

可是不去瞧瞧又好像不太厚道?

……

掙扎一番之後,她最終還是去了慧王府,還沒進門便听到里面傳來「嘿喲——嘿」的喊聲,嚇了一跳,連忙沖進去一看,只見院子的兩頭各站了一個帶刀侍衛,拽著一根麻繩各自拼命地往反方向扯。嚴吉公公站在正中央喊著口令,而夏笙寒則是打著傘坐在假山上拍手。

傅茗淵退了出去。

一定是她走進來的方式不對。

她理好心緒,重又步進屋子,可看到的依然是方才那一幕。那兩名侍衛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僵持不下︰「嘿——喲!」「 ——哈!」

「……」

她……她怎麼就想到要來探望這個瘋子呢?!

傅茗淵掉頭就走,而對面的嚴吉瞧見了她,揚聲喚道︰「傅大人,你怎麼來了?」

夏笙寒聞聲抬眸,樂呵呵地與她揮手道︰「矮子,你來啦。」

她平定下心神,不情願地走了過去,問︰「你不是生病了麼?」

「對啊,我病得很重。」他點點頭。

「可我一點都看不出來啊。」她頗為無奈地指了指那仍在比拼力氣的兩人,「這是……在做什麼?」

「拔河。」

「我當然知道這個叫‘拔河’!」傅茗淵再也忍不住了,急得跳起來道,「我是說你為什麼要在這里拔河?!」

夏笙寒望了望她,似乎嘆了口氣︰「你還真是沒有情趣。」

「……」

傅茗淵不再理會他,轉身走向看起來較為正常的嚴吉,詢問道︰「慧王府不是沒有侍衛麼,難不成你們招了兩個進來,就為了拔河?」

嚴吉搖搖頭,遲疑了一會兒,才與她道︰「那兩個人不是慧王府的,是湘王殿下派來的。」

「湘王?」她略略吃驚。

說起來,入朝這麼久,她還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的湘王殿下,唯一見到對方的機會是在之前軒轅大典,卻因她身體抱恙而錯開了。

「為什麼湘王會派侍衛來這里?」

「湘王殿下听聞王爺生病了,就委托兩個人前來照看。」嚴吉含糊答道。

「真是位……好兄長啊。」

傅茗淵咳了咳,心知有外人在場話不能言過,但湘王的意圖也太明顯了。

生了病就要派侍衛來照看?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小皇帝與慧王走得近,怎麼說也要派個人來看著。可那大名鼎鼎的湘王……何時開始忌憚起一個瘋子了?

她默默轉頭,看向那仍在拼命拔河的二人。

他們上輩子是干了多少壞事,這輩子才會被湘王送來這里的啊……

那樣英明神武的先帝,怎麼就生出了個慧王呢。

她甚至惋惜地嘆了口氣,不經意地瞥見夏笙寒的視線落定在遠方,似乎是在發呆,又似乎是在凝視著什麼。

他在安靜下來時顯得甚是儒雅,白衣雲袖,墨發紫傘,儼然一個畫里走出來的人,側臉的輪廓近乎完美,時常令她不自覺地看呆。

正是這樣一個翩翩君子,在夕陽的余暉中,徐徐側首注視著她,每一個動作都凝滯在那美好的一瞬,唇角微微一揚,聲音明澈︰「矮子,來咬我啊。」

「……」

傅茗淵狠狠地拭了下眼楮,頭也不回地出了慧王府。嚴吉站在後邊望著她的背影,忽而嘆氣道︰」王爺啊,傅大人一臉要哭了的表情啊。‘’他頓了頓,憐惜道,」你還要……繼續報復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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