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瘋子 第67章 「幻想」

作者 ︰ 秋零沫

「……什麼意思?」傅茗淵停了下來,像是察覺到什麼,奇怪地望著她。

蠱婆搖了搖頭,示意她也不甚理解,只是又嘆了口氣。

這樣的反應令傅茗淵完全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心里又是驚慌又是猜疑,連忙追問道︰「夏笙寒他……怎麼樣了?」

「陰蠱已經解了,但是他吐了一大口血,後來就暈過去了。」蠱婆擦了擦手上沾著的血,「老身能治好陰蠱,不過治不好腦子……太可惜了。」

「……」

……逗她玩兒呢是吧!

傅茗淵咬了下牙,氣得冷不丁發笑,不知夏笙寒又發什麼瘋,正欲沖進去教訓人,然而在看到臥榻上那個面色蒼白的男子時,又是一愣。

不知不覺過了這麼多年,他比初時看起來更加成熟俊朗了,面龐輪廓分明,溫潤如玉,經過那夜之後,僅是盯著看幾眼也會讓她不自覺地心突突跳。

她去打了點水給他擦拭身體,不一會兒便坐在床邊睡著了,醒來之時已是晚間,屋中黑  的,她遂轉身點上了燈,方一抬眼,發覺夏笙寒正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著她,不知已經這樣看了多久了。

「……!」傅茗淵嚇了一跳,又是高興又是生氣,在他腦袋上抽了一下,「你又發什麼瘋了?!」

夏笙寒沖她笑笑,轉而盯著屋頂,似乎在仔細思考著什麼。他難得露出這般沉思的模樣,安靜得出奇,倒是令傅茗淵不知所措了起來。

難不成……真的傻了?!

「矮子,一成的幾率……不是那麼小啊。」他的嗓子有些低啞,顯得很虛弱,「在阿婆給我放血的時候,我……看到他了。」

「誰?」

「寶寶。」

「……」傅茗淵驚悚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夏笙寒頓了頓,續道︰「然後我就在想,以後你若你要他們不要我怎麼辦。」

「你想太多了……嗯?他們?」她咳了咳,輕輕為他梳理著長發,「你以為寶寶是路上撿的,隨隨便便就領回家了?」

「我知道不是。」他忽然撐著雙臂起身,在傅茗淵未及阻攔之前,伸出手探向了她的肚子,「在這里。」

「…………」

他一手扶著她,一手搭在她的月復部,在極為輕柔地揉了一圈。掌心的溫度令傅茗淵滿臉漲紅,驚得差點跳起來,大叫著退開︰「不……不許耍流氓!」

夏笙寒失望地「哦」了一聲,重又躺了回去,問︰「你還沒回答我呢,我和寶寶你選哪一個?」

「……」傅茗淵扶著額頭,臉頰卻不知何時紅了一片,「我……都要行了吧。真是,一個大男人還跟自己的孩子吃醋……」

說到一半,她霍然意識到什麼,忙不迭搖手︰「不……誰跟你說有寶寶了,八字還沒一撇呢!好好養傷去!」

言罷,她轉身出了屋子,卻沒有走遠,倚在門上,如釋負重地順著門滑坐了下來,捧著心口止不住地流淚,又是哭又是笑,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正常。

那個瘋子……終于回來了。

她不敢去想,倘若他真的不在,她會如何抉擇。而今在塵埃落定之後,本是迷茫的前途卻在她眼前清晰了起來。

從前,是他一直支持著她的所有決定,也從來不去干涉;然而她卻不經意地,時常忽略了他。

或許……一切確實該走向結束了。

傅茗淵抬頭凝視著那一輪明月,不知屋內的那個人此時是否懷著與她同樣的心緒,低頭望見先前被她擲出去的骰子,靜靜地躺在地上,彎腰將其拾起,卻是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面向著她的那一面,擲出的是一個「六」。

又過了數日,城中的情況有了大大的起色,夏笙寒也開始活蹦亂跳了起來,每天都去找村民閑扯,還拿著個小本本不知記了什麼,後來還準備了一塊布,說是要做襁褓。

他想了想,覺得不夠,又準備了十個。

傅茗淵覺得他實在沒救了,遂懶得在理他,有一日照例外出巡視,卻收到了阿尋送來的一個包裹,好奇地打開一看,竟是一條杏紅色的蝶紋褶裙,光從質地來看便是上等的佳品。♀

她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東西收了起來,捧去寨中將東西砸在夏笙寒的臉上,驚愕道︰「你……怎麼可以給我送這個來?!」

「穿上罷。」他毫不在意地將衣服展開,那條雍容華貴的長裙展現在她眼前,「你穿著一定很好看。」

傅茗淵死活不應,才想起再過幾天就是七夕了。去年的七夕在征戰之中錯過,若是再等到明年,他們便實在年紀不小了,遂約定在七夕那晚陪著他,條件是不許去外面搗亂。

七夕當日,傅茗淵本是時間充足,哪知工人那邊出現了事故,砸傷了幾個人。他們即刻前去處理,好在情況並不嚴重,一直拖到傍晚才得了空閑。

她將事情交代給了唐闊,出門時恰好撞見了雲沐,聞他道︰「你……要出去?」

她點點頭,隨後擺手道︰「是一些私事罷了,雲大人不必派人保護我。」

「……」雲沐想要續說什麼,但還是放下了手,目送她遠去,恍然回憶起了當初的七夕,在茶樓里听到的那個故事,不覺竟已過了那麼久。

「侯爺。」唐闊舉著一封信,神色有些不好,「這是剛剛從京中得到的消息,末將尚未告訴傅大人。情況……不太好。」

雲沐幽幽將信接過,卻並未拆開,低聲問︰「有多糟糕?」

唐闊俯身揖手,懇切道︰「末將勸侯爺暫時莫要回京。」

「……」雲沐緩緩閉上了眼,擺擺手示意他下去,將那封信緊緊攥在手心。

村中的苗人不常入城,是以除阿尋之外也沒有多少人知曉傅茗淵的身份。夏笙寒捧著那條長裙,甚是寶貝的模樣,怎麼說也要讓她穿上,不肯穿就蹲在牆角,引得一干人都以為他被欺負了。

「外面還有朝廷的人馬,我怎麼可能穿著女裝出去?」她揉揉眉心道,「我都多少年沒踫過女裝了!」

事實倒也並非如此,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阿塵偶爾會給她捎一些合身的衣服回來,傅茗淵也會躲在房里穿上試試,但畢竟不能讓人看見,她每回都只好將衣服疊好封存在箱子里。

「不要你進城,就在這里穿給我看好了。」夏笙寒堅持道,「就穿一次。」

他可憐巴巴的模樣令傅茗淵有些心軟,念及他大病初愈,遂順了他的意︰「好,那就一次。」

他滿目期待地將長裙遞了過去,神采奕奕地坐在一旁盯著她,看得傅茗淵心里發毛︰「你……不出去?」

「為什麼要出去啊?」夏笙寒疑惑地問,轉而明白她的意思,憨憨笑道,「又不是沒看過……」

話未說完,他被一個茶杯砸中了臉,捂著牙失望地出屋,和阿尋一同蹲在外衣看螞蟻。

「大哥哥,你怎麼了?」

「她欺負我。」

阿尋很是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

與此同時,屋內的傅茗淵很惆悵。即使知曉女子的衣服該怎麼穿,她卻是頭一回見過這麼難穿的華服,寬大的雲袖和厚重的裙擺沉甸甸地壓在身上,裙上的流蘇及絲帶交纏在一起,她又不敢去扯,只好憑著想象將這件衣服穿上。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她依然未出來,蠱婆看不下去了,領著一個青年婦人進屋,為她套上了那條杏紅長裙,不顧傅茗淵的掙扎,還替她梳起了發辮,又過了半個時辰將她放出去。

此時早已過了一更,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夾雜著花香的晚風沁人心脾,明亮的月光在整座苗寨撒上了一片銀輝,愜意而又涼爽。

伴隨著「吱呀」一聲,屋門緩緩打開了,夏笙寒早就準備好泥巴往她臉上按,可在看見從屋中走出的那個女子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傅茗淵從未穿過這般艷麗的衣服,似乎連路都不會走了,小心翼翼地邁著小碎步走出。厚重的長裙拖在地上,襯得皮膚更加白皙紅潤,烏黑的秀發垂在身後,雲髻上還戴著一支玉做的簪子。嬌小玲瓏的身材,素雅的妝容,令他一時都不認得她了。

曾經的他完全沒有想象過,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小少年會是這般秀美。

阿尋同是驚了,揉了揉眼楮,以為見了鬼,哭著跑走了。

「看、看什麼……」傅茗淵羞得臉紅了,連聲音也不自覺地小了下去,哪知剛一邁步就崴了一腳,差點臉朝地栽下,卻被夏笙寒扶住了手臂。

「你還是不說話不走路比較好。」他嘆了口氣道。

「……滾。」傅茗淵咄了一句,「這衣服不像是新買的,料子大約是從宮里出來的,你哪里弄來的?」

夏笙寒憋了一會兒,才道︰「你穿上就不許月兌了。」

「……喂!」不知他為何會如此堅持,傅茗淵滿心疑惑,余光瞥見阿尋又跑了回來,慌慌張張的模樣。

「大哥哥,還有傅大人……哦不傅姐姐,外面來了個人,說是來找你的。」

傅茗淵心中一驚,按理說應該沒有人知道她在此,忙問︰「是什麼人?」

「他說他叫雲沐。」

「……」

二人同時有些怔然。

傅茗淵正在思考如何應對,一轉頭看見夏笙寒已經去搬斧頭了,大驚失色地攔住他︰「別別別……雲大人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盡管她這樣說了,夏笙寒依然有些不高興,瞧她似乎是想去見雲沐,又跑去蹲在牆角。

傅茗淵知道他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遂請阿尋將雲沐帶進來,然而畢竟對于寨子來說是陌生人,她只好尋了塊人較少的地方,見到雲沐時,他啞然許久,目光驚訝。

傍晚出去的時候還是男裝,這會兒換上了一條裙子,傅茗淵以為是自己的模樣嚇到了他,正想解釋,卻听他道︰「……很漂亮。」

「呃……多謝。」她略略尷尬地笑了笑,彎起的紅唇顯得那般秀麗好看。

雲沐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眼,沉聲道︰「我來找你,一是想確定你是否平安,二是有事想要告知于你。」

說到最後,他的面色明顯嚴肅了起來,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要事。傅茗淵猜測是京中出了情況,忙問︰「何事?」

雲沐從懷里取出一封信交到她手上,正欲開口,卻忽然有些驚愕地看向她的身後。傅茗淵轉頭一看,只見有五六個孩子從不遠處向著他們跑了過來,皆與阿尋一般年紀,大約是他的小伙伴們,其中有一個還經常上他家玩。

她微訝,尚未詢問發生何事,裙子卻驟然被其中一個孩子一拽,隨後剩下幾個也都撲上來抱住她的腿,哭得一個比一個慘。

瞄了一眼雲沐言情或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那個,隨後淒慘無比地叫道︰」一一娘啊!你怎麼忍心不要爹了啊!"作者有話要說︰每次一寫到後面就卡出翔啊啊啊qaq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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