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法考校有宋青書與馮默之一戰珠玉前,之後考校便再無此戰聲勢。♀宋青書雖傷了右臂卻只是皮肉之傷並無大礙,他如常完成全部考校,這一年繼續穩坐三代首座位置。卻是馮默之,雖劍法高妙然心性有偏被張松溪直接判了個中下。
考校後不久,武當山上又出了一件大事,漢陽金鞭紀老英雄掌上明珠、峨嵋派女弟子、武當六俠殷梨亭未婚妻紀曉芙失蹤!事情要從兩個月前說起,那時正值紀老英雄五十大壽殷梨亭領師命親去祝賀。紀老英雄對殷梨亭這個未來女婿滿意至極,私下里催促著紀曉芙早早出嫁。紀曉芙心有他屬如何肯嫁,與老父爭執起來听聞老父意欲將她強壓上花轎,心慌意亂之下竟負氣出走。紀老英雄原本以為女兒不過是回了峨嵋,直到十日前差遣家中僕役前往峨嵋探望才得知紀曉芙離家後並未回到師門業已失蹤。
消息遞到武當,殷梨亭即刻向張三豐請命要下山找尋。殷梨亭唯恐紀曉芙遇到危險,宋青書卻知道紀曉芙如今還死不了,怕是正不知何處與奸夫逍遙活。他心中怏怏不樂卻又不敢阻攔殷梨亭,這兩年殷梨亭已多次向紀曉芙提出過要早日完婚,峨嵋派滅絕師太與紀老英雄都樂見其成,只是紀曉芙始終不肯點頭。宋青書也曾試過玩笑般提起,紀曉芙遲遲不嫁是否有難言之隱?誰料,殷梨亭看似生性溫和隨波逐流對紀曉芙卻是一片痴心,絕不許任何人對她有分毫冒犯。當下對宋青書厲聲斥責,若不是瞧宋遠橋面上怕是早就一個耳光過來。殷梨亭用情如此之深,卻是令宋青書投鼠忌器大感頭痛。
宋青書正為殷梨亭事愁眉不展,張三豐卻答允了殷梨亭請求後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一個月之後太原神槍王烈老爺子過八十大壽,王老爺子還是王少俠時候曾與張三豐結下交情,原本定了殷梨亭與莫聲谷前去與他祝壽,現殷梨亭要去找逃家未婚妻,張三豐當即決定此行由宋青書跟著莫聲谷同往。宋青書當然明白張三豐此舉絕非只要他去見見世面那麼簡單,允他下山原就意味著明告天下武當三代弟子業已長成行走江湖。♀宋青書還記得上一世他被允下山還是他年滿十六以後,這一世卻是比上一世早了整整一年。若是上一世,宋青書自然會因為太師父決定而歡欣鼓舞,只是如今一想到殷梨亭未來可見悲慘命運,他又哪里高興地起來?
宋遠橋只當宋青書初闖江湖心中忐忑,私下里不免諄諄教誨耳提面命︰「出門外一切都听你七叔,不可任性!與人交道不可自恃武藝仗勢欺人,需知天外有天!若是讓我知曉你因孤傲狂狷與人結怨,必以門規處置!防人之心不可無,江湖好手多如過江之鯽,你武功也不過是螻蟻之能!……」
「好了!大哥!」宋遠橋喋喋不休莫聲谷卻不耐煩,當下滿不乎地言道,「我每十日必令青書修書一封回報武當,你可放心?」
此次出行只為祝壽,來去不過兩個月工夫,若當真令宋青書每十日便寄信回武當,宋遠橋與武當臉面都要丟了。宋遠橋想也不想地叱道︰「胡鬧!」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終是意識到他是過于緊張了。
宋青書卻是因為莫聲谷一句玩笑忽然眼前一亮。既然他說話殷梨亭听不入耳,那就由紀曉芙親自解釋給他听!心中計議已定,他也輕松起來,起身道︰「爹爹放心,兩個月後孩兒定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莫聲谷與宋青書一路北上前往太原,武當七俠莫聲谷名聲外,各路綠林好漢見他們二人攜帶貴重賀禮也不敢出來劫道可稱得上是風平浪靜。只是沿途所見黃河泛濫成災百姓流離失所,莫聲谷與宋青書不免悲嘆傷懷。那些災民有躺泥濘之中瘦骨如柴氣息奄奄,有跪道旁頭插草標自買己身,有元兵手中刀劍逼迫下離開城鎮沿著河道沉默向前行進卻不知往何處方能尋得一餐一飯,唯一不變卻是他們眼中麻木與痛苦。
宋青書翻身下馬將隨身攜帶干糧都拿了出來。♀
「青書,不可!」莫聲谷急忙扯住他。非他狠心,只是若是貿然災民中拿出吃食惹出j□j,任他們武藝高強只怕也會被失去理智災民撕成碎片。
重生一世宋青書卻是這兩年來第一次違背莫聲谷命令,只低聲道︰「七叔,救得一人是一人!」宋青書猶記得上一世時他也曾落魄江湖身無分文無處容身嘗過衣不蔽體食不果月復滋味,那時黃河也時時泛濫致使眾多百姓流離失所淪為災民。他身負武功實混不下去了還能去偷去搶,可那些災民們卻只有等死而已。
莫聲谷不由默然,跟著翻身下馬將自己身上攜帶干糧也拿了出來。可能是因為災民們見他們二人都隨身攜帶兵器心知不好惹,因而並未因爭搶食物鬧出不可控制亂局。他們一路贈衣贈銀,到後竟將準備送給王老爺子作為壽禮兩支百年老參連同莫聲谷與宋青書二人胯//下坐騎、壽宴當天要穿兩身蜀錦也一並當了出去換得銀兩賑濟災民。「不知何時才能海晏河清,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人人得享天下太平。」莫聲谷不禁低聲嘆息,他雖武藝高強此時卻仍是感嘆自身于黎民百姓一無所用。
而宋青書卻已經與災民相處中隱約听到了上一世那句震蕩天下流言︰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當即笑道︰「了,七叔!了!」眼中迸出難言寒意與激烈。
莫聲谷只掂了掂手上僅剩五兩碎銀,苦笑著道︰「先過了眼下這關再說。我且問你,我們叔佷倆一共只剩下這五兩碎銀,三日後神槍王老英雄壽禮如何辦置?」唯一能慶幸便是只需三日腳程便能抵達太原,叔佷倆不至因為身無分文而流落江湖。
「船到橋頭自然直!」宋青書卻是無甚所謂地朗聲一笑,大步向前。「人生世,赤條條來赤條條去,些許身外之物王老爺子不會放心上!」
莫聲谷與宋青書相處已久對他已是十分了解。這個師佷兼徒弟因著宋遠橋與俞蓮舟都意屬他當武當三代掌門對他難免要求甚嚴,教地他沉默嚴肅少年老成。又因兩年前周芷若之故一改往昔驕傲跳月兌之性平日里除了練武習書便是多讀道藏,竟隱隱有出世之意。如今見他闖蕩一回,居然恢復了幾分少年豪情,莫聲谷也是極為高興也就不再與他計較壽禮之事。
三日後,太原神槍王烈老爺子壽宴如期開席。王烈老爺子年輕時憑手中一柄鐵槍闖下偌大名頭,前來給他祝壽江湖豪杰絡繹不絕。原本武當派招牌怎麼也能掙得一個首席,只是如今莫聲谷與宋青書兩人囊中羞澀衣衫敝舊又拿不出賀禮,理所當然地被管事當成了打秋風無賴攔外面。「去去去!正門也是你們來地方?王家仁義,後廚房自去取饅頭兩只、壽桃兩只!」
莫聲谷氣得臉歪鼻斜,宋青書卻仍是滿不乎。上一世他流落江湖時比這難看臉色也不知看過凡幾,比這難听奚落也不是沒有听過。因而只低聲埋怨莫聲谷//道︰「早說了向客棧掌櫃賒五兩銀子,我們叔佷倆好歹也先制兩身衣!」
莫聲谷低頭看了眼他們身上那身青石色麻衣,雖洗地干淨但終究災民中來去多時手肘與衣角處均有磨損與丐幫朋友相差無幾,實上不得台面也怨不得管事狗眼看人低。只是想到房錢未付還要向客棧掌櫃另行賒賬,他是抹不開臉面。當即漲紅臉揚聲道︰「我竟不知神槍王家還有先敬羅衣後敬人規矩!你且去通報,武當莫聲谷、武當宋遠橋之子宋青書前來為王老英雄壽,問問老英雄見是不見?」
武當名頭果然響亮,管事渾身一震趕忙賠笑幾句,落花流水地前去通報。不多時又領著王烈老爺子長孫王務觀出來相見,王務觀與莫聲谷曾有一面之緣當場就把他給認了出來,連忙上前賠罪道︰「不知莫七俠大駕光臨,還望海涵!」
莫聲谷生平頭一次拿武當招牌砸人還有些不能適應,只沉默地搖搖手與他引見宋青書。「這是我大師哥獨子宋青書。青書,見過王少俠。」
宋青書領命上前向王務觀作揖為禮。「武當宋青書見過王少俠!」
「不敢當!不敢當!」王務觀見這衣衫樸素少年竟是宋遠橋之子當下滿面堆笑,「你我年紀相仿,你叫我一聲王大哥,我就叫你做宋兄弟,可好?」
「王大哥!」宋青書揚眉一笑從善如流,「王大哥,我叔佷二人兩袖清風身無分文,不知能否討一杯老爺子壽酒?」
王務觀被宋青書這一笑笑地心旌神搖仿佛是見到了一顆明珠隱草叢之中熠熠生輝,片刻方回神笑道︰「宋兄弟說笑了!爺爺已大廳等候,莫七俠、宋兄弟,請!」
莫聲谷與宋青書隨王務觀走進大廳,一眼便見到王烈坐首位,他今年雖已八十高齡雞皮鶴發卻仍是滿面紅光精神叟立。宋青書看王烈,王烈自然也看他,眼中所見宋遠橋之子眉清目秀風概簡正,雖衣衫敝舊卻氣度斐然遠比自己長孫為出色,當即暗自贊了一聲︰好一個俊俏少年郎!
莫聲谷攜宋青書上前一步道︰「武當莫聲谷、宋青書為王老爺子壽!」
王烈撫須笑問︰「好!好!你恩師可好?」
「甚好!多謝老爺子掛懷!」莫聲谷面色一紅,赧然道,「師父令我等攜兩支百年老參為老爺子祝壽……」
「如今這兩支人參已送去大同福來當鋪,換得紋銀兩千兩購黍米十擔,煮成稠粥賑濟磧口災民。」宋青書上前一步打斷莫聲谷朗聲道,「老爺子英雄仁義,活生民千百。磧口災民恭祝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完,當即跪下結結實實地給王烈叩了九個響頭。
宋青書此言一出便是滿場沉寂,片刻後大廳內又轟然喝彩連聲叫好!
王烈本人是心花怒放,連聲感嘆︰「如此行孝,方慰吾心!宋遠橋生得好兒子,武當派教得好弟子!」
莫聲谷目瞪口呆轉眼去望宋青書,卻正巧見他得意地向他眨眨眼,不由再度生出啼笑皆非感覺。然而無論如何,這道難關卻是極為漂亮地闖了過去。
卻此時,大廳外忽然傳來一聲怒喝︰「我乃白蓮教韓教主座下特地前來為王老英雄祝壽,爾等不歡迎嗎?」話音未落,方才曾試圖阻攔莫聲谷與宋青書管事已撞破大門被人一腳踹了進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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