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農門驕 第80章

作者 ︰ 一手消息

「少爺,咱們的人靠不近勇國公府,只能跟到淨土街門口

說起這個,趙安臉上有些愧疚。

勇國公府地位特殊,別說沈聞香的本事,就算是勇國公府將大門敞開,只怕也沒人敢輕易去查探。窺視勇國公府,落在別人眼中,與窺視帝蹤無異。

李廷恩道︰「不必他手指在卷宗上撫了撫,吩咐趙安,「張和德那兒,繼續盯著

提起張和德,趙安才想起差點被自己遺忘的事情,「少爺,按著宋……」想到宋素蘭的身份,趙安覺得有點不好稱呼。叫姑娘,已是許了人,叫表姑女乃女乃,又是妾室。

李廷恩看了一眼趙安,淡淡道︰「往後你們都叫宋姨娘罷

趙安就遲疑道︰「少爺真不打算為宋姨娘做主?」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李廷恩神色寡淡。

趙安就不說話了,從善如流的道︰「宋姨娘那邊有消息過來,說是張和德的夫人方氏宴請客人,找了門路花重金請了教坊司的人過去。宋姨娘把其中一名舞姬給認出來了

「是宋氏的人?」李廷恩揚了揚眉。

趙安搖頭,「不是宋氏的子孫,只是宋氏以前買下的奴僕。宋姨娘叫人將消息稍出來,小的就叫人跟著去打探過。只是那奴僕,昨日就被人給買走了。派出去的人還得到消息,這奴僕是在宮里犯了錯,從宮婢沒入的教坊司,人也是這幾天才送過去的,因相貌出眾被方氏選中,這才會去張家跳了回舞

「宮婢李廷恩食指在案上敲了兩下,玩味的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能從犯官家奴變成宮婢,卻又從宮婢沒入教坊司,送到教坊司,就被方氏看中了,恰好被宋素蘭這個故人撞見

趙安听得心里一跳,「少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讓她去宋姨娘面前露了臉

「這不是什麼大事李廷恩朝趙安擺了擺手,示意趙安不必擔憂。

在這個京城里,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人矚目。他突然從兵部調往大理寺做少卿,自然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這個節骨眼上張和德發現宋素蘭是自己的遠親,張和德既然選擇將宋素蘭大張旗鼓的接回去,就不會將這個消息隱瞞。再說就算是隱瞞,又能隱瞞多久?

事情一連起來,自然會有有心人將心思動到宋素蘭身上。

「趙叔,你讓宋素蘭身邊的人把宋素蘭看好了李廷恩才交待出這一句話,腦海中靈光一閃,莫名的就笑了笑,慨嘆道︰「真是個聰明人

宋素蘭躺在床上捂著肚子哎喲哎呦的直叫喚,急的給她診脈的醫婆一頭一臉的汗。

方氏坐在花廳里,與內室只隔著一道簾子。

听見里屋一聲長一聲短傳出來的叫聲,再看到張和德在面前背著手一臉急色的走來走去,方氏就覺得似乎連下人看著自己的目光都透出點不對勁,她目光凶狠的在屋里下人身上一一掠過,直到所有下人都低眉順眼的垂下頭,她才覺得心里舒坦了些,端起手邊上的一杯梅子飲一口氣喝了個干淨,勉強下了下心火。

「陳醫婆,我這小妾如何了?」看到醫婆掀簾子出來,張和德急忙湊了上去,方氏也應聲而起,做出一臉焦急的模樣。

陳醫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疲憊的道︰「張大人,宋姨娘沒什麼大礙,就是動了胎氣,她原本身子骨就弱,前幾年又吃了不少寒藥,這胎得的艱難,往後還是讓她靜臥歇息罷,不要再折騰了

「一定一定張和德沖著陳醫婆點頭哈腰的賠笑。

雖說面前這個婆子只是個身份低賤的醫婆,可人家是少府寺下頭的人,治病她們興許是不行,要給有身孕的婦人安胎這些是最擅長的了,太醫院的太醫都未必比得過。張和德一心指望著宋素蘭這一胎給他添個兒子,哪里敢得罪。

再說陳醫婆不是他請來的,是李家听說宋素蘭動了胎氣的消息後出面從少府寺卿那里要的人。就算是給李家臉面,張和德也不敢怠慢。

陳醫婆嗯了一聲,開了副滋補的方子,拿著張和德給的診費,這才歡歡喜喜的坐上了回去的轎子。

親手喂宋素蘭喝了湯藥,看著人睡了,張和德與方氏這才放心離開。

一回去正院,張和德就大發雷霆。

「我早就告訴過你,她肚子里的兒子就是替你生的,你是非要折騰我斷後是不是!」

看張和德氣的跟要吃人一樣,方氏就覺得委屈,以前張和德可是連在她面前大聲說話都不敢,如今拍桌子罵人簡直就成了常事。偏偏娘家人還叫她忍著,她使勁憋住火氣,低聲道︰「我哪里折騰了。這不是想著她才進咱們張家的門,肚子里又揣著張家的獨苗,好歹要給孩子做做臉。這才請了親朋好友上門來熱鬧幾天,讓她出來見見人。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小妾平素有這種見親戚的時候?」

張和德叫方氏堵的沒話說,他吸了幾回氣,一坐在椅子上,嘆氣道︰「她身子骨自來就不好,你當誰都……」他看了看方氏壯碩的身材,很明智的沒有往下說,只是道︰「你也瞧見了,她身邊有兩個是李家送給她的下人,一出事兒,就回李家報信去了。你老爺我的官帽子還被人捏著呢,你就大度些,別給我找事兒了

說到宋素蘭身邊的下人,方氏簡直一肚子火。此時听張和德主動提起來,方氏趁機提議,「老爺,這做人妾的,哪有還帶著親戚送的下人進門的道理。他李廷恩再如何,也不能管到咱們張家頭上,就算石大人,都不敢如此蠻橫。要不咱們把那兩下人給送回去?」

「送啥送,人家管你啥事了,人家就是給遠房表姐兩個下人使喚,連她的賣身契,都捏在你手里,她動了胎氣,李家只是送了個陳醫婆過來,連個下人都沒上門詢問張和德越說越火大,心里一個勁兒罵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他如今整天提心吊膽的,偏偏家里還不清淨。

張和德動了真火,方氏就怕了,畢竟如今娘家沒辦法給她撐腰,她膝下還有九個閨女指望著她這個當娘的。

方氏只能告訴自己一定要忍,忍到孩子生下來養的跟自己親了,將來才能有好日子過。

張和德看著方氏的模樣,就道︰「這段日子你小心些,等她生了孩子就好了

方氏不情不願的應了,轉頭就叫人去給宋素蘭炖了滋補的湯藥送過去。

宋素蘭看到是方氏身邊的心月復過來送藥,一直吊在半空的心這才落了地,她叮囑身邊的人,「方家要是過來人,你趕緊過來告訴我

王太後一手撐在迎枕上,一手捂著嘴唇打了個哈欠。

見到王太後這幅厭倦的模樣,王興邦就沒法子,他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太後娘娘,玉樓的事情……」

他話沒說完,王太後就不耐的睜開眼望著眼。那雙眼角布滿魚尾紋的眼楮看著人的時候卻依舊鋒銳異常,王興邦被嚇得心里咚咚直跳。

王太後看他這幅沒出息的模樣就來氣,哼道︰「你還知道心虛?」

王興邦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也不稱太後了,只喊大姐,「大姐,我這不是擔心您。這杜玉樓,他終歸是姓杜的,眼下這外頭的風聲可不怎麼好,他偏偏這時候找上沈聞香。沈聞香,可是皇上的人

「這天下,不都是皇上的人王太後懶洋洋的一曬過。

王興邦頓時就急了。那天王太後所說的話,他也想明白了,太後終究是太後,無論如何,皇上不敢把生母給殺了償命,可王家。這歷朝歷代,就沒缺過把親舅舅全家都給殺了的皇帝。

「大姐,沈聞香手上有麒麟衛,眼看大臣們一天比一天鬧騰的厲害,您說要是……」王興邦有些話不敢直接說出來,王太後卻一听就懂了。

王太後冷笑道︰「就憑三千麒麟衛?盡管讓他們來試試罷,哀家在永寧宮等著!」她話鋒一轉,吩咐王興邦,「這些事你不用擔心,你們若能把哀家交待下去的事辦好,王家上下性命總無關礙。江南道的事情如何了?」

沒想到王太後突然問起這個,王興邦就垂了頭。

一看這幅模樣,王太後就知道事情沒有進展,對娘家人失望過太多次,王太後連氣都懶得生。再動怒又如何,她總不能把娘家這些嫡親的兄弟子佷給斬殺了。偏偏不用這些娘家人,外頭那些能干的士子們端著氣節,誰都不肯投效在她這個女人麾下,就算肯投效,被人逼著還政這麼多年,她也不敢信了。

王太後撫了撫額,耐下性子諄諄囑咐,「這兩年朝廷制出來的銀錠成色都不好,江南道這幾座銀礦是意外之喜,哀家花了大力氣,把後宮權柄一破為二交給宸妃,又答應皇上將石定生召入京中。皇上才在江南道的事情上松了手,一旦朝堂得知江南道的銀礦如此易于開采,只怕王家就保不住這件差事。事到如今,你們要想法子趕緊多開些銀礦出來制成銀錠,待明年對永王興兵,國庫空虛,哀家手中握著銀子才說得上話

一說起銀礦的事,王興邦也有一些擔憂,「大姐,這幾年銀價跟水一樣往下頭走。三年前一兩銀還能換九百文,如今一兩銀只得六百多文。以我的意思,咱們不如多收些銅錢,或是讓人兌成金錠

「你懂什麼!」王太後看著王興邦肥頭大耳的模樣就覺得厭惡,她憋不住火氣使勁兒拍了拍扶手,「戶部和兵部都不是哀家的親信,來年對永王用兵,他們必會借機調換各地衛所駐軍的將領,哀家費了多少的力氣,才能撤換數道的衛所將軍,這些都是能在哀家去世後保住王家人性命的根基。朝廷用兵,一向以白銀與各家往來,用銅錢,用金子,虧你想得出來!銅錢民間多仿制,金錠若成色稍有插翅,價值便有千差萬別。那些與戶部兵部做生意的商戶那個不是油鍋里都能打滾的人物,背後又藏著多少勛貴世家。為了一點銀子,你要把這京里的勛貴文武都得罪光是不是!」

被王太後狠狠的罵了一頓,王興邦本想偃旗息鼓,可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子,王興邦還是硬著頭皮道︰「大姐,咱們如今可都是按著一兩銀七百文在給那些礦工和匠人付工錢,還有各處官員吃到肚子里的,若明年一兩銀只能兌五百文,咱們王家接下江南道這幾座銀礦,只怕要把大半個家底都給折進去

王太後對這番話不為所動,「銀子沒了還能再掙,命沒了,王家上下就等著逢年過節在地底享幾柱香火罷

王興邦愣了一愣,回過神後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脖子。

興許是王太後也知道娘家人都愛財如命,見王興邦不說話了,王太後不免安撫他,「放心罷,此時白銀不值錢,不過是近些年銀礦的成色都不好,民間信不過罷了。待這幾座銀礦煉出來銀錠一入百姓手中,一兩銀換八百文亦是便宜的事情

王興邦也不知道王太後說的是真是假,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王太後說的話準能成真。

他又給王太後說起了杜玉樓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對杜玉樓有些不放心。也許是因壽章長公主待王家親近,杜玉樓卻從不與王家上下接觸的緣故。

「大姐,玉樓的事情

王太後看王興邦還沒忘記這事,無奈道︰「你放心罷,哀家心里有分寸,玉樓這孩子,雖說當年做這左衛軍都督做得不情不願,不過他既然站到哀家這頭,皇上那邊他便不用想了,再說……」她眼底浮現一絲恍惚,「麗質和皇上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說到這個,王興邦心里一直就存著疑問,今兒看王太後似乎並不像以往動不動就暴跳如雷,王興邦壯著膽子道︰「大姐,五年前那事兒我琢磨了一下,總覺得心里有那麼點不自在。您說皇上那麼稀罕馨妃,明明知道馨妃是宋……」看到王太後一眼掃過來,他咳了一聲,縮了縮脖子,「馨妃是犯官之後,如何還會讓麗質那孩子跟馨妃撞到一處?麗質前腳進宮,皇上後腳便出了宮。我家那愛妾,我素來是不放心留下她跟甄氏一道的,但凡出門,我都找人看著,要出遠門,就把人待在身邊,總要叫甄氏模不到她一根頭發才好

說著說著,王興邦也察覺到自己不該在王太後面前說這些,連忙打住話頭。不過他等了一會兒,卻意外的發現王太後並未勃然大怒。他不由詫異的抬了頭,正好就看到王太後出神的樣子。

「出宮,入宮,入宮,出宮王太後喃喃念了幾遍,心底浮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身子晃了晃,手撐在扶手上,眼前一黑,差點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上。

「大姐

王興邦見狀大驚,顧不得規矩,搶上去扶住王太後,揚聲喊守在外頭的下人進來,「來人,快傳太醫!」

厲德安一進來看到王太後的模樣,又不敢張揚,叮囑了去傳太醫的小太監幾句,這才上前招呼著宮婢們將王太後攙扶到床上躺下。

王太後一雙手直發抖,腳底發軟的幾乎是被宮婢們抬到了床上。躺到床上後,王太後嘴張開好幾次,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王興邦與厲德安見此情形不由大駭,王太後可是他們最牢固的靠山。雖說近些年時常犯些癥候,卻從無如今這樣的情形出現過。

攝政的太後若不能開口說話,還如何攝政!攝政過的太後不能攝政了,又會有什麼下場?

厲德安心里打了個禿嚕,把站在床邊望著王太後的模樣嚇得雙腿發軟的王興邦拉倒一邊低聲道︰「國舅爺,奴婢有件事要商量您

王興邦一貫是看不起厲德安這些人的,可此時此刻他簡直心亂如麻,吸了吸鼻子點頭道︰「厲公公請說

「待會兒太醫來了,不拘是哪一個,奴婢的意思,得將人給穩住心才是,奴婢在宮里拖著他,您得趕緊出宮,把那太醫的家里人給找著厲德安就沖著王興邦使了個眼色。

王興邦吃了一驚,「給太後診病的一直是吳薈針啊原本就是太後的心月復,還用得著特意去叮囑?

「吳薈針半月前就被流放了厲德安看著王興邦也有點無奈。王家上下只知道靠著太後享受榮華富貴,太後身邊的動靜一概不上心。若非是娘家人,只怕王家上下早都被砍了頭。

「這,這怎會被流放?」王興邦听了大驚失色,急忙追問。

問到這個,厲德安就不說話了。事關王太後的身子,別說他這個永寧宮太監首領太監不清楚,就是清楚,他也不會對別人吐露一個字。

見厲德安嘴巴閉的比蚌殼還緊,王興邦心里直罵娘,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敢逼著厲德安開口,他心里很清楚,他沒那個本事。自從永寧宮有厲德安這個人起,厲德安的嘴就沒人能撬開。他就道︰「那太後還點了誰沒?」

就是沒點人,自個兒才為難,拿不準待會兒會是誰過來。

厲德安苦笑道︰「太後娘娘身子一貫康健,正打算這些時日慢慢尋人添補上永寧宮用太醫,豈能隨心所欲就找一個人來。

王興邦急的厲害,「不是還有幾個也給太後診過脈的?」

「不在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把王興邦後輩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由扭頭看了看床上虛弱的依舊說不出話的王太後,驚恐的對上了厲德安的眼楮。靜默許久後才顫著嗓子道︰「要不,要不我去外頭找找壽章?」

雖說在厲德安心里,壽章長公主也並非如何值得相信,可到底比王興邦要好得多。厲德安就琢磨了一下道︰「國舅爺這就出宮罷,先到公主府,待太醫過來,奴婢自會叫人往公主府送消息

「好好王興邦也不願意呆在永寧宮,萬一王太後真的出了大事,他這個國舅又恰好在這里,豈不是將現成的把柄往那些朝臣手中送。

他抹了抹汗,趕緊出宮直奔壽章長公主府而去。

床上躺著的王太後看著王興邦迫不及待離去的背影,胸口急促的喘了幾下後閉上眼簾,也不再試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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