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繡色暖 「少夫人」

作者 ︰ 悠然流蘇

床上那人居然開始寬衣解帶,以躺平的姿勢卸下外袍,隨手一甩就丟給阿音。♀阿音捧著他的藍衣,愣了半晌︰「喂,你有沒在听我說什麼?」

溫寧自顧自地扯了被子蓋上︰「有啊,你說你是鬼。」身體又往里邊一翻,「反正我都娶你進門了,你就是我夫人,難不成你還要我把這事告訴全禹州的人?你是想被作法燒死嗎?」

阿音緩步過去,在他背上戳了戳︰「喂,這是我的床。你不是睡書房嗎?」

被窩里的聲音有點模糊,但依然鏗鏘有力︰「第一,我不叫喂,你以後最好喚我為‘夫君’。第二,這是我家,這是我的床,不是你的。第三,我今天不想睡書房。第四……」溫寧有意探出一雙眼楮,挑起眼角,「我以後天天在這里睡。」

阿音耷拉著眼︰「你我又不是夫妻,你好歹也得尊重一下死人。」

溫寧作驚愕狀,在她手背倏忽一掐,看她痛得叫出聲︰「你是死人嗎?還有,你認為要怎樣才算是夫妻?」

「要拜堂、喝交杯,然後洞……洞房。」阿音看著他貌似無辜的表情,不由後退兩步,兩手在胸前一捂,「難道你想要洞房!」

「我們拜過堂,也喝過交杯。洞房嘛,也算是洞過了。」溫寧說得一本正經,還不忘詢問牆角某人的感受,「夫人,你覺得呢?」

「絕對沒洞過!」阿音想到一個重點,「就算拜堂、喝交杯,那個人也不是我,所以我們根本不是夫妻!」

溫寧打著哈欠,又縮進被窩︰「這不重要。我認臉的。」

阿音被這話一激,甩手就把那衣衫摔在他身上︰「認臉歸認臉,你先給我起來!你睡這里,那我睡哪里!」

被窩里傳出軟綿的聲音︰「我不介意你跟我一起睡。♀如果介意,你就睡地上。」

「這位大哥,我是女人,好麼?」阿音又戳了他兩下,這回是用腳。

「那又怎樣?憑什麼男人就該睡地上?」溫寧說得振振有詞,還把身體一挪,空出半個床位,騰出手來拍著,「來吧,夫人。」

「自己睡吧你!」阿音怒氣沖沖地打開櫃子,拿了兩床厚被鋪在地上。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發泄,等她鑽進被窩,床上的那人早已睡得不省人事。

不管怎麼說,能從那鬼地方出來,全賴了溫家的人脈。況且現在無處可去,也只能將計就計當個溫家少夫人。只要這個溫寧不動手動腳,日子還是勉強能過下去的。阿音在想,如果溫家要解決傳宗接代的問題,她這個做夫人的完全不介意丈夫納妾。因為一旦他納了妾,自己就不用睡地上了。

一向嗜睡如命的阿音,竟是恍恍惚惚到天明才睡上一小會兒。這一覺,還沒在牢里睡得舒坦。是因為在牢里心安理得嗎?非也。阿音一晚上都在擔心連累溫家的事,想到那兩個難纏的人,總覺得目前的狀態稍微靜了些。

*

睡了不過一個時辰,阿音就被溫寧給踹醒,她捂著腰瞪他︰「輕點會死啊。」

溫寧空舉雙手,一臉茫然︰「對不住,下床不小心踢到而已。下回你鋪遠點。」

阿音豈會相信他的鬼話,但是踢都踢了,也只能伸腿出去絆他。眼看他踉蹌著撲倒在地,她幽幽道︰「對不住,腳不小心伸長了些,下回你跨遠點。」

盯住那雙睡眼朦朧的眼楮,發覺她的眼光四處散著,根本理會的意思。溫寧憋著氣,又往她腿上踹了踹︰「時候不早了,快起來。」

阿音裹著被子,往窗外瞧瞧︰「這麼早,街上的包子攤還沒擺出來呢。」

「家里有飯,不用去包子攤。現在這個時辰過去,也該差不多。」溫寧俯身下去,揚手掀去她的厚被,「給我起來!」

「你腦子有毛病啊!」阿音冷得直打噴嚏,順手拎了件衣服過來披著。抬眼看他一副認真模樣,似乎與前幾日不同︰「要去哪兒?」

「茗繡坊。」溫寧單膝點在她面前,伸手去揉她的臉,「你快給我醒醒。你好歹也是溫家少夫人,連自家繡房都不去看一眼,這算個什麼事?況且你現在從牢里出來,趁那人還沒個心思,也該給大伙兒報個平安,要不外人還真以為我溫家出事了。」

阿音只覺他揉得不輕不重,比起小昱的硬扯,算是溫柔了。腦袋重重垂下去,又被他雙手捧上來。目光呆滯道︰「莫非你家真的出事了?」

溫寧嘆息,臉上卻是笑著︰「若不是你,我家會出事?」

對此,阿音只得認輸,雖然是陰差陽錯的事,但他說的對,至少得去露個臉,證明這位少夫人安然無恙。即便不想承擔阮思的事,但也得在溫家衣食無憂地混下去。

「好,我去。」阿音見他仍擋在面前,一時起床氣濃重,「你就不能先去穿衣服麼!」

「我也想穿,但也得你還。」溫寧在她身上指了指。

「哦。」阿音立馬拽下衣衫,像丟垃圾一樣還給他。

*

禹州。茗繡坊。

當真百聞不如一見。若非溫寧死命拽住阿音,沿途喋喋不休地提點,這位少夫人可得顏面掃地了。見什麼都覺得新鮮,都想上去模一模、玩一玩,只怕連漪花樓的臉都要丟盡了。

要不是顧全大局,溫寧豈會讓她拋頭露面?他忍無可忍挽住她,奈何這位夫人算是半個練家子,手勁大得很,好不容易才把她錮在身邊︰「夫人,要矜持。」

阿音只當是風在耳邊吹了吹︰「原來繡坊長這個樣子啊。我還以為繡坊就是染染布、繡繡花什麼的。你這里還真跟別處不一樣,而且好大啊……」

溫寧自知無計可施,只能拽著她不放,看她的手又要舞起來,趕緊按住︰「矜持!」

其實,若不是溫寧自小見慣了,任誰來了茗繡坊都會如阿音一樣興奮。因為,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

一間繡坊,看似普通的門面,卻是內藏玄機。分工明確的染布場和五列十行的單人繡架,僅僅是冰山一角。茗繡坊還格外設了紋樣房、花印房,里邊全是技藝高超的畫師與雕刻師傅,以此保證茗繡坊每月十款新品紋樣花色。也因此,茗繡坊于江南首屈一指。

當然,這還不是全部。茗繡坊內的僻靜處,還有一間雅居,專門為技藝絕頂的繡工而設。此繡工曾是江南第一巧手,擅長雙面繡,還與坊主有著人人羨慕的親密關系。此人便是溫寧的母親寧秀。不過她嫁給溫錦堂後便很少繡圖了,現在僅是有好友相求,她才偶爾繡上一幅,或是繡了送到宮里,給她那位寵妃親戚。

然而,比起往日的忙碌,今日的茗繡坊顯得有些冷清。

溫寧見父親在與管事余叔說些什麼,便示意阿音靜下來,兩人一道從旁听著。

細听之下,溫寧適才得知,自那日沈暮之事後,坊里的工人就少了近半。他們都是手法精湛的工人,多是因為茗繡坊的高額報酬才舉家遷至禹州。但比報酬更為重要的卻是性命,沒有人想得罪韋益或是沈暮。往日沈暮與溫寧是好友,現在幾乎反目成仇,若是留下,恐怕後患無窮。

阿音有些愧疚,心說那一大早的烏鴉嘴,現在是一語成讖了。

溫寧揚手招來身後跟著的下人,據阿音的幾日觀察,此人是溫寧的跟班,名叫阿誠。

當把他叫到身邊,溫寧卻退到布架後面︰「阿誠,去跟老爺說一聲,就說我和少夫人已到繡坊門口。」

看阿誠應了聲過去,半絲遲疑也無,想必是跟了溫寧多年。阿音不解道︰「我們不是來了很久麼?為什麼不讓你爹知道?」

溫寧作噓聲狀︰「剛才他和余叔說的那些,定然不願讓我知曉。他向來不喜歡我踫茗繡坊的事,要是讓他知道,肯定比現在更煩。」

在布架後站了片刻,溫寧才牽了阿音過去,音色如常︰「爹、余叔,我帶阿思來看看。」

溫老爺看了阿音一眼,點了點頭︰「她是少夫人,是該來看看。記得看完就早些回去。今天不必去書院上課,你也該好好在家多念點書,莫要把今秋的考試給耽擱了。」

溫寧配合父親道︰「是的,爹。」隨即往周圍看了看,若無其事說著,「爹,今天坊里的人似乎有些少。听聞上個月來了不少單子,這個月來得及嗎?」

溫老爺眉頭一皺,聲音立即變得冰冷︰「茗繡坊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認真讀書便是。我們茗繡坊還從來不曾有延期交貨的例子。人少了沒事,有我溫錦堂在此,還怕招不到人?」

余叔面色擔憂,從旁低聲道︰「老爺,已經兩天了,一個人也找不到。雖說是有不少婦人的女紅不錯,但她們畢竟繡不了精細的東西……」

「我說過,不許在少爺面前提起生意的事!」溫老爺面容肅然,對溫寧道,「你帶阿思先回去。」

「爹,都是因為孩兒魯莽所為……」

「回去!」

听溫老爺一聲怒喝,周圍干活的人紛紛停下手里的動作。余叔見氣氛不對,趕緊笑臉對眾人道︰「沒事沒事,少爺在家打碎了東西而已,沒事。做事吧。」

阿音完全被溫老爺的氣勢所懾,愣著站在原地。忽然手讓人一握,就給拖出了茗繡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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