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繡色暖 「芝麻糕」

作者 ︰ 悠然流蘇

糾結了一夜,正是好睡的時候,阿音摟著枕頭歪著頭,只覺背上涼涼的,就順手去扯被子,哪知卻扯到一角極為柔軟的布料。♀她也顧不上那麼多,反正不著涼就好,翻過身子,同時揮出倆爪子,卻是一寸也扯不動。

他的聲音在清晨如玉溫潤,低頭看著某人無力的動作,淡淡道︰「你要是再不起來,是想讓小繪進來看見?一個睡床、一個睡地,一旦傳到我娘耳中……」有意未把話說完,拖著尾音在她上空晃蕩。

不知為何,阿音近來對「娘」這個字特別敏感,倒不是忽然有了娘親的感動,而是一種別樣驚悚。她驀地起身,抬眼去看已穿戴整齊的溫寧。眼底忽而一閃,扭頭去看攤在邊上的百蝶錦︰「東西呢?」

看她的緊張模樣,溫寧往床沿的布包一瞥︰「自是收起來了。這件東西,可比我們分床嚴重多了。」

阿音滿腦子都是那滴蠟油,試探問他︰「你收起來之前,沒看一看嗎?要是髒了什麼,你確定對方不會退貨?」

溫寧蹲看她︰「原來,你還惦記著,你是有多希望這東西被退回來?」發覺她眼神猶豫,又是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他說道,「我說過,退回來,就是你的了。而且,就算髒了,今日也得先送過去,否則拖延交貨,余叔可沒法向我爹交待。」

「能退就好。」阿音默默嘆了一句,不想卻讓溫寧听見。

「既然這麼喜歡,那我改日再繡一幅給夫人,又有何不可?」溫寧察覺她的神色很不一般,似乎有些為難,又與百蝶錦無多關系。眼角見她手指打轉,突然就問︰「你想要的,好像不是這幅百蝶錦,難不成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沒有!」阿音也發覺自己答得太快,低聲道,「我只是在想……在想你明知我不是阮思,為何還收留我?我、我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溫寧心說這一遭的確是毫無理由,任誰听了都會心覺不合情理。不過對他而言,只是想留著她罷了。遂直言道︰「有趣而已。我終日就是書院家中兩頭跑,日子煩悶得很,所以當初沈暮提議,我便應下了。有個活生生的夫人陪著,總比成天面對一屋子書卷來得好。」

阿音看他似笑非笑,心里有些懷疑︰「就這樣?」

溫寧佯作沉思︰「如果我娶的當真是阮思,說不定更無聊。據傳言,阮思雖是溫婉,但溫婉過了頭,平日里中規中矩,在漪花樓連口大氣都不敢喘。不像你,算有點情趣。」

「情……趣?」阿音乍一看,只覺這個輕浮男人跟前夜認真繡圖的公子完全是兩個人。

「是啊。能說會道,也敢喘氣。」溫寧感覺氣氛不對,立馬轉換語氣,「看你的樣子,就是沒地方去,留在溫府陪我說個話,就能過上錦衣玉食的少夫人日子,難道不好麼?」

此人言之有理,阿音深深認同。不自覺地點頭,回過神又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連門都出不了,跟坐牢有兩樣嗎?好吧,有,至少沒蟑螂老鼠。」

溫寧默著看她,許久才道︰「誰說你不能出門了?」

阿音忙坐起來湊過去,兩手拍在他肩上︰「真的假的!你不是說不能踏出溫府半步,那個誰誰會殺我嗎?現在、現在又能出去了?」

溫寧頷首道︰「從你出了牢門的那一刻,便自由了。既然放了你,他就不敢動你。因為依照現在的狀況,你一死,他的嫌疑就最大。所以說,他巴不得安安穩穩活著。」

難道是之前理解有誤,還是她多想了什麼?阿音才不相信那個韋益能這般放任︰「他就不怕我把什麼給說出去?」

「你能說什麼?阮思見過的,你能記得?若是真記得,又給說出去,那他倒是能告你誹謗。♀阿音,你是個聰明人。」溫寧想到她的名字,就這樣說出口,順口到連自己都意外。

「為什麼叫我名字?我跟你不熟。」阿音始終覺得,她的名字,只能在師父或是師兄弟口中听到。

溫寧把一旁的衣服丟給她︰「相處久了,自然會熟的,阿音。」

阿音剛想反嗆兩句,便聞外邊有人叩門,想必是小繪來了。也顧不上溫寧左一聲、右一聲叫喚著,飛快把地上的厚被隨意一捆,胡亂塞進櫃子。瞥見溫寧目瞪口呆的表情,她順手就把梳子丟過去︰「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整理被子啊!」

溫寧妥妥接住梳子,而後遞給她,見她賭氣不接,悠悠然道︰「本想帶你出門逛一逛,唉,既是夫人不願,那就罷了,枉費我……」話未說完,梳子就被她奪了去。

如此放風良機,她又怎能錯過!一邊梳頭,一邊朝門外喊著︰「小繪,進來吧。」

*

作為全禹州城最貌合神離的新婚夫妻,兩人只在茗繡坊交繡圖時顯得親密,一出那扇大門,便是一前一後離得甚遠。

阿音看他也沒急著回去,便在城里東逛西逛,奈何無錢傍身,只好這邊模模,那頭看看,沒買下任何東西。其實,所有東西都不重要,溫府里有的是,實在沒必要另花一份錢。況且本體與溫府著實沒有半毛錢關系,要是花了他家的錢,豈不是又欠了人情了?

逛街總有累的時候,阿音忽覺身後的步子靜了些……不是靜了,而是徹底沒有了。阿音猛然回頭去看,果然不見溫寧的影子。難道這人為了逃避付賬而溜了?不會呀,堂堂溫家少爺怎會在人前對新婚妻子吝嗇?

這頭剛想著,眼前忽然橫了一樣東西,竟然是她最喜歡的芝麻糕!剛才路過攤子看了很久,愣是沒錢買。沒想到,一轉眼,這芝麻糕就在眼前了。

「謝謝啦!」阿音想也沒想就搶過芝麻糕,狠狠咬了一口,覺得眼前的大街都亮了幾分。回頭去看這位送芝麻糕的愛心人士,居然是溫寧,霎時愣住。

「不知道是誰遞來的東西,也敢吃下去。你這個人可真是……唉。」溫寧一路跟著她,一眼就看出她無心買任何東西,唯獨在芝麻糕的攤子前站了很久,心說定是這人饞了。順道問了句︰「我記得府里有分你例錢,怎麼不帶出來花?」

阿音擺手道︰「那又不是我的錢,怎能隨便花呢?何況我什麼也不缺。」

溫寧指著她手里啃了大半的食物︰「你缺芝麻糕。」

阿音見他如此悠哉,驀然想到一件極為重要的事︰「話說,你今天不用去書院嗎?」

溫寧搖頭嘆息︰「若不是我給你這芝麻糕,你倒是半分也不會想著我。這界線,你真是分得清楚。不過,你也別擔心了,我早就跟書院告了半天假。」

一時間覺得自己有點缺心眼,也不知如何應他的話。阿音默默地把剩下的芝麻糕往他眼前一遞︰「噥,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細長眼角微微一斂,溫寧不屑道︰「我不喜歡吃這東西。」

阿音覺得不可思議,這世上還有不喜歡吃芝麻糕的人?好奇道︰「你是覺得孩子氣?」

溫寧把芝麻糕給推回去︰「不是孩子氣,而是娘娘腔。」看她一臉不解的神情,難不成她以為這世上每個人都應該喜歡吃這怪東西?溫寧發現邊上有間鋪子,又見她沾了一嘴芝麻,便遞了羅帕給她︰「喂,擦一擦。」

「不用。」阿音只覺多此一舉,「還沒吃完呢,擦了也白擦。」

「你不擦怎麼進茶莊?」溫寧抬手引她的目光往掛牌上一瞧。

「這個地方不適合我,我就不進去了,你去吧。」阿音看那豪華的裝修門面,目測進門又得裝淑女,立馬就給推了去。

溫寧也無逼她,只把錢袋往她手上一放︰「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你是溫家少夫人,是你的就是你的,即便以後我納妾,這些還是你的,不必為我省。」

掌心一沉,阿音忙把錢袋端住,生怕砸在地上。按重量來判斷,里面可有好幾十兩銀子,心說也用不了這麼多錢。一接了就想還給他,誰知他一轉身就進了茶莊。

*

阿音還管他有多少銀子,晚點還給他便是,師父說了,這人情可不能隨便欠。

啃著芝麻糕在街上轉悠,阿音總感覺哪里不對勁,仿佛她咬一口芝麻糕,便有人從旁盯著,渾身不自在。正想猛地回頭看看是誰,手臂就倏爾被人一拎,再回頭就在一條巷子里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人當街挾持溫家少夫人居然連臉都不遮!

手里的芝麻糕早就掉了,阿音望著這人的眼楮,覺得有點眼熟,眼熟到直覺他不是壞人。小聲提醒他︰「這位大哥,有事嗎?」

那人也不說話,兩眼緊盯著她,許久才說︰「你是阮思?」

阿音愣了愣,斷續點頭︰「是、是啊。」

那人從衣里模出一樣東西,阿音看著還以為是匕首那一類,誤以為此人要綁架溫少夫人大撈一筆。剛想甩出三腳貓功夫拼上一拼,就見那人只是拿了一張小木牌給她。

她剛想低頭看,那人就說︰「若有需要,就把這木牌放在城外池亭橋東的樹下。」最後一字落下,那人也閃身不見。

阿音翻過那張寸許長寬的木牌,目色一頓,竟是一張再尋常不過的牌九。這是大白天耍人啊!還未多想,一個人影就奔至眼前︰「你沒事吧!」

這人手里拈著半只芝麻糕,阿音沖他一笑︰「進巷子躲躲日頭。夫君,茶葉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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