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埃及王宮依然不改它的巍峨靜美,從無數窗口里透出的亞麻油燈的燈火明滅閃耀,炫美的亮光將王宮上下點綴得更加斑斕美麗,悠揚復古的舞曲從一間房間里飄飄悠悠的傳出,讓沉靜的夜se也多了幾分動人的喧囂。
霍特普慵懶的坐在地毯上,油亮健碩的身體斜靠在一個大大的白色條形枕上,安閑的欣賞著身姿婀娜的蒙面舞女舞出的優美舞蹈。他的目光注視著舞女撩人的舞姿,人卻百無聊賴的獨自飲著酒。
每天都重復著一樣的生活,每天都接受著所有人對他的朝拜,與其說習慣,不如說是麻木!
曲盡舞終,蒙面女郎玉步輕移,款款走到霍特普身邊盛情地為他斟滿橙黃的啤酒,酒液嘩啦啦的落入杯盞之中,一個黃鶯般溫柔的聲音混雜在滴答的酒液里︰「塔洛傷勢痊愈,特來侍奉霍特普法老。」
女敕如藕節一般的細手輕柔的撩開她的面紗,對著霍特普露出一個最甜美的微笑。
「咦!」霍特普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住,塔洛原本被火灼傷的那一片紅色的傷痕,已經完全不見,展現在他眼前的依舊是初見塔洛時的那張嬌美的臉龐。
霍特普吃驚的抬起塔洛的下巴左右晃動了兩下︰「塔洛,我怎麼看不見你臉上還有傷痕?」
塔洛莞爾︰「是一位叫泰伊的女奴治好了我,她說治療及時,所以不會留下疤痕。」
「泰伊?」霍特普回想了一下這個略微熟悉的名字,黑曜石一般亮澤的瞳仁瞬間放大︰「哦……又是她?」
塔洛甜甜的笑著給霍特普再次斟滿酒,雙手捧杯遞給他︰「泰伊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女奴!」
「是嗎?」霍特普不削的瞄了一眼塔洛。♀
塔洛微笑著點點頭︰「法老也知道,皇兄為了救我,昏死在火中的事情,不知道泰伊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讓我皇兄從死神手里走了出來。」她模模自己曾經被火燒傷的臉,激動的說︰「你看這次,連御醫都說會留下疤痕,可是泰伊居然把我的臉治好了。」
「好了,塔洛!」霍特普臉色驟變,神情漠然的瞪向塔洛︰「說得她像神賜之子一樣!」
塔洛趕緊伏地跪下,聲音惶恐︰「全埃及只有高高在上的法老,才是神賜之子。」
霍特普淡淡的抬了一下手,面無表情的命令道︰「起來吧!既然這名女奴如此特別,就把她送到大殿上來侍奉!」
「這……」塔洛不情願的垂下頭,如願的偷笑了一下。
皇兄對不起,為了米坦尼只能犧牲你個人的情感了。我也沒有料到那天特娜王妃動過的油燈居然會有火苗串到我的臉上,我只是多加了一把火燒掉了那座行宮而已,本來我只是希望法老能夠懲罰真正下手傷害我的人,沒想到一切都如我所願。我迷昏了你,泰伊又很巧合的遇見你蘇醒,而我也付出了毀容的代價,只是沒想到她居然還會治療火的灼痕,一切都是神意!
霍特普見塔洛半響沒有答話,沒表情的哼了一聲︰「不願意,那就算了!反正大殿里的奴僕也夠多了。」
「塔洛,哪里會不願意,」她畢恭畢敬伏在地上,聲音溫柔猶如黃鶯出谷︰「全埃及的人,都為能伺候法老而感到榮幸!」
清晨的陽光泛著紅色的光暈散射進巍峨的王宮里,高大的廊柱上刻繪的金漆圖案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迷人的橙紅色。
霍特普威嚴的坐在大殿的黃金寶座上,右手托著腮,左手的五根手指在金色的豹頭扶手上有節律的敲打著︰「歐安,知不知道那個叫泰伊的,用什麼東西治好了塔洛的燒傷?」
「就是這個野草。」歐安弓腰上前,雙手呈上一株葉肉豐滿,枝蔓周圍細刺密布的綠色植物。
「這個嗎?」霍特普疑惑的瞧了瞧歐安手里高舉著的,飽滿多汁的蘆薈叢,鼻子哼出不削的聲音︰「埃及到處都遍布著這種野草,不稀奇啊!」
「雖然說埃及到處都有這種東西,但卻沒有人知道它還可以治療火傷。」
「這倒是!」霍特普認同的點點頭,坐正身體放大嗓音︰「既然它能令燒傷的容顏恢復美麗,就叫這種草為‘不死草’吧!書吏,把它的功效記錄在《艾貝爾斯紙草》上。」話音剛落下,他就遠遠的望見殿門外出現一個灰色的人影。
霍特普幾不可見的笑了一下,臉部表情又迅速變得僵冷無比。
泰伊心情復雜的進入到大殿正中伏地跪下,將頭緊扣在地上恭敬地說︰「奴婢泰伊,叩見霍特普法老。」
「你就是泰伊?」霍特普抬起右腳放到王座上,手臂隨意的搭在右腳膝蓋上,痞氣十足的斜瞟了她一眼︰「怎麼穿這麼難看的灰袍?來人給她宮里的長裙。」
古埃及壁畫里那些穿著努格白吊帶裝的長裙女人們的服飾都比較暴露,如果那樣,我的油彩一定撐不到卡曼王子來接我離開。泰伊抬起頭望著威嚴中透出幾分痞相的法老,大聲拒絕道︰「那些裙子,泰伊穿不了。」
「為什麼穿不了?」霍特普納悶的蹙了蹙眉,這名女奴的名堂還真多?
她低下頭,腦海里翻轉著搪塞法老的說詞︰「回稟法老!我從小就得了一種頑疾,身上的皮膚長得十分可怕,我不怕嚇倒眾人,只怕褻瀆了法老的神目。」
霍特普「呵呵」的干笑了兩聲,難道會比癩蛤蟆還丑?「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也不喜歡看見丑陋的東西。」
太好了!泰伊心里暗喜,長長的虛了一口氣。
霍特普冷冷的揮了揮手︰「你退下吧,朝臣要來了。」
「是!」泰伊趕忙退到牆角邊站定。
她躲在一根碩大的石柱旁偷偷望了一眼坐在王座上的人,法老的臉如同刀刻一般稜角分明,眼神銳利好似一只正在尋找獵物的雄獅,性感而結實的肌膚油亮得讓人沉醉,年輕的外貌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她笑了笑。法老看上去好有氣派啊!只可惜,古埃及的法老都殘暴無度,他怎麼會讓我來大殿呢?這樣的話我豈不是更難回家了?
泰伊的目光掃了一圈寬闊敞亮的大殿,咦!對面好像還養了一只大的鸚鵡,不對!不是鸚鵡!她睜大了眼楮,那是一只雄鷹!!
感覺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泰伊回過頭。
一位面色暗黃,皺紋滿面的男性長者站在她身後,他圍著的白色短裙上系著一根紅色的繩帶,繩帶上掛著一條金子制成的蜥蜴,不用說也知道這位長者肯定是一名有權勢的僕人,長者用命令的口吻沉聲道︰「跟我走!」
「喂老伯,」泰伊跑過去拉了拉對方的衣角︰「你有听說過亞曼拉公主嗎?以前的法老,還有以前以前的法老,他們身邊出現過這樣的公主嗎?」
「在王名冊上,埃及的公主從來都沒有用過這樣的名字,」長者的話語冰冷卻很有分量,他轉過頭眼神爍爍的盯著泰伊︰「記住,在這里……你只需要服從。」
「是!」泰伊恭敬的低下頭。大家都說沒有,那亞曼拉公主會在哪里呢?
兩人圍著大殿後的小道繞了一圈來到霍特普王座旁邊的一條過道上,說是過道,卻寬得可以容下兩輛小轎車,泰伊一抬眼就看見一只目光犀利的雄鷹正停留在一個黃金做的桿子上撲打著翅膀,仿佛想振翅高飛,但一根結實的銅鏈卻將它的腳牢牢地固定在桿子上。
老者沒表情的遞給泰伊一盤生肉,嚴厲的命令道︰「去!去喂默克索。」
「喂它?」泰伊愕然的指了指那只鷹,打了個寒顫,古埃及人養的寵物也太奇怪了,養只鸚鵡多好,鷹——這種東西能被馴化嗎?它要是咬我了可怎麼辦?
「還不快去!」老者瞪著泰伊,話語里帶著呵斥。
「是!」泰伊點點頭,哆哆嗦嗦的向那只鷹靠近,老者轉身正欲離開,泰伊回過頭叫住了他︰「老伯,我怎麼稱呼你?」
「我?」老者愣了一下,嚴厲的眼神里閃爍著慈祥的光芒︰「歐安!不過你以後要叫我歐管。」說完轉身離開,這女人居然叫我老伯,她難道沒看出來我是法老的貼身奴僕嗎?
「默克索,求求你!不要咬我啊!」泰伊拿著一塊肉,心驚膽戰地遞給老鷹,老鷹揮動著雙翅,用鐵鉤一般尖利的鷹嘴在泰伊的手上啄了一下,快速叼起鮮血淋灕的肉啃嚼起來。
「啊……」泰伊驚慌的丟掉肉盤,嚇得連連後躲。
霍特普敏銳的耳朵听見一聲驚恐的尖叫,朝過道處斜睨了一眼,正好看見泰伊打翻肉碟呲牙咧嘴的趴在地上,她黑色的頭發顯得有些凌亂,頭頂上還掛著幾縷血紅的肉塊,一副戰戰兢兢的狼狽樣。
霍特普眯起眼輕蔑地笑了。真是一個膽小鬼!卡曼王子怎麼會想要這麼一名女奴?難道天下沒有女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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