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陽山莫尋崖下,一具女尸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高難度姿勢趴在地面上。
此尸雖然衣衫破碎,形容狼狽,但是面色只顯憔悴不見灰敗,當知應是新死之人。
一道金光劃過,未見「女尸」睜眼,先听得一聲「哎呦,疼,疼,疼」。從百米高處掉下來,不知道疼的,已經都去閻王爺那報道了。
祝泓炎疼的睜不開眼,就感覺不到有一分一毫的筋,骨,皮,肉是不痛的,在心里暗罵︰海謠你個傻*,盧勿遠哪次不是讓**給你送信的?偏偏這要命的時候你上這個當,你兩腿一蹬嗝屁了,讓姑女乃女乃替你受這罪。(海謠︰我不死,還有你鳥事。)
祝泓炎閉著眼,按照海謠的記憶,慢慢運起升明決。之前只在玉懷煙的資料上知道升明決的神奇,還真是不試不知道,一試真奇妙啊。升明決氣息所過之處,大痛變小,小痛變無,一個周天下來,摔的七葷八素的頭清明了七八分,氣血翻涌內腑也平復不少。
細細探查,肋骨斷了三根,左腿也折了,左臂所有關節都月兌臼了,腦袋也不知道撞到哪了,有些眩暈還隱隱作痛。
忍著疼將左臂關節一一復位,又將升明決運行一個周天,嗯,效果很好。除了斷骨和頭部的淤血,該修復的都修復了,該生長的都重新在生長了。
祝泓炎緩緩坐起,讓升明決的氣息不斷纏繞斷骨處,一邊整理海謠留下的記憶。
一陣微風蕩過,泓炎打了個寒顫。白天有秋老虎的眷顧,這深夜時分的秋風也是浸人心脾的涼,海謠身上那兩層薄薄的孝衣此時就像兩片樹葉,毫無低檔之力。
海謠墜崖大約是在七點鐘,現在怎麼也快要十一點了,得想辦法上到崖上,或是找個地方避寒,否則凌晨的霜露會把自己凍死。
泓炎借著稀薄的月光打量四周,這一打量還真讓她發現了不尋常的東西。
面前十米遠的地方長著一片整齊的「草」,這草長的很是有規矩,一排排一列列,成隴成畦。
泓炎拄著根枯枝踱到那些「草」跟前,仔細端詳片刻,笑得那叫一個百花燦爛。
面前這一片「銀芐」可是止痛,化瘀的神藥,估計一片葉子就能把腦部的淤血解決了,也不用忍受斷骨的疼痛了。真是正打瞌睡就來了個枕頭,老天爺真真是太太太可愛了。
揪一片葉子剛含進嘴里,眼角余光好像又瞄到了什麼。挪過去一看,老天爺,你太厚道了,知道我遭受這麼大的磨難在補償我是不是。這一片「烏風」是續骨的聖藥啊。
咦?「烏風」旁邊的那是什麼?
「江紅」
再前邊?
「見月草」
再左邊?
「紫霞金陽」
再再左邊?
「斗耳草」
……
泓炎的驚嘆聲在看到一塊不起眼的藥畦時暫停,然後很不厚道的將手里的藥材一扔,跌跌撞撞的奔過去,那喜悅激動之情猶如見到十年未見的親媽都比不上。
「‘鳳華’,居然是‘鳳華’,LZ太幸福了,這要是在未來的時候,LZ今天的際遇絕對能為國民的幸福指數做杰出貢獻,國家統計局感謝LZ吧。」
「金龍口中涎,碧鳳玲瓏身」。「金龍口中涎」說的是什麼不是很清楚,估計就是金色的龍的口水吧,誰知道呢。不過這「碧鳳玲瓏身」,說的就是眼前的「鳳華」啦,據說比升明決的療效還快捷還全面還神氣,這只在傳說中听過,在孤本中見過的神藥就在眼前,還一見就是十幾株,怎能不讓人興奮加激動加緊張加難以置信到無以復加。
泓炎連忙不客氣的撕碎裙角,挑了長勢最好的幾棵連根帶土挖出來,用枯枝布條做了個簡易籃子,小心翼翼把「鳳華」們裝進去。
看看天色實在不早了,既然傷都好了七七八八,有些事情還是抓緊辦的好。泓炎拎起籃子,把剛剛「唾棄」過的名貴藥材一股腦塞進懷里,抬頭繼續找出路。
抬頭,眯眼,警鈴大作。
這哪里還是剛剛的崖底?
莫尋崖是一面光禿禿,寸草不生的陡峭石崖。此刻觸目所及哪里有什麼石崖,漫山遍野都是密林。如果不是斷骨隱隱作痛,她真要懷疑剛剛只不過是一場大夢。
泓炎想起海厲氏對海謠說過的話,心中明了,看來自己誤打誤撞進了海家的秘密藥田了。海砂鎮上種植的都是普通藥材,一般市面難見的藥材也是在各家的秘園種植,而這里種植的才是海砂鎮的秘密武器。
自己剛剛太興奮,以致忘記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這麼多稀有藥材種在這里,海謠掉下來這麼大的動靜,竟然沒有人發現,只能說明這里根本無人看管。
無人看管的東西只有兩個原因,一是無所謂,誰喜歡誰拿去;二是無所謂,你想拿也拿不走。看來這個原因應該是後者了。
泓炎重新觀察四周,在心里感嘆︰海謠你個廢柴,海老祖真是偏疼你呀,這麼教導你,你竟然還落得這麼個下場。只有倆字送你--活該。
海厲氏對海謠的教導從琴棋書畫到詩詞歌賦,從武功陣法到人性心術,從天文地理到奇門遁甲,甚至在海謠升明決止步不前時,動用自己特權,愣是弄了兩株鳳華給她吃,可惜暴殄天物啊。怨不得海家上上下下對海謠都是滿滿地羨慕嫉妒恨。
根據海謠的大腦數據顯示,目前自己被困在一個改良過的迷蹤陣里,看來今夜有的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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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家正堂議事廳里,頭頭腦腦排排坐,只是廳中氛圍不太好。有那麼幾分慶幸,幾分樂禍,幾分惱怒,幾分猜疑,幾分盤算,幾分擔憂,種種情緒拌合在一起,雜交出一種叫做詭異的感覺教人坐立不安。
盧勿遠從外面進來,情緒有些低落。
對著廳中長輩行禮,束手說道︰「各關口上都說沒有看到謠妹下山。」然後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
海家現任族長海望峰開口︰「既然沒有下山,就不會出什麼事情了,你也不要太憂心,還在山上就總會找到。」
頓了一下接著說︰「海謠也是個不省心的,老祖剛剛過身,不在靈前盡孝,跑得不見蹤影,連累所有人跟著受累,明日回來定要嚴懲。」
這話就是直接定了海謠不孝的罪名。
盧勿遠反駁說︰「謠妹對老祖的孝心天地可鑒,斷不會作出那種不孝之事。孫兒就是擔心,老祖過世,謠妹必然萬分難過,此時不知在哪里暗自悲傷,大慟之時身邊無人安撫照顧,夜深天寒傷了身可如何是好?」
「勿遠哥無須擔憂,謠姑姑是個細致周到的人,斷不會讓自己有閃失的。也許這會子累了,已經在什麼地方睡下了,倒白白累了勿遠哥擔憂。」
盧勿遠對海韻的話是听而不聞。
沖族長一躬到底,說道︰「外祖父,孫兒想再去找找,還請外祖父給孫兒夜行令牌。」
恨得海韻面色發青,暗道︰找?就怕你找的到人找不到命。
海望峰道︰「韻丫頭說的有道理。海謠再悲傷老祖,這個時辰也該疲乏了,家里院落房舍多,說不得就在哪里睡下了。你也不要擔心,各處都有上夜的人,讓他們多留心些就是了。」
盧勿遠還要再說,他娘眼疾嘴快接過話頭,「勿遠啊,明天是老祖宗下葬之日,海謠斷不會讓自己有什麼閃失錯過的,你就放心吧。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操勞一天,都夠累的,你就別跟著添亂了。明天老祖宗下葬之時你必然能見到海謠。啊。」
海望峰看著盧勿遠被他娘拉到身邊不再言語,點點頭,沖眾人說︰「散了吧。各處小心火燭。明日不要出差錯。」
眾人紛紛起身離開,走在最後的海平岳微蹙眉頭,看著海韻幾個平時和海謠死磕的丫頭的背影,暗暗思量︰海謠到底出什麼事了?------------------------------------------
當海家漸漸進入酣眠的時候,莫尋崖邊一道白影慢慢地慢慢地爬了上來。白影虛月兌的仰躺于地,看著不遠處的攬星閣,暗道︰海韻,LZ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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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過年好,新春大吉。鏡海重新開始工作,新鮮出爐的一章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