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臨近冬季的11月份,貝克街盡頭與高爾街頭交接處的巴斯克公園的早晨溫度早已在不知不覺間下降了許多,讓人莫名增添些許冷意,順著水泥道筆直而種植有兩排高大樟樹,樟樹間隔里修剪精致整齊的灌木叢花圃、圍著圓形公園邊沿布置著的木質長條椅上布滿濕漉漉的水跡,長椅對面的養著成群金魚的水池上還能隱約地看到白色的霧氣升騰,現在已經早上8點鐘了,可是公園里依舊人跡稀少。♀
約翰緊了緊身上穿著的厚實的軍綠色外套,縮了縮著脖子,雖然心里有些懊悔沒有在脖子上圈上一條圍巾,但是步子還是隨不緊不慢地節奏走進了巴斯克公園。
「約翰,你來了?」歪斜著倒在椅子上的中年女人醉意未解的朝著他擺擺手,這個女人的模樣走近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得出來和約翰有幾分相似,只是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頹廢、暴燥的氣息,一頭雜亂蓬松的褐色卷發低垂在肩上,卻沒有什麼光澤,眼角眉間還帶著宿醉之後特有的蒼白和青黑。
約翰的眉頭不自覺得緊蹙了起來,微微抿緊了雙唇,腳步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走到她面前,在椅子的另一端坐了下來。
「你一大清早的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哈利。」約翰語氣冷淡的開口。如果可以的話,他一點兒也不想要在這樣一個冷得要命的鬼天氣里出門,他平時沒什麼毛病,可是怕冷的壞毛病卻像從前世給帶了過來一般,更何況他這幅身體在戰爭受過槍傷,一旦遇到這種陰冷潮濕的天氣總是讓他覺得那早已愈合的傷口似乎總在隱隱作疼,十分難奈。身體帶來的不適,讓約翰的口氣自然也無法好得起來。
即使這個女人是他的親姐姐也一樣!是的,一大清早嚷嚷著來找約翰出來據說有事要談的女人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哈利.h.華生。
「哦,約翰你真的一點兒姐弟愛也沒有,真是無趣。」哈利.華生不滿的撇撇嘴,身子在木椅上不舒服的蹭蹭,語氣也帶上了一絲不滿,「我說,你姐昨晚還好心地想要去221b去看望你呢,你現在是什麼態度?」
「不好意思,你昨晚不是沒有去成嗎?」
「我這不是和安德魯、班克羅夫特他們一起喝了一點小酒嘛。我本來已經看到你住的房子的了,可是不知道怎麼的走著走著就突然在這個公園里睡著了,我又不是有意的。」哈利不耐煩繼續換了個姿勢,轉而歪著肚子斜靠著身子,僅僅穿著件灰色皮質薄外套的她看起來似乎也並未感到有冷意入侵。
約翰睨了一眼這個所謂的‘姐姐’,自從他接替了這個身體後,他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約翰傳說中的姐姐來看望過他,就算在腦海里也只依稀殘留著事情也都是一些十分不好的記憶,原本的約翰不會想念這位世上唯一的卻寧可沒有的親人,而現在換了個靈魂的約翰就更加不會把這個女人放在心上。只不過,他為人一向冷靜喜歡謀而後動而已,他倒要看看這個從天未亮就連續打了十幾通電話搔擾他,還連累了一向淺眠的夏洛克也被驚醒的女人倒底這麼著急找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你生活里永恆的主題,不是每天和你那一群酒囊飯袋呆在一起醉生夢死嗎?」約翰不喜歡喝酒,更討厭洶酒吸煙的人,無論男女。
「得了得了,不要每次見到我都擺出一幅道貌岸然的說教模樣,我不就是喝了一點酒而已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因為喝酒丟了無數次的工作,被女朋友甩了無數次,這還不夠嗎?」
「工作沒了可以再找,女朋友如衣服,沒了還不是一樣可以找的,你有什麼可擔心的?」哈利朝天翻個白眼,語氣充斥著不屑一顧。哈利自認為沒有工作沒有女朋友那也是不是她自願的,這能怪得了她嗎?明明就是那些個人渣老板不識人才,明明就是那些女gay們眼楮瞎了才會選擇離開她的,這跟她自身一點兒也沒有關系。
「是這樣嗎?那你時隔兩年多才想起來見我,是有什麼事情嗎?」約翰低垂眼簾,斂下有些起伏的情緒,雙手交握揉搓著指尖,語氣恢復平淡的繼續詢問。
約翰的記憶里的有一個異常糟糕的家庭,在他小時候大概5歲之前還能依稀記得那時候,華生家在北約克郡里還有一個家族代代相傳的大型農場,不僅有大片的麥田和葡萄園還飼養著無數的牛羊牲畜。他們家生活富裕安康,只可惜好景不長,約翰父親生而帶來的洶酒暴力天性和愛好賭博的惡習催毀了這一切,農場輸沒了,父親被追債的人逼的走頭無路自殺在無人問津的雪地街頭,母親身為一個家庭主婦堅強的承擔了這一切,入工廠做女工好不容易才養大了兩個年幼的孩子。
約翰也是因為家境貧窮才會選擇入伍當軍醫,這在當時來說不失為一個較好的出路,但是,在他身在阿富汗的時候,母親卻因為長期勞累,積勞成疾而染上了肺癌,平時總是有點不適卻怕去醫院花費而咬緊牙關熬著的女人,在最終被檢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肺癌末期了。♀
家里唯一留下的微薄積蓄和約翰定時寄回去的錢都被毫不知情的哈利伙同那群狐朋狗友偷走去酒吧狂歡喝酒花光了。雖然,哈利在得知母親的病情之後很後悔莫及,可是這一切都太遲了,她沒有固定工作,也沒有任何可以幫得上忙的朋友,而唯一的弟弟約翰還遠在阿富汗作戰。三個月後約翰的母親因無法得到任何的治療而撒手人寰了,這是約翰心里一道莫大的傷疤,也是他對于哈利一道解不開的心結,與其說他們有血緣關系,還不如說他們是有著血緣關系的陌生人。約翰情願從來沒有這個唯一的親人,他恨著這個所謂的‘姐姐’。
「你是我弟弟,姐姐來看弟弟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何況我們已經整整兩年多沒見了,自從你剛從阿富汗回來見過一面之後,你就沒有再聯系我了。」哈利有些惆悵的抬頭,臉上帶著淡淡地的失落。
「那又怎樣?我的退伍補恤金被已經全數被你拿去花天酒地了,還不足夠嗎?」兩年前約翰退伍後的高額補恤金被洶酒差點鬧出人命的哈利拿去當賠償金了,剩下的每月補貼也被拿作是沒有任何固定工作的哈利的生活費,當時僅僅只留下了幾百英磅給約翰。不然當時身心受創、還沒有找到工作的約翰也不會和夏洛克合租221b,進而開啟了新的生活。
可惜他已不是原本的約翰,他不會再心軟,就算這個女人與他有著身體血緣上的關系也一樣。
「你那點補恤金也只能夠我喝點酒而已了,我最近想要追回艾倫,你怎麼看?」艾倫.艾德勒就是兩年前和哈利結婚卻又在幾個月之內閃電離婚的女人,她是一個好女人,可惜遇到的另一個女人是哈利.華生,一個專職洶酒又帶著隱性暴力傾向的壞女人。
「你配不上艾倫,何必再打擾別人尋找新生活。」約翰客觀的勸說。
「你個這個混小子亂說什麼?我怎麼會配不上她!」哈利瞪了一眼依舊一臉不溫不火隱約帶著一絲疏離的約翰,心里有些奇妙卻又抓不住的直覺一閃而過,她搖了搖頭,可能只是太久沒見產生的錯覺而已。「我說,你不能贊助一點給你姐,追回艾倫嗎?我記得你好像挺喜歡她的啊?」
「我是挺喜歡她的,所以,我並不希望你再追回她。」約翰在記憶里見過艾倫,他對她的感覺還挺不錯,所以他才不會贊成哈利追回那個女人,一個人墜落已經足夠又何必再造孽的去毀了另一個人的人生呢?
「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用不著你多管閑事。你只管給我錢就行了!」
看著哈利煩燥的拉扯著她那頭邋遢暗淡的褐色卷發,充滿著血絲的眼楮在看向他的時候也開始漸漸不耐煩了起來。約翰在心里冷哼了一聲,平靜地開口︰「追不追回艾倫不重要,你昨晚來的目的就找我要錢的,對吧?」
「約翰.華生,你還是不是男人啊!你怎麼這麼嗦呢?不就是找你借點錢花花嗎?何必擺著這麼一幅神憎鬼厭的嘴臉!!」哈利站起來,走到約翰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攤開掌心,問︰「一句話,借不借?」
「我沒錢。」
「你怎麼會沒錢?你不是在私人診所里面當主治醫生嗎?」
「我已經辭職了,還沒找到工作。」
「什麼?你辭職了?你怎麼可以辭職?你憑什麼辭職?你這個家伙,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你姐姐?你怎麼可以……」哈利揉搓著雙手,邁著小碎步神經質般的不停在約翰面來回走動著,嘴里還念念有詞著說著各種惡毒詛咒的話言,和坐在椅子上顯得風輕雲淡模樣的約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突然,哈利的腳步重重地停了下來,她變腰伸手用力的拉扯著約翰軍綠色外套的衣領,語氣興奮地道︰「約翰、約翰,你不是還有一個有錢的室友嗎?叫什麼來著?……不管他叫叫什麼了!他不是和你的關系很不錯嗎?你快去找他借錢給你姐求急!」後面說出來的話已經轉變成了命令式的語氣了。
伸手厭惡地大力推開了還打算繼續揪著他衣領不放的手,約翰終于臉色不愉的正眼瞧向了這位姐姐,語氣堅決的回答︰「你做夢都別想。」
「你要看著你姐姐死嗎?」不顧手背被大力拍開而泛起的生理性疼痛,哈利又沖了上來拉扯著約翰的手臂,舉止狀若顛狂。
「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更加不會讓夏洛克給你一分錢,你走吧。」
「我欠了別人1萬英磅的賭債,你不能對我見死不救!!!」
「這才是你來找我的真實原因吧?還說是為了追回艾倫,真是個天大的笑話。」約翰再度甩開哈利的手,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看吧,這才是這個女人的真實目的,真真是家族的詛咒啊!「看來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還以為你只是抽煙洶酒而已,沒想到你竟然連賭博的惡習也沾染上了!看來你也快要步上父親的後塵了!!」
「約翰.華生!!!」
「哈利.華生,我今天跟你一次性說明白了吧,我以後都不會再給你一便士,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如果,你敢向夏洛克借錢,我就殺了你!!」約翰拍拍被人抓折皺了的外套,從木長椅上從容的站了起來,看向哈利的眼神冷徹心菲,「這麼多年來,你從來沒有為我這個弟弟做過任何你身為一個姐姐一個親人應該做的義務,所以你即不配也沒有這個權利再從我這里得到任何東西,這麼多年,我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我話已經至此,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約翰,你不能這樣……」哈利慌慌張張地拉住約翰的衣擺,她這回終于酒醒,清晰無比的意識到她的弟弟真的打算從此不再管她了,這次轉身離開就是他們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姐弟關系的正式終結,這怎麼可以?!要是沒有了約翰的幫助,她一定會死得很慘的,她絕對不能就此放手!絕對不行!!!!
「放手!不然,我就打電話給雷斯垂德探長了。你不覺得在監獄里關上幾個月也不失為一個躲債的好地方嗎?」約翰平靜地聲音響起在哈利的耳邊,卻讓她莫名的有種牙齒打顫、如墜冰窖的錯覺,手下意識地松開後,約翰就頭也不回的朝貝克街的方向大步離開了,並且很快就消失在哈利的目光所及之處。
回到221b上樓梯的時候,約翰看了一眼手表,已經顯示為8︰35了,原本估模著自家愛人一定還賴在床上裹著蠶絲被包‘春卷’的睡得正香,可是當推開臥室門的時候,約翰卻發現床上已經空無一人,客廳、書房就連浴室里也找不到那個頂著一頭卷毛的大偵探。
夏洛克.福爾摩斯到底去哪兒了?
好吧,雖然有些奇怪一向喜歡睡到自然醒的夏洛克,怎麼會這麼一大早就爬起床撒丫子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撒野了,但是約翰猜測著這位大偵探或許是半睡半醒間又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什麼破案頭緒而興致勃勃地沖出去找線索了,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約翰回到大廳,緊了緊手掌握成拳又快速松開,快速掃視了一眼廚房,好吧,現在他煮早餐應該還來得及,他總不能讓自己的未婚夫在查案子的時候還要餓著肚子干活吧?你說,夏洛克曾經說過吃東西對他大腦破案思考而言沒有一丁點兒用處?算了吧,如果不填飽肚子,約翰估計這位神勇的大偵探遲早有一天會因為大腦養分不足而直接導致當機黑屏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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