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兒,給朕開門!」
此時宮門已經落鎖,萬籟俱寂,只有巡夜宮人打更的聲音不時從遠處傳來,是以這一聲叫喚在這夜里顯得特別的突兀。
阿婉本是已經打算就寢了的,身上只穿著中衣,正在坐于梳妝台前任白鷺給她梳頭,兀的听到這麼一聲叫喚,不僅是阿婉怔住了,連白鷺正梳著頭發的手都停了下來。
殿中本該各自忙碌的幾人亦是听到了,齊齊的望向阿婉,最終還是李福滿急急進了殿來,打破了這一室詭異的寂靜無聲,「主子,是皇上在外頭呢。」
阿婉點點頭,冷哼一聲,心頭卻是各種思緒齊涌,她自然知道是皇上了,那麼清晰的一個「朕」字,可不是把身份表明得清清楚楚的,「不管,當做听不見就是了。」
只可惜話音未落,一聲更為響亮的「小婉兒,快快給朕開門!」又傳了進來,阿婉是下定決心要無視這聲音了,便是起身要往床榻處走去,偏著宮外那人是叫喚上了癮一般,「小婉兒小婉兒」叫個不停,真真是魔音穿腦,想無視都不成。
「白鷺快快去給我尋兩個棉花團子來。」
瞧主子這架勢就是要將皇上拒之門外,要拿了棉花團子將耳朵堵上,來個耳不听為淨了。白鷺是很想勸勸主子別意氣用事使小性子,趁了這個機會與皇上和好了罷,但看著主子一臉的堅決,也只好轉身去尋了棉花團子。
白鷺還沒邁開幾步呢,宮外的那人又是叫喚開了,頗有種越叫喚越響亮的趨勢,虧得這昭陽宮也只有阿婉一人居住,「小婉兒……小東西……愛嬪……」
阿婉听得是瞪大了眼楮,這還換了稱呼叫喚上了?
李福滿听了也是吞吞吐吐的說道,「主子,瞧皇上這樣,許是喝醉了也說不定,您不若瞧瞧去?」
「哼,我瞧他做什麼,皇上可不一定想瞧見我呢!」正說著,外頭的皇上又是嚎了一嗓子「小婉兒快快出來見朕。♀」
此時李福滿順勢而上接了一句,「俗話說酒後吐真言,皇上喝醉了來見您,心底對您肯定也是惦記的。」若是您不出去,皇上在這昭陽宮外叫喚了一晚上可怎麼是好?
這廂阿婉還在想著該是如何呢,外頭那位卻終是有些不耐煩了,中氣十足的一句,「再不開門朕就走了!」
聞言阿婉便是吩咐了青衫拿過薄披風往身上一披,快步行到了院中,對著門就是飽含怒氣的喊了一句,「要走您就趕緊走吧!」當我稀罕您來呢!
雖是這句話含著怒氣,但宮外的皇上听起來卻是分外動听,看,小東西還是舍不得他吧?瞧瞧雖被拒之門外卻一臉得意的皇上,李得閑是嘆了口氣,趕緊上前去敲了宮門,「婉貴嬪娘娘,您就開個門吧,皇上現在喝多了,除了您這兒哪也不肯去,您就體諒體諒奴才吧。」
「李總管,不是本嬪不體諒你,你趕緊將皇上帶到哪一位姐妹那里去都好,省的皇上清醒了又不想見著本嬪。」他想不見就將自己拒之門外,想見自己了又半夜敲門的,當自己是寵物麼,喜歡就逗弄一番,不喜歡了就扔到一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有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一時間門外的李得閑也是語塞,緩緩扭頭看了一眼神色越發不愉的皇上。
而院內的阿婉听外邊沒了聲音,便是以為皇上已經走了,心中有些忐忑,自己這般是不是太矯情了?要是皇上真的因此惱了她,那她如何自處?
正想著呢,兀的眼前一道黑影就從宮牆外翻了進來,動作干淨利落是讓阿婉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隨即阿婉便反應過來,這大半夜的翻牆定是來者不善!只才想要喊人時,卻是被緊緊擁入了一個厚實溫暖的懷抱里,霎時間這人身上夾帶的龍誕香混雜著淡淡的酒香便是竄入鼻中。
單憑這味道獨特的龍誕香阿婉便知曉環抱自己的是何人了,雖說內宮的宮牆並沒有外城高大,但這高度也是不低的,只是阿婉不曾想到這皇上身手竟如此矯健,喝醉了竟還能翻越宮牆進來了。
一時間靜默無言,被有力的大手箍的緊緊的,阿婉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便是使勁扭動了一下,雖不能掙月兌這雙大手,但好歹活動範圍寬泛些不是?
「皇上竟還學了小毛賊翻牆入室了?」
听懷里的小東西用著揶揄的口氣與自己說話了,皇上眉開眼笑的,一時間是把懷里的人兒箍得更緊了,「誰讓你不給朕把門打開。」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的,阿婉算是明白往日自己與皇上胡鬧的時候皇上大概是個什麼心情了,暗里使勁兒擰了皇上一把,「皇上不是說忙于政事兒麼!先去了左婕妤那兒,又去了麗貴人那里,還要嬪妾給您開什麼門呢!」
語氣里透著一股子酸味兒,齊衍之一直是緊鎖著的眉頭更是舒展開了,至于腰間被掐了一把那簡直不叫事兒,「小婉兒這是吃醋了?」
雖是這般翻舊賬很讓男人不喜,但听著阿婉嬌嬌糯糯的抱怨出來卻是讓皇上的心情格外的舒暢,有什麼比自己惦記著這個人的時候,她也記著自個兒更美好的事情呢?
「嬪妾才不吃醋,嬪妾就是生氣,皇上怎麼能這麼反復不定呢,昨個兒還與嬪妾好好的呢,第二日就立即翻臉不肯見我了,偏著一個理由也沒有給嬪妾,即便是嬪妾親自去找您了,您都不帶搭理的,嬪妾就是生氣!」
听著懷里的小東西委委屈屈的說了這麼一大串,皇上是有口難言,要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說出口,是自己別扭的不肯承認惦記著這個小東西所以不敢見她,是以,良久,皇上才擠出了這麼一句話,「這個……是朕不對……」
懷里的鬧騰的小東西一下子卻是安靜下來,這讓皇上略微不安,按著理兒自己放低身段承認錯了,這小東西應該是要順勢而上得瑟一番的,現在卻是沉默寡言起來,實在不合常理。
皇上拍了拍阿婉,想要說什麼時,只听這小東西悶悶的道,「皇上什麼時候厭煩嬪妾說一聲就是了,嬪妾絕不敢再出現在您面前煩您,做什麼要把嬪妾當做洪水猛獸一樣的避之唯恐不及。」
皇上語塞,只是將懷里這個矯情的小東西擁得更緊了。
而阿婉兀的使勁兒就要掙開皇上的手,後知後覺的道,「李得閑不是說皇上醉了麼!您可一點兒也沒有醉的樣子!」這才反應過來抱著自己的這位雖是染了淡淡的酒香,但是還能身手矯健的翻了牆進來,听自己叨叨叨叨了一大堆,哪里是喝醉的模樣?!
齊衍之听到這小東西的抱怨,立即是橫抱起這鬧騰的小人兒。
「皇上干什麼呀!嬪妾還生氣呢!快放開我!」被橫抱起來的阿婉終于是借著月光看清了抱著自己的皇上的面容,許是喝了酒的緣故,皇上的神情是不同于平時的清俊冷然,而是微染上了些醉意,一雙眸子清亮而透著火熱的光,緊緊的盯著自己。
下一刻便是抱著阿婉往殿內去了,聲音依舊帶著些微讓人沉迷的醉意,「不如朕做些什麼讓小婉兒消消火?」
瞧著這二位這姿勢而來,一路上昭陽宮的宮人們皆是退避,任憑阿婉如何鬧騰,終是被皇上橫抱著入了內殿。
而立于宮外的李得閑,一眨眼間就看著自家皇上身手敏捷的如同小賊一般爬了娘娘的宮牆而入了,不由得震驚的長大了嘴,敢情兒皇上您的功夫就是這麼用的麼?您就這麼把奴才扔在這兒了麼!
等李得閑回過神來的時候,這條寬闊的宮道上竟是只剩下時不時卷過來的微風和自己了,宮內的那兩位主子是快活去了,李得閑這是在宮外等著呢等著呢還是等著呢?
***
衍慶宮。
肚子高高隆起林貴嬪歪在秀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左婕妤說這話,這女子生產向來是大事兒,林貴嬪將近預產期,是以這穩婆也得早早的準備好了才行,省的被人動了手腳。
「左姐姐,這臨近產期不知怎的我這心里就愈發的慌張起來。」
左婕妤听到林貴嬪這麼一說,貫是溫柔笑著安撫道,「林妹妹無需擔心則個,穩婆什麼的咱們不是都打點好了麼,太醫也說了你這一胎穩得很,定是能夠順順利利生下來的。」
听這話林貴嬪是極為感動的握著左婕妤的手,「這些個日子多虧了姐姐照顧,否則我一人還不知道怎麼撐過來呢!」
彎唇笑了笑,左婕妤拍拍林貴嬪的手,「怎的這般客套了,你肚子里這個不僅是皇嗣,亦是我們幾家的希望,姐姐如何能不照顧好你,放心吧,一切都有姐姐在呢,你只管安心就是了。」
左婕妤是左丞相的嫡女,而林貴嬪、張榮華等妃嬪的父親皆是左丞相一派的官員,是以也就不難解釋為何這幾位一進宮便是抱成一團,相互照樣著了,而其中又以左婕妤為中心,幾位妃嬪皆是受了她的照顧。
林貴嬪的貼身大宮女此時送上了一碗熱熱的安胎藥,待林貴嬪用過藥後,便是要就寢了,是以左婕妤也就不再多做逗留,「妹妹喝了藥就趕緊休息,莫要胡思亂想,萬事姐姐替你看著呢。」
林貴嬪放心的點點頭,喝下了湯藥,只是還未等左婕妤走出衍慶宮時,一聲痛吟便是傳了過來,繼而林貴嬪的貼身宮女急步追上了左婕妤。
「婕妤娘娘、婕妤娘娘,我們家主子看著是要發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婉(崇拜狀)︰皇上皇上皇上!!您翻牆的姿勢實在英俊瀟灑非常呢!
皇上(挑眉)︰噢?小婉兒說的可是真的?
(猛點頭)阿婉︰是呢是呢是呢,不若再給嬪妾瞧瞧您的英姿吧?
皇上(撫下頜思考狀)︰既然如此,好吧,那就讓小婉兒再瞧瞧朕的英姿!
隨即皇上退出昭陽宮,阿婉︰青衫白鷺黃鸝李福滿,速速回殿,把殿門窗子什麼的給主子我堵起來!
翻得了宮牆你還能進得了殿內?哼哼哼
啵啵噠終于完成了三更雖然來晚了哈哈~~
可以打滾求夸獎的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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