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昭儀娘娘,這是什麼?」元寧公主仰著頭望著阿婉,白女敕的小手指著面前的小碗,用清脆稚女敕的童聲問著阿婉,而阿婉也是笑著回應她。♀
「這是桂花甜湯,用桂花當原料做的。」說著,又指了亭外不遠處的幾株開著的桂花樹,「喏,那就是桂花了。」
元寧充滿探知欲的小臉立馬轉向了阿婉手指所指之處,隨即故作老成的點點頭,「噢,這個花我是見過的,御花園里也有的。」
阿婉看了看元寧,指著那小瓷碗說道,「元寧記性真好,吶,你先嘗嘗這甜湯好不好喝。」
元寧點點頭,拿起小勺子就開始喝甜湯,從元寧用餐的姿態上看就可知德妃教導得是極好的,並未慣著元寧,什麼都要宮人伺候,瞧她吃得歡快,阿婉又道,「還有一道桂花糯米藕也是極好吃的,只可惜現在還未到時候,藕還沒有成熟。」
正埋頭于甜湯的小蘿莉馬上抬起了頭,瞪著黑白分明圓圓的大眼楮看著阿婉,「那,等藕成熟了我是不是可以去找婉昭儀娘娘嘗嘗了?」小孩子的世界本就簡單,跟阿婉在一塊兒能吃到好吃的,覺著輕松好玩兒,便是喜歡與阿婉呆在一塊了。
像是學著皇上慣有的動作一般,阿婉也伸手揉了揉元寧的腦袋,「好呀,你先吃完就是。」
看著無憂無慮的元寧,阿婉心里暗嘆,元寧這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日子,也不知還能持續多久,等她能夠明白後宮的明爭暗斗的時候,想必也就會與自己生疏了罷。
說來也奇怪,不知德妃是否是與碧水莊磁場不合,初來還好,只幾日後便是上吐下瀉的,太醫只說是身子不適,可服了藥也不管事,德妃身子虛弱但又不願拘了元寧在院內,白費了一次難得出宮的機會。
索性請了阿婉時常照看一番,帶元寧在莊子里玩兒,雖說與德妃關系並不算融洽,但對于照看元寧阿婉倒是沒什麼意見的,況且元寧乖巧懂事,照看起來也並沒什麼麻煩的,是以阿婉就應下了德妃的請求。♀
亭子里正是玩的好的時候,兩道柔和的女聲便是從亭外傳來,「給婉昭儀請安,婉昭儀萬福金安。」
阿婉後頭一瞧,原是柔小儀與麗貴人,這二人組合到一塊兒,實在是……嗯,有點奇怪呢,阿婉也不願深究,只道,「起吧,無須多禮。」
「婉昭儀姐姐好雅興,在此說賞花喝茶的,不知婢妾二人可否叨擾一番?」蔥綠色宮裝的麗貴人便是開口請求道,不知其究竟意欲何為。
阿婉一雙美目在這二人之間來回掃了幾下,隨即笑了,明艷得讓涼亭前開得正好的花兒都黯然失色,「不過是杯茶罷了,本宮還沒有那麼小氣。」這便是應下了麗貴人的請求,若是這二位前來是為了單純賞花吃茶阿婉便當多個伴兒,若是前來挑釁,呵呵,自己何時輸過?
一旁的元寧見這二人也在石桌旁坐下,便是立即止住了用餐的動作,眼里頗有些警惕的意味,阿婉卻是撫了撫元寧的後背,「無事,這是麗貴人和柔小儀,你慢慢吃。」可元寧用餐的速度卻是明顯的慢了下來。
柔小儀是反常的沉默,而麗貴人卻言笑晏晏,「這是元寧公主罷,倒是與婉昭儀您親近得很呢。」
「不過是我與元寧投緣罷了,兩位妹妹不是要喝茶麼?嘗嘗這新來的滇南紅茶。」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將話頭扯到了品茶上,阿婉近來偏愛這紅茶,一貫都是喝這個。
麗貴人拿起嘗了一口,贊道,「入口便覺味道甘甜醇厚,與咱們一貫喝的茶葉是不一樣呢,婉昭儀姐姐的品味果然獨特。」宮里的妃嬪們多愛綠茶,紅茶是極少喝的。
阿婉點點頭,一旁的柔小儀只是點頭附和卻並不說話,阿婉心里納悶,難道這柔小儀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之後,便不敢與自己說話了?
閑扯了幾句,皆是沒有什麼內容的,阿婉便當是這二位確實是與自己巧遇而來的了,但在阿婉與元寧說話時,麗貴人卻是笑言道,「婉昭儀對元寧公主還真是盡心,若不知道,定然要誤以為是親母女了。♀」
阿婉閑閑的睨了麗貴人一眼,「麗貴人這張嘴就是能說,本宮要自愧不如呢。」
一時間麗貴人倒也不知對面的婉昭儀是個什麼意思,可從上回針對自己就可知道婉昭儀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模不透阿婉的心思,麗貴人當下只能是干笑著,又扯到了別的話題上去,阿婉倒也不急,左拐右拐的麗貴人沒有將來意表明,自己全當不知道就是了。
「婢妾听聞皇上跑馬去了,婉昭儀與元寧公主在此賞花,皇上一會兒不是要過來?」東拉西扯了許久,麗貴人終于是沉不住氣,狐狸尾巴一下就露出來了。
對著阿婉那含著「我就知道」的意味的眼神,面上也似笑非笑的,麗貴人一時掛不住,一旁的柔小儀卻是開了口。
「婉昭儀娘娘聖寵在身,自是不知道婢妾們的心酸,自打來了這碧水莊,咱們還未曾見過皇上呢,不知婉昭儀可否高抬貴手,從手里漏出些日子,也好讓咱們地位卑微的宮嬪得見聖顏。」
听柔小儀這話,雖訝異于柔小儀的變化,但阿婉卻不著急答她,吩咐了元寧身邊的宮人帶元寧離了亭子去采花去,畢竟接下來要說的話,小孩子就不大方便在場听了。
元寧離得亭子遠了,阿婉才回過頭來看著柔小儀,扯了扯唇角,「柔小儀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呢,不過現在這樣子卻是讓本宮看著舒心多了。不過,你們見不著皇上,就想要從本宮這兒漏些日子,呵呵,門兒都沒有。」
看來自己那一番話,柔小儀確實是听進去了,這樣倒好,省的看見柔小儀時自己膈應得不行。
阿婉話說的直接,一下是把這二位堵得臉都有些漲紅,偏著說話的婉昭儀位分高,又不能奈何得了她。
「你們即是沒有得見聖顏,便要從自身找找原因,全賴在本宮身上,卻是有些好笑了。」
二人對視一眼,麗貴人便開了口,「婢妾哪里敢將原因賴在婉昭儀身上,不過是懷著請求的心思,來請婉昭儀給我們條活路罷了,還是婉昭儀私心里就想一人獨霸皇上不願讓其他姐妹伺候皇上呢?」
阿婉嗤笑一聲,「麗貴人顛倒黑白的能力也太強了些,本宮何事就說過要獨霸皇上了?再者說,麗貴人真是好大的膽子,誰給你這個膽子敢質問本宮?」後邊的語氣卻是盛氣凌人的,柔小儀與麗貴人立即起身告罪。
「行了,也別說本宮不大度,你們都知道了皇上現在在馬場了不是?若是想要將皇上截走,那就看你們各自的本事了,你們現在過去還來得及,本宮就不送了。」丟出這話便是在下逐客令,麗貴人與柔小儀並非听不懂,心里也頗有些傲氣的告退,但往哪兒去就不是阿婉的關心的範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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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程如何,但皇上到底是沒有被柔小儀與麗貴人截了去,當晚還是歇在了阿婉的涼霄閣,待阿婉沐浴出來後,一頭烏黑的長發還濕著,便是坐在梳妝台前任白鷺拿巾子將頭發絞干了。
皇上也只著了中衣,拿了本書冊坐在床榻上看著,見阿婉頭發絞了許久還沒干透,揮手就讓白鷺下去了,自己拿過了巾子給阿婉絞干頭發,這倒是讓阿婉受寵若驚。
「這種活兒怎麼能讓皇上來干呢,還是叫白鷺回來罷。」
齊衍之看了一眼阿婉,雖是嘴上這麼說,臉上可是享受得意得很,便沒有答阿婉這話。
兩人躺到了床榻上,皇上才開口說了,「你父親之事已經查明了,收受賄賂確有其事,但賣官賣爵這個倒是證據不足。」
窩在皇上懷里的阿婉便是抬了頭望著皇上的下頜,「那皇上如何處置的?」
皇上卻是有自己的打算,「還未下決定,不過罪不至死,你可以安心了。」溫其正這事情倒是一個極好的時機,皇上自有打算,因此只告訴阿婉無需擔心就是。
三日後,禮部郎中溫其正因收受賄賂被罷官沒收全部贓款贓物的聖旨便是傳了下來,依著律法,不僅罷官還要杖責五十,受了這五十棍的杖責之後,溫大人怕是要在家好好休整一段時日不能下床了。
阿婉得知此消息卻是安了心,雖是父親被免了官,但因哥哥還在朝為官,是以皇上恩典她們一大家子還是住在原來的官宅里並不用搬,這倒是省去了麻煩,而父親不能出門倒是好,省的不死心還想托了關系重回官場,靜養一陣風平浪靜之後,父親再出來走動也為時已晚了,倒是能給哥哥省了不少的麻煩。
與之同時,京都里曾經給溫大人送過禮的官員們被牽連進來,一個個的牽連,竟是將近幾十人至多,無一不是受到了清查,不少官員被搜出各種金銀珠寶、古玩字畫,說不清楚來歷的就直接被冠上貪官的罪名,罷官的罷官,流放的流放,一時間京都里的官宅空了不少。
朝中各派系紛紛上奏皇上,這舉動弄得官員人心惶惶,不利于國家穩定江山社稷等等等等,可皇上遠在碧水莊避暑呢,這些折子便是壓著也沒人看,這場清查貪官的運動是讓各派系紛紛折進去不少人馬,其中也不乏一些個派系中的干將。
雖是官員們不滿此做法,但百姓倒是高興得很,瞧見那些個平日里仗勢欺人的官員紛紛落馬,無一不是拍手稱快,一夜之間,那些個空出來的位置還沒等各派系將自己的人馬補上,皇上新任命的官員已經是走馬上任了,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根本沒有給各派系反應的時間,至此各派才明白,又是被皇上擺了一道。
而宮中一華服女子卻是怒氣的將手里的茶盞摔在地上,宮女忙勸,「娘娘切莫著急,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那女子恨恨道,「倒是本宮沒有算計清楚,本想將婉昭儀弄成個罪臣之女,這樣她再得寵也只能呆在昭儀的分位上,沒想到還是漏算了皇上。」自己苦心想削弱婉昭儀的勢頭,到頭來卻是成就了皇上一番大作為。
本想著溫大人這次事件,各派系的人馬牽扯不清,皇上就是查也查不出什麼來,不曾想皇上竟是一不做二不休,牽扯進來之人全都查了個遍,讓各派元氣大傷,這事情的發展影響是她始料未及的。
末了,女子嘆了口氣,自己還是疏忽了,要弄倒婉昭儀,看來還得換個法子才是。
「去,將婉昭儀父親收受賄賂被罷官之事傳出去。」她倒要看看,這樣的丑事人人皆知後,婉昭儀還能如何自處?
作者有話要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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