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喝,太苦了。」
阿婉拿著勺子的手一時僵住,忙放下藥碗,一手撫著皇上的額,一手撫著自己的,兩廂對比,皇上並未發燒啊,現在這不肯喝藥是鬧哪樣?
先前義正詞嚴正兒八經的跟自己說生病不喝藥如何會好的人不就是眼前這位麼?信誓旦旦男子漢大丈夫拍著胸脯說不怕苦的不就是眼前這位麼?
歪歪腦袋,阿婉聯想起自己,是以只能得出生病會降低智商的結論,溫柔小意的哄到,「皇上,生了病喝藥就會好了,喝了藥有蜜餞吃噢。」說著便是舉著勺子遞到了皇上嘴邊,可這位 得很,嘴依舊是緊緊抿著的。
「嗯?」尾音略略上挑,阿婉又是把勺子往皇上的唇邊湊了湊,可這位的唇如同緊閉的河蚌一般,就是不肯開口。
拿皇上沒辦法,阿婉只好將藥碗放在一旁,嘆了口氣起身就要走的作態,皇上見狀,眉頭一皺,緩緩開了口,「你去哪兒?」
皇上本就是故意如此,想看看這小東西會如何對待自己,沒想到她竟是一點兒耐心沒有的,也不說哄哄自己,起身就要走,真是……是以皇上說話時不免也帶了些怒氣。
阿婉扭過身子,一臉的委屈像,一雙美目透出的滿滿都是難過愧疚的情緒,似乎是下一刻就能掉下眼淚來,「臣妾想,皇上一定是不想看到臣妾才不肯喝藥的,臣妾這就走,讓皇後娘娘叫別個姐妹來伺候您,省得臣妾笨手笨腳的伺候不好您,累得您受病痛折磨。」
知道阿婉是故意如此,可皇上心里就是看不得她這樣子,向了阿婉招招手,「回來吧,把藥拿來。」
隨即阿婉就換了副歡天喜地的表情,歡快的回到床邊,所幸此時屋內極暖和,是以這藥經了這番折騰也並未涼掉,皇上這回倒是爽快,也不需阿婉喂,捧著藥碗就灌了下去,與阿婉一貫喝藥的樣子差不離。
只是皇上喝完藥,臉上並不見苦得皺眉的表情,依舊神色淡淡的,像是喝了一碗白水一般,阿婉接過藥碗還是忍不住與皇上道,「皇上方才是與臣妾鬧脾氣的吧,明明您看起來就不怕苦的呀。」
說著,又是遞過去一杯溫水,皇上只是用來漱漱口,自有宮女將痰盂捧上,並不用阿婉親自動手,漱好了口,將口中的苦味兒去了一些後,皇上才道。
「既是知道朕鬧脾氣,你就這樣對朕的?」
平日里皇上難得說這樣的話,阿婉一時笑出了聲,坐到床榻邊上,理了理蓋在皇上身上有些掉落的錦被,笑道,「皇上生病了竟是如此孩子氣麼?還需要臣妾哄您?」說著戳了一戳皇上的臉。
「六郎乖,這藥一點都不苦的,阿婉喝一口六郎喝一口,好不好呀?」拿出幼兒園阿姨哄騙的口氣,自己說完還樂了,「皇上,是不是要這樣哄?那下回喝藥臣妾就這樣哄您?嗯?」
略帶揶揄的「嗯」一聲還未說完,恢復了些許氣力的皇上一把就將得意洋洋的小東西拉到懷里,對著櫻唇就是一陣深吻,阿婉的舌尖亦是能夠感受到藥汁還未完全褪去的苦味兒,可顧念著皇上身子,便是沒有將皇上推開,只是閉著眼受著那人在自己口腔中充滿掠奪性的巡視。
好一陣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分開,而阿婉此時已經被皇上抱到了床榻上,反應過來時皇上的大手已經探到了自己的衣衫內,阿婉立即制止了皇上還在做怪的大手,搖搖頭。
「不行,皇上還在病著,萬不能如此。」
若是侍疾侍到了床上來,傳出去自己真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何況皇上身子還並未完全恢復,阿婉卻是不欲從了皇上的。
齊衍之大抵也知道此時行事並不妥當,緩了一陣便只是將阿婉抱在懷里罷了,可阿婉卻是不老實,偏著這會子還要惹皇上,「皇上不是病得很嚴重麼?都沒什麼氣力怎的還想著這事兒?」
右眉一挑,皇上眼里警告的意味頗為明顯,「莫不是小婉兒還想繼續?」其實這話也只是說說罷了,把阿婉抱上床榻已經是費了皇上不少的力氣,方才那般作弄也不過是要嚇嚇阿婉而已,若真要行事,實在是有心無力。♀
阿婉信以為真,抱緊了皇上趕緊搖搖頭,表示不要,隨即又反應過來,皇上現在是病人,忙在床榻上坐起,細心服侍皇上躺好,阿婉正要下了床榻時,卻是被皇上拉住,「你就陪著朕睡罷。」
聞言阿婉趕緊搖搖頭,她是來侍疾的又不是侍寢的,如何能夠現在就與皇上休息了呢,萬一中途皇上有什麼需要自己不知道可怎麼好?
「這不合規矩,皇上好好歇息,臣妾守著您就是了。」
「你什麼時候和朕守過規矩了?再說有宮人們看著呢。」說著,將阿婉攬進了被子里,又吩咐李得閑拿了本冊子來,遞與阿婉,「給朕念念書吧,這樣就不算是違了宮規。」
如此安排阿婉倒是安安分分的在錦被下躺著,一手撐著腦袋,一邊給皇上念著冊子,不過這書冊竟是諫官們的上書,用詞枯燥,晦澀難懂不說,讀著讀著阿婉覺著自己就快要昏睡了。
過了好一陣,看著枕邊已經是去見了周公的小東西,頭一點一點的已經是睡過去了,偏著手中的冊子還未放開,輕輕拿開冊子,皇上將阿婉安置好,確定小東西睡熟之後,皇上才起了身,放下床榻上的帷帳遮擋住殿中的明亮光線,以免擾了小東西安睡,這才走到殿中的圓桌旁坐下。
輕打了響指,殿中頓時便是跳下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上等候皇上吩咐。
「事情如何?」
黑衣人一拱手,輕聲道,「回皇上,各方蠢蠢欲動,皆在掌控之中。」
皇上聞言點點頭,「密切盯著他,看他最近與何人往來密切,有事再稟。」
雙方說話皆是言簡意賅,黑衣人得了皇上如此吩咐,很快就消失在殿內,一點聲響也無,像是從未在此出現過一般。
而齊衍之面色依舊蒼白,但眼神中的堅毅以及勢在必行卻是毫不掩飾,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回到內殿,卻是沒想到本該是沉睡的小東西正要掀開帷帳,光著腳下了床來,見著自己進來,便是一臉的擔憂之色。
輕咳幾聲,皇上才緩步行到床塌邊坐下,「怎麼不睡了?」
沒想到下一刻阿婉卻是緊緊抓住了皇上的衣袖,「皇上去哪里了?臣妾醒過來皇上就不見了,嚇了臣妾一大跳。」
揉揉阿婉的腦袋以示安撫,「無事,朕不過是去出恭罷了,擔心什麼?」
阿婉趕緊的伺候皇上躺下,自己也乖乖的在皇上身邊躺好,手卻是緊緊環抱住了皇上不放的,似乎是感受到了小東西的情緒,皇上亦是握著阿婉的手,不時的輕拍。
***
皇上這一病卻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雖說太醫每日診斷,藥方子也在不斷的完善,可皇上的病情並未有多大的起色,深冬時節,皇上臉色卻還是不大好,阿婉呆在皇上身邊每日侍疾,自然知道皇上每日喝藥從來不含糊,也是極其配合太醫治療的,可病情沒有一點子起色實在是讓人心憂。
剛開始時也有旁的妃嬪侍疾,但皇上卻是嫌棄笨手笨腳的將其打發回去,久病未愈之後皇上性情更易暴躁發怒,是以身邊只留了阿婉一人侍疾,太後、皇後及旁的妃嬪卻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太後與皇後以及幾位高位分的妃嬪皆是來探過病,也有不少的妃嬪送湯送水的表示關心,但日子長了久未得見聖顏且又怕皇上發怒,是以堅持的人現在也寥寥無幾了。
這會子太後正與皇上說著話,雖是皇上並未痊愈,但精神總算是好了一點,「讓母後憂心,實在是兒子不孝。」
太後拍了拍皇上的手,臉上的憂色未去,「皇上病的時日也不短了,太醫如何診治都不見成效,現在瞧著都瘦了許多,哀家心里著實是不放心阿。」
雖說朝堂之上有濟王盯著並不會出亂子,但皇上身子一日不好,這局勢就絕不可能穩定,于情于理,太後如何能夠安心。
「也有太醫跟哀家說了,皇上是積勞成疾,須得慢慢養回來,哀家想著宮里亂得很,哪里能夠靜心養病,不若皇上去了京郊的溫泉莊子住上一陣好好養養,那里山好水好,我兒心情也能放松一些,且冬日泡泡泉子對身子也好。」
太後思來想去,皇上身子吃了藥也是一直不見好,想來就是養病之地不夠妥當,正巧太醫又是如此進言,太後思索一番,還是決定勸了皇上去宮外養養病更好些。
怕是皇上擔憂一般,太後又道,「我兒盡管放心,朝廷之上自有你弟弟看著,這後宮還有母後坐鎮,出不了亂子的,皇上的身子是國之根本,若是皇上垮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皇上還是先養好身子,莫要憂心其他。」
皇上想了一陣,便是點頭應下了,「兒子听母後的,明日便啟程去溫泉莊子罷。」
天還灰蒙蒙亮的時候,阿婉便是隨著皇上出宮去了,皇後雖還想指了幾個妃嬪一塊兒出宮侍疾,但太後一句,「皇上出宮是去養病,這麼多人跟著去做什麼?婉昭儀伺候得精心不惹皇上生氣,她跟著去就行了。」既是太後直接拍板,是以這回只有阿婉跟在皇上身邊。
馬車外邊狂風陣陣呼嘯著席卷而來,嘶吼的風聲听著便是能夠知道外邊天氣極冷極冷,而馬車內火盆燒的旺旺的,阿婉又是裹著毛皮大麾,並不覺著冷,只是覺著外邊如此之冷,皇上出宮養病真的合適嗎?
想著便是不由自主的替皇上拉緊蓋在腿上的黑色披風,「皇上,休息一會兒罷,車馬勞頓的您得仔細身子。」
皇上卻是笑了笑,握住阿婉的手,沒頭沒腦的來了句,「溫泉莊子的梅花開得極好。」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們作者君好忙好忙好忙阿!!!!
更新晚了請原諒!!!作者君發完這一章又要出門好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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