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何嘗不知道現在主動權在自己手里完全是因為皇上心里對自己還是惦記著,自己若是這般拿不定主意下去,再多的情意也要消磨掉了,雖說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馬上要做出決斷,阿婉還是心中遲疑。♀
「主子,您這些日子病著,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得在皇後娘娘那里,平日里也只是去各處看看皇子公主們,且還日日讓太醫稟告您的病情,皇上對您還是上心的。」李福滿也不免勸道,主子心中所想可能他們這些宮人不大明白,但主子這般下去無異于是損己利人的。
阿婉點點頭,她知道皇上對自己的事情上心,只是旁的事情,何嘗又不需要他上心呢?自己約莫是真的貪心了,他如何能夠心里只有她一個呢?皇上的字典里大概就沒有從一而終這麼一說罷,即便是對不上心,可宮里不依舊還是有二十多位妃嬪在麼?自己若是真的不顧一切去爭,勝算能有幾成?
現在這樣,是不是就很好了?
「嗯,知道了,本宮再考慮一番罷。」
夜半三更,昭陽宮殿內照例只留了幾盞明燈,阿婉已經是早早睡去,熟不知值夜的白鷺與青衫早早就被遣了出去,床榻邊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已經盯著她的睡顏瞧了許久。
齊衍之每日听太醫稟告,雖是換了各種方子,但小東西的病情一直不見好,今兒個問了太醫婉昭儀到底何時能痊愈,可太醫也沒個準話,只道婉昭儀起的這疹子並不嚴重,可各種法子都使了就是不見好,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情況恐怕不容樂觀,或許一直保持現在這樣,說不準又會更壞。
太醫所言讓齊衍之不由得心中一慌,本就想要見見阿婉的念頭終于抑制不住了,只道自己若是白日前來,小東西少不得又要鬧別扭,只能學了那采花大盜一般,夜探昭陽宮。
即便是殿內燈火不甚明亮,皇上還是瞧清楚了阿婉脖頸上的幾個小紅點,一時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堂堂天子,何時想見後宮妃嬪需要自己這般大費周章了?
坐在床塌邊細看阿婉的小臉,又忍不住撫上去,瞧著阿婉只是在臉頰處多了幾顆小小的紅色疹子,長在皮下,看著並不如阿婉所說那般丑陋。♀
阿婉近來淺眠,睡夢中感受到一只手在自己臉上揉搓,頓時心跳加速,驚嚇著從夢中醒來,睡眼惺忪間便瞧見了自己一直在避之不見的那位,此時此刻的心情倒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形容的好。
到底是皇上先開了口,語氣間有一絲尷尬,畢竟這是第二回夜半嚇著阿婉了,「朕又嚇著你了?」
阿婉搖搖頭,倒是沒有用被子將頭蒙住,大大方方的將起了疹子的臉對著皇上,「臣妾給皇上……」
齊衍之不曾想阿婉第一件事並不是答自己的問話或是別過臉不肯見自己,反而起了身恭謹的與自己行禮,未等阿婉說完話,便是趕緊攔住了,「無須多禮,地上涼,趕緊回榻上去。」
多日未見,即便是差不多每日前來與小東西說話,也不過是隔著殿門說上寥寥幾句罷了,怎想到這一見面小東西便是如此多禮,這等反應倒是讓皇上不習慣起來,為阿婉拉好錦被,手握拳輕咳了一聲,道,「睡吧,朕就是不放心你,過來瞧瞧,沒想到反倒又嚇著你了。」
聞言阿婉倒是笑了,「臣妾一向淺眠,皇上總這般大半夜的出現,可是要把臣妾嚇死?」
皇上听到那個字眼卻正色道,「胡說什麼,病中別說不吉利的字眼!有朕在怎麼會讓你有事?」這話不知道是在勸慰阿婉還是在安慰自己。
阿婉不過是說句玩笑話,見皇上反應如此之大,一時間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瞪大了眼楮一動不動的看著皇上,等著下文。
想起小東西並不知曉太醫與自己說的話,病情總不見好想來她也是著急的,這般想著齊衍之緩緩口氣,「太醫說你病情總不見好,是不是沒有按著太醫的吩咐用藥?」不復方才嚴肅中帶著些怒氣,轉變成了溫和關切的口吻。
阿婉搖搖頭,自己將要的好的時候,又嚼上幾塊兒芒果干,那疹子便是又長起來了。即便太醫的從醫經驗再豐富,也難看出自己的病因,自己這般折騰,病情又怎麼會有起色?
「臣妾好好用藥了的。♀」只這一句,阿婉便不再多說。
沒想到皇上的大手又撫上了自己的臉頰處,「誰說你起疹子樣子丑陋了?朕看不過是多了些多了幾個小紅點罷了,怎的就不肯見朕了?」
「皇上不覺著臣妾現在丑了許多麼?皇上見慣了美人的,要是瞧見臣妾這樣不喜臣妾了怎麼辦?」自己臉上長了疹子,比起先前的樣貌來說真的好看不到哪里去,臉頰處的紅點都能連成地圖了,阿婉承認自己就是故意把這張臉對著皇上的,想看看皇上到底作何反應。
齊衍之端詳一陣,下了定論,「朕倒真沒覺著小婉兒丑了,瘦了些倒是真的。你也說朕見慣了美人的,你這干癟的樣子不也入了朕的眼麼?」
皇上這話是在說她溫婉拉低了皇上的眼光水準是嗎?
不過轉而阿婉又有些心虛,每日喝下的那些苦藥再次刷新了自己對于湯藥的認識,苦就不說了還帶著怪味兒,自己為了病的效果逼真些,硬是給灌了下去,一日三餐的喝,喝完當真是惡心的吃不下東西,不瘦才怪了。
可阿婉有所不知,就是因著她病情不見起色,太醫院迫于皇上的壓力,不斷的換方子加藥量,是以也只能說她這是自「作」自受了。
也不等阿婉說話,皇上揉了揉阿婉的腦袋,「所以說朕的眼光已經降下不少了,你再丑朕也能受得住,你別胡思亂想,好好養病就是了。」
即便不知道皇上這話說的是真是假,可阿婉不免有些心花怒放,而後又暗自唾棄自己真是膚淺的女人阿,甜言蜜語幾句就忍不住開始動搖了,嘆了一口氣。
「皇上心里可喜歡我?」
兀的听阿婉沒頭沒腦的問了這一句,神色正經,齊衍之以為她是久病未愈心里不免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亦是正色的答道,「自然是喜歡你的,否則朕夜半三更做賊似的來看你作甚?」
「我也喜歡皇上,每次見著皇上的時候都要比前一日喜歡更多。」話還有後半句,可阿婉卻是沒有全部說出來,這時候說也不不大合適罷。
「那為何不肯見朕?」听到阿婉自稱「我」,皇上心里覺著自然了許多,這才是小東西對著自己時該有的態度,先前那般規矩倒是叫自己不舒坦了。
「約莫是怕喜歡皇上太多了,現在人家都很丑了,如果皇上以後不喜愛我,我可能會哭得更丑,那可怎麼是好?」先前覺著爭與不爭,實在難以決斷,可這會子皇上夜探昭陽宮,卻是讓阿婉有了些許信心。
听她如此孩子氣的話,齊衍之不由失笑,可腦海間閃過的片段卻是霎時被抓住了,小東西這話卻不像是表面這麼簡單。
***
濟王府半君亭。
一身便服的皇上坐于亭內,手上極有規律的敲打著石桌面,面色淡然,並不開口講話,一旁作陪的濟王爺哈欠連天,恨不得現在倒床就睡,可皇兄偏拉著自己飲酒,他快要給這位跪了,您是我的親哥哥麼?
濟王爺馬不停蹄的從西北邊城趕回京都,快馬都累死了好幾匹,將要事稟告後正打算回府倒頭大睡一覺,沒想到皇兄卻是以散心為名,到自己府上來了,若是飲酒罷,又不動杯子,若是談話罷,又不開口,濟王爺終于忍無可忍。
「皇兄,您到底出宮作甚?若是發呆的話,不如先放臣弟回去睡一覺?」
皇上手上的動作未停,淡淡了睨了濟王爺一眼,眼神里包含的諸多信息讓濟王爺虎軀一震,諂媚道,「皇兄不知有何煩惱,可與弟弟道來,弟弟雖不濟,可必然定竭盡所能為皇兄分憂。」
濟王爺這話讓皇上很是滿意的點點頭,「朕……」只吐露了一個字,皇上便是沒再說話,畢竟因為女人之事與弟弟談心,這種經驗齊衍之甚少,還是很不習慣。
「皇兄可是為了女人之事煩惱?」為了自己的睡覺大業盡早開始,濟王爺也顧不上什麼長幼尊卑,大大咧咧的就把皇上的心事點了出來,「可是婉昭儀出了什麼事兒?」
齊衍之頗為震驚的看著自家弟弟,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曉事兒了?
「皇兄不必驚訝,您這一副為情所困的樣子臣弟不是第一回見了,婉昭儀如何了?」記得上回皇兄夜半駕臨王府要自己陪著喝酒時,也是現在這表情,對于皇兄少得可憐的感情生活,濟王爺還是很上心的。
「朕覺著……」默了一陣,皇上還是開口說了這幾日自己的疑惑,其實多少他也能察覺到阿婉是在有意對他避而不見的,若是旁的妃嬪,生了病恨不得自己日日陪在身邊才好,阿婉倒是借著生病的由頭,將自己拒之門外,這實在反常。
自那晚夜探昭陽宮後,這種感覺愈發的強烈了,小東西對自己客氣客套討好起來,比先前乖巧了不知多少,也讓自己省心不少,可這境況卻是讓自己愈發的郁悶了起來。
听皇兄將事情說完,濟王爺頗為老道的模模下巴,「想來婉昭儀生辰第二日皇兄便是甚少與之相見了罷,那問題肯定出在婉昭儀生辰的晚上,皇兄仔細想想那日可出了何事?」
經弟弟這麼一提醒,皇上倒是想起來阿婉生辰那日,沈妃動了胎氣,自己便是先去了沈妃那里,可自己也沒忘了阿婉的生辰不是?還是很用心的準備了生辰禮的,那些個冰燈的樣子不都是自己一個個描好了才讓人雕出來的麼?他倒是想自己來,可惜沒這手藝。
濟王爺沉吟一陣,對于皇兄討美人歡心的用心程度還是很佩服的,但重點是,「皇兄可曾與婉昭儀說了這生辰禮是您精心準備的了?」
皇上搖搖頭,頗為傲氣,「說這個做什麼,她喜歡不就得了。」自己好歹是一國之君,為討女人歡心還專門描了冰燈圖,這說出去實在不像是明君所為,太影響自己的形象了。
濟王爺約莫也知道了問題出在哪里,「皇兄,女人是需要哄的,您只做不說,婉昭儀如何能知道您的心意呢?面子雖重要,但女人有時候因為一點子小事很容易鑽牛角尖的,小心眼得很,皇兄您還是想想您還做了什麼罷。」
瞧弟弟一副頗有經驗的樣子勸誡自己,皇上一時面子上掛不住,「哼,不過是一女人罷了,朕只是不滿居然有人對朕避之不見而已,哄她做什麼!沒得慣壞了她的脾氣,再說了,朕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皇兄長篇大論頗有底氣,濟王爺只閑閑的說了一句,「這話您倒是去與婉昭儀說,跟弟弟說是沒用的。」
堵得皇上一時說不出話。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雙更心情如果好好就三更不要太愛我我也愛你們
最近老是發文很晚現在終于空閑啦啦啦啦~~~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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