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下方幾個義正詞嚴的提出為了皇族子嗣綿延,請求自己雨露均沾的大臣們,口若懸河的樣子皇上是怎麼看怎麼礙眼。
「幾位愛卿是說,朕若是不如了你們的意,你們就要辭官歸田?」皇上口氣淡淡的,听不出來是何情緒。
「臣並不敢以此要挾皇上,還請皇上三思。」出言的是吏部侍郎秦大人,此乃秦昭儀之父,一貫忠于皇上。
皇上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龍椅上敲打著,知曉皇上這習慣性動作的人都知道,這是有人要倒霉了,偌大的正殿內寂靜無聲,所有人盯著皇上敲打龍椅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秦愛卿此番為皇族考慮實在是費盡心力,朕記得秦愛卿已經到了知命之年了吧,朕實在不忍愛卿如此辛勞,既然你提出要辭官歸田,朕也只好恩準了。」話畢,又讓李得閑打點一些金銀,下了朝便送到秦府去。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皇上淡淡的幾句話便是已經坐實了秦大人辭官一事了,便是秦大人本人,跪在地上也未曾反應過來。
而上首的皇上又開口了,「方才幾位也要辭官的愛卿朕也一並恩準了,既然不想在朝為官,朕也絕不勉強。」
還有幾位大臣想要倚老賣老,□□幾句聖人之言、祖宗之法來勸誡皇上時,皇上卻是站起身,朗聲道,「眾位愛卿若是有空閑,不若去做些讓朕無話可說的政績出來,或是指出朕在江山社稷之事上有何不足,朕還能多看你兩眼,每日只會盯著朕的後宮不放,還不如辭官家去吧。」
丟下這麼幾句話,皇上轉身就走,沒有絲毫遲疑的樣子,李得閑忙高聲唱喝一聲「退朝」,腳步急急跟上皇上,留下這一殿的大臣們面面相覷,皇上並未發怒,只是這淡然的態度才更讓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而後宮那幾位與朝廷扯上關系的妃嬪,通通降了位分,身邊的大宮女一類全部都打殺了去,皇上這一舉動,實在是雷厲風行,眾人便是還有心再勸,都怕受了牽連。
皇上這麼大動干戈的,太後亦是沒有料到,少不得要將皇上召到慈寧宮來,看著眼前高俊挺拔的兒子,太後心里既是欣慰又是感慨,一番敘話之後,太後才提起了婉妃的事情,「皇上,哀家知道你心里喜愛婉妃,但這般舉動卻是太過了。」
帝王為一女子怒發沖冠,喜好風花雪月的人看來是美事一樁,可史書流傳千載,皇上是少不得要背上重色誤國的罵名的。
皇上聞言卻是極為淡定,「母後,兒子這番舉動,自然不單是為了婉妃,朕自登上大寶以來,多受朝臣以及世家限制,以前是兒子還未全部掌控各方勢力,行事多受鉗制,兒子能一時容忍他們指手畫腳,但不會一世都只做個傀儡皇帝,朕若是想要寵幸誰人都不能為之,這天下之事如何還能由朕做主?」
表面上看,朝臣們這是在勸誡皇上雨露均沾,綿延皇嗣,可實際上何嘗不是倚老賣老,企圖以手中的權利牽制皇上的舉動呢?在這一點上,皇上隱忍多時,現在是時候讓他們認清楚現實了,他們即便有權利,這權利也是皇家賦予的,若是要收回,易如反掌。
太後手中的持珠一直都未停下,「便是如此,你這般舉動就不怕引起他們的反彈麼?到那時你又將婉妃置于何地?凡事過猶不及阿。」
皇上現在的舉動,就等于是將婉妃推到了風口浪尖,那些世家們還不知會使出什麼法子來,皇上又如何能夠有把握護得住婉妃呢?
「兒子豈是臨陣磨槍之人,現在南方及西北之地的握有兵權之人已經全部歸朕所用,朝廷之上各部院均有朕的門生,其中不乏才干之人,時時都能頂上重要的位置,那些以為能要挾朕的大臣們心中儀仗的不過是手中的權利和背後的人脈罷了,朕若是不讓他們明白誰才是主子,少不得他們就要騎到兒子頭上來了。」皇上笑笑,眼中堅定之色不改,籌謀已久之事,斷然不會輕易的改變主意。
頓了頓,皇上又接著道,「那幾個妃嬪往宮外傳消息時就該想到後果。」
面上看這幾個妃嬪只是往宮外傳了消息,可現在就敢勾結朝臣給自己施壓,日後保不齊還能干出什麼事兒呢,不管是朝臣還是妃嬪,人心,是越養越大的。
太後知道皇上是不想同先帝一般,被朝臣世家牽制,凡是都束手束腳不能作為的,便點點頭,算是默許了皇上的行為,「婉妃那些流言你要怎麼辦?」旁的都好說,但就子嗣斷絕這一條,祖宗禮制一抬出來,就夠婉妃死上一百回的了,這一點太後可是深有體會。
這一點皇上自然也知道,身為先皇發妻的母後生出的兒子排行至六、七,可見在他們沒出生之前,母後承受了多少壓力。
「母後無需擔心,兒子不過是心疼婉妃年幼,不忍讓其早有子嗣罷了,等時機成熟,她自然就會有孕了,朕既然愛重于她,她就必須承擔得起這些,若是擔不過去,也枉費兒子為其苦心經營。」
皇上極為認真的答道,太醫早有稟告,阿婉的身子調養了將近兩年,子嗣是遲早的事情罷了。
他寵愛于阿婉,便從未想過要將其隱藏起來,他要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活得暢快自如,而不是束手束腳的處處受委屈,可自己不可能事事都為其打算完全,也不可能事事都插手,是以阿婉是該成長起來,讓自己在看不見她的時候也有能力護自己周全,這樣皇上也好安心。
太後點點頭,並未有何反對之言,只是問了句,「那皇後那里……」承恩侯府的事情,太後多少也從皇上那里探到了些口風,若是事情敗露,皇後的立場可謂是極為尷尬的。
皇上蹙眉,皇後畢竟是他的發妻,雖然歷經這麼多事情,少年的夫妻情分早已被消磨得所剩無幾,但皇上還是保證道,「皇後並未犯大錯的話,朕不會動她的。」
太後點點頭,只是送別皇上時,看著皇上的背影,心中暗道︰一山不能容二虎,皇後豈會毫無作為的看著婉妃獨大?
轉動手中的持珠,太後還是決定靜觀其變,畢竟皇後近來行事時愈發不著調了,這皇後之位,便是旁人不動,皇後自己一旦慌了陣腳,從位置上跌落下來的日子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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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的事情,哪里需要與旁人解釋什麼呢?
所幸阿婉這事兒也不過是在宮內與官宦人家間流傳罷了,並未傳到坊間,是以這事情還沒有那麼難以消停,皇上已經明確的表示了立場態度,此時再與皇上反著干那就是自尋死路罷了。
也有不服氣的,可皇上當眾堵了一句「愛卿真是好本事,竟連朕平日去哪一宮中都了若指掌」後,這不服氣的便再也不敢冒頭了,原因無他,皇上的行蹤本就是機密之事,雖然他們得了確切消息,可誰敢當眾說出來,打探皇上行蹤怎麼看都是居心叵測的樣子,與宮內宦官勾結就更是大事,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
坤寧宮內。
皇後躺在床榻上,面色不虞,喝下藥之後,還是一副蹙眉沉思樣子,蓮月見狀便是勸道,「主子,您寬心著些,養好身子才是正事兒,婉妃娘娘即便被寵上了天,還是越不過您去的。」
聞言,皇後搖搖頭,面無表情的開了口,「本宮看,未必。」
等婉妃的兄長從西北回來,少不得是要封官進爵的,其大兄長又是年少有為,如此年輕便已經身居要職,頗得皇上看重,虧得現今婉妃並無子嗣,若是有朝一日生下皇嗣,將自己取而代之也是不無可能的。
三番兩次的算計或是背後推波助瀾都未能將婉妃徹底扳倒,皇後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心急了,心中愈發想要將除去婉妃這心頭大患。
「依奴婢看,後宮之中主子娘娘們少,明年便是大選了,到時候婉妃娘娘就不一定能夠如此聖寵在身了。娘娘您還是先養好身子,將宮權攬回來時緊要。」
皇後何嘗不知這道理,只是皇上若是真對婉妃上了心,再多的美人還能入皇上法眼麼?外頭傳言婉妃之事,皇後亦是知曉的,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對于這些個傳言,外頭阿婉是管不著了的,可宮內卻是將這留言肅得干干淨淨,這一回倒是沒有用什麼粗暴的法子,不過是請了各妃嬪游了一回映色湖,畫舫之上往外瞧的景色自然不一樣,這樣的游湖機會又不常有,且礙著阿婉現在協理宮權的身份,即便知道這一回宴會是鴻門宴,各宮的妃嬪還能到的都到了,不過現在半數的妃嬪被禁了足,能來的也不多。
畫舫之上眾人談笑風生、言笑晏晏,氛圍極好,阿婉舉杯時,眾人莫不是跟著一道舉了杯應和,此處除了阿婉,就屬德妃位分最高,是以阿婉開口說話前,還是先與德妃賠個不是,而後才與眾人道。
「本宮今日請各位妹妹到這兒來,除了游湖賞景之外,少不得有幾句題外話要與眾位妹妹提一提,這些日子關于本宮的傳言,本宮亦是听說了,本宮獨霸皇上?事實的確如此,本宮並不否認。」
說著,掃視了在場臉色都不太好的眾人一眼,阿婉才笑道,「可妹妹們若是有本事,誰能將皇上請去了,本宮也無二話,有心力琢磨著如何折騰本宮,不如多想想如何討好皇上。妹妹們可別讓居心叵測之人騙去當了靶子,前幾日禁足的那幾位妹妹可就是例子了,妹妹們應當引以為戒才是。」
說罷,便是飲盡了杯中酒,眾人面面相覷,也只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其听沒听進去或是這些妃嬪心思如何阿婉是不知道,只是這日之後宮內的傳言倒真是消停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求原諒了只能明日勤奮雙更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