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病人剛剛已經停止了呼吸……我們已經盡力了……」
一身白大褂的醫生從急救室中走出來,對站在面前的中年男人搖了搖頭,臉上盡是疲憊抱歉之色。♀
「死了?」
慘白的燈光撒在張程遠的臉上,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片刻的茫然,接著,他閉上眼楮沖醫生點點頭,然後眼看著醫護人員把蒙著臉上白布的劉秀從手術室里推了出來。
「踏——踏——踏。」
醫院走廊里傳來有規律的腳步聲,張程遠叼著煙沒回頭,不一會兒,便有個穿著皮夾克的年輕人緩步地走到他的身邊。
「她真死了?吃藥死的?」
身後帶著倆黑衣的跟班,靠在牆上的劉崢嘯看了眼那被推走的可憐女人,像是無法理解地嘟噥了一句。
「嗯,是的……」
張程遠避開劉崢嘯可怕的眼神,深吸一口氣維持著鎮定,用平穩的語氣開口道,
「我下班回來就發現她吃了藥……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但我自認為我從來沒讓她受過委屈……崢嘯,你要和老爺子說說啊,我是真沒對不起劉秀啊……」
「嗤……你自己對沒對得起她你自己清楚……老子對你們家的家事不感興趣……」
輕哼了一聲,劉崢嘯給自己點了支煙,用力吸了一口,接著吞吐著白色的煙霧淡淡道,
「名義上她算是我大姐,可惜她媽和我媽相處的不好,我也就沒和她相處過幾天……但說到底,她還是我們劉家的人,老爺子讓我給你帶句話,他生的女兒不是就給你這麼糟蹋的,你那個校長的位置……以後就別干了,反正你當初傍上我們家的時候,就是個窮光蛋,現在這樣也正好……」
「憑什麼……憑什麼……」
耳朵里听著劉崢嘯慢條斯理的話,手就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張程遠憤怒地扭曲著一張臉,沖面前高大的青年大吼道,
「是她劉秀對不住我!我什麼時候委屈過她了!當初是她自己樂意和我結婚的!我逼她了嗎?她心里惦記著你們家那個司機的兒子梁沛,還要天天一副我害了她的模樣甩臉子給我看!老爺子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女兒是什麼貨色!現在這麼對我,又是什麼意思?我給你們劉家做了那麼事,現在就這麼對我嗎……」
「呵,你盡管嚷嚷吧……雜碎。♀」
劉崢嘯聞言一笑,招手讓等在邊上的跟班將張程遠按在牆上,走到他的面前將冒著煙的煙頭往張程遠的臉上點了點。
「看見你這種虛偽的嘴臉我就想吐……你以為自己是誰,在這兒和我用這種口氣說話?你干沒干過什麼,你自己清楚,我沒工夫和你追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來這兒,就是給老爺子傳個話,順帶問件事……」
說到這兒,劉崢嘯停頓了一下,接著用冷漠的語氣地沖面前抖得和鵪鶉似的張程遠開口道,
「梁沛的那個兒子呢?我不是讓你好好看著的嗎?為什麼他不在你家里了?」
「……他去哪兒了?」
「爸,大姐的事我都處理好了……葬禮準備什麼的您就不用操心了。♀張程遠那孫子我也給攆回鄉下去了,以後也不會再呆在這兒了……只是有一件事,我要您說一下。」
站在醫院門口,劉崢嘯拿著電話靠在牆邊小聲地和那頭的人說著話。那頭的劉元磊听見他的聲音有些遲疑,便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
「發生什麼事了,阿嘯?」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梁沛那事也是定局了,可是我還是覺得要和您說一聲……」
皺著眉緩緩走在路上,劉崢嘯一邊等著司機將車子從地下車庫開過來,一邊沖自己的父親開口道,
「梁沛的兒子不見了……張程遠說不知道他的去向,大姐又死了……眼下陳慧芳那女人我們還沒找著,把這個孩子又弄丟了……會不會不太好……」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呵,沒事。」
聲音低低沉沉,劉元磊像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用平常溫和的語氣寬慰兒子道,
「不過是孩子,死在外面了也好……你大姐之前央求我不要斬草除根,給梁沛留個後代,我這才把那孩子放到她身邊去的……現在你大姐也死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算個什麼?丟了也好……」
「額,那成,那我就不繼續找了……」
劉崢嘯明白了劉元磊的意思,點點頭也不再做追問,只是在劉元磊快掛斷電話時,輕輕地問了句。
「爸,你還要見大姐一面嗎?」
「……」
坐在老宅子的庭院里,此時的劉元磊正在用自己手中的白布巾擦拭著君子蘭的葉片,听到兒子這話,他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地一頓,好一會兒,這個滿頭華發,帶著金絲眼鏡的老人才低低地笑了一聲,涼涼的回答道,
「你大姐還小的時候,我就和她說過很多次……要听爸爸的話,爸爸不會害她……可是呢,長大了,翅膀硬了,她還是和她媽媽一個性子,什麼事都那麼較真……我給她選的他不要,她要自己選的……到頭來,苦啊,累啊,都是自己受,我這個做父親的,還能怎麼辦呢?」
劉崢嘯沉默地听著劉元磊的絮叨,也不說話,好半響,那頭的劉元磊才像是輕舒了一口氣,慢悠悠地道,
「給我送不了終的不孝女……見了還不如不見。」
……
黑色的車子在自己面前緩緩停下,劉崢嘯看了看已經被掛斷的電話,輕嘆了口氣,彎腰鑽進車里,接著又打通了另一個電話。
「嗯?怎麼了,我的大少爺?」
那頭的青年聲音中帶著笑意,一接通電話就語氣暗含著促狹的開口問道,
「硬逼著我把那小帥哥給留下,現在還來找我這個舊人干什麼?」
「嘖,瞿瘸子,給我好好說話……」
聞言,劉崢嘯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隨手將自己手邊的賬本翻開,一邊打量著上面的數字,一邊問道,
「那人怎麼樣?留下了吧?我和你說,給我好好看著,老子難得看見個順眼的,別又被你這個神經病關倉庫里打死了……」
「嗤……我就是打死了,您又準備把我怎麼著?我還告訴你了,大少爺,我覺得這人可疑的很,你要玩我沒意見,但是別把我給拖下水,我小本生意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我心里有數……」
劉崢嘯听著瞿昭在那頭陰陽怪氣的說著,心里有些不快,只將手中的賬本丟到一邊,粗聲粗氣地回答道,
「你不是都去查過那人的底細了嗎?真要是有什麼問題,這人也隨便你處置……畢竟他還有一手好手藝不是嗎?至于你那個破買賣,老實說,丟了也就丟了……你還真開飯店開上癮了嗎?邊境那兒可還有大筆的買賣等著你呢,瘸子……」
「我是去查了,可是我查來查去都查不到啊……就是因為你老催,我只能托人給他造了份身份信息……真是沒良心的大少爺啊啊……要不是為了幫你家老爺子把那筆髒錢給洗了,這破飯店我可是早就關了……」
瞿昭一听這話就笑了起來,眯著眼楮思索了好半天半帶好奇開口問道,
「說起來也不知道你是吃錯什麼藥……今天那人我也見了,一副小流氓的習氣,還是個來路不明的黑戶,怎麼就入了你的眼了……你平時不是挑嘴的很的嗎?」
「嘖,老子就好這口怎麼了……你他媽怎麼這麼煩……」
被瞿昭這話弄的耳朵不知道有點發熱,劉崢嘯翻了個大白眼,腦子里卻不自覺地想起了梁聲那張帶著點茫然和無辜的臉。
「咳咳,今天走得急,我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那人叫什麼呢……話說,他到底叫什麼名字來著?」
尷尬地讓自己從回憶中月兌離出來,劉崢嘯想了想,還是沖瞿昭問道。
「啊?你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一副情聖模樣啊?」
瞿昭在那頭大笑起來,弄得劉崢嘯原本就挺黑的黑臉一下子黑了個徹底。
「別廢話,快他媽告訴我!」
「好好好,告訴你告訴你……」
瞿昭被這脾氣大的人弄得沒了辦法,將放在自己辦工桌上的那份存檔文件夾打開了,瞄了眼上面記錄的名字,笑著回答道,」喲,這名還起的怪不錯的……」」大少爺,他叫梁生,棟梁的梁,生存的生。"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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