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這棵樹就生長在這里,從一棵小樹苗開始就迎著狂暴的風雪,一點一點的成長的比起南方的樹木不知要滿了多少,但它還是在一點一點的生長慢慢地超過一棵樹,又超過一棵樹,最後它的梢頭超過了所有周圍的樹木,除了偶有的一兩只小動物,一匹饑餓的狼,它甚至連馴鹿都沒有見過,似乎要披著白雪與周圍的同伴孤寂的永遠佇立在這里。忽然,一陣令人心悸的震動打破了這里死一般的寂靜,十幾名騎士飛快的穿過了前面的樹林,戰馬打著響鼻從鼻子里噴出熱氣,他們停了下來,背上的騎士左右張望了一下,目光從好多樹上移過最後停留在了他身上,一個比其他騎士矮小的少年跳下馬掏出匕首在它身上刻了幾下,接著在它身上釘了一塊難看的紅布然後又跨上馬,一行人片刻又消失了。它不確定是否有人來過,人類時間的概念與樹木的相差甚遠,但身上的刺痛提示他確實剛才有東西來過,至于是什麼,它可能永遠都想不起來了。一切又恢復了原樣,與前一天不同,與前一天無異……
斯利納跟著穆倫一路狂奔,探明道路,不過越往北風雪越大,馬匹的行動也越來越困難,每前進一步都要耗費大量體力,斯利納騎在馬上,奔跑了半天,即使穿著厚厚的褲子,大腿內側也被磨得火辣辣的疼,從大腿傳來的疼痛讓斯利納以為自己的大腿已經磨破了皮,但斯利納更多的j ng力卻是用來忍耐自己的疼痛,終于,最前方的穆倫一舉手示意,整個隊伍停了下來,紛紛下馬到了一處緩坡之後,頓時撲面的風雪小了很多,斯利納忍痛下了馬,鼻孔處與眉毛甚至睫毛都沾滿了雪花凝結成的冰晶,斯利納拍打上的積雪,又和別人一樣到處撿了些樹枝聚在一起點了火,九個人圍著火堆跺著腳,掏出干糧就著雪水吃下去,干糧混著冰冷的雪水流過喉嚨斯利納不禁打了個寒顫,胃也是一,過了一會卻意外的暖和起來,只是腿上還是一陣陣的疼,斯利納不得不叉開雙腿避免磨到那里,這讓斯利納走起路來怪怪的,珀黑搓著手罵道︰「這鬼天氣,頭,還要往前走嗎?」穆倫道︰「差不多了。」斯利納松了一口氣,吃完飯等珀黑招呼完兩個放哨的回來,一群人又上了馬往回走,回去倒是不急了,斯利納就在馬上慢慢晃到天近黑才回到了營地,穆倫一什回到營地後氣氛卻不大對,外面的哨兵多了一倍,進入營地的時候,檢查的士兵也是一個一個仔細檢查過去,守門的長官似乎和穆倫認識,被穆倫拉到一邊,低聲的講著什麼,守門的長官臉s 很不好看,穆倫和他講完後也是緊皺著眉頭,斯利納也和士兵一起跟在穆倫後面走進營地,營地里的士兵也與昨天不同,左手長矛右手圓盾,挎著長劍,盔甲齊整沒有人談笑。斯利納跟著穆倫到了他們什所住的帳篷里,穆倫看著他們,聲音低沉的慢慢說道︰「今天和我們一起出發的第二一六什遭到伏擊,全部陣亡。」嘩的一下子,帳篷里炸開了鍋,玫瑰軍團居然在防區內被人襲擊,一什j ng銳騎兵被全滅,對方簡直膽大包天,在阿倫斯克行省和哈瓦那行省,誰見到玫瑰軍旗不是避讓三分。穆倫雙手壓了一下示意安靜,等到全都安靜下來以後,一個外號叫擺錘的士兵激動的問道︰「是誰干的?」穆倫搖搖頭道︰「他們被二一七什發現以後已經全部陣亡,有打斗的痕跡,對方也有掛掉的但被背走了,我們的人並沒有追擊。」大家沉默了知道二一七什的決定是理智的,對方既然有滅掉一什偵察兵的能力,再來一什恐怕也只是送死,但被人剁掉了一只手卻還不知道敵人是誰的感覺並不好受,又有一人喊道︰「是不是凌河邊防軍的那幫孫子,除了他們還能有誰。」穆倫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是誰,但既然他敢把爪子伸到玫瑰軍團這里,來一只剁一只,明天都給我打起j ng神!解散!」說道最後穆倫的斯文的臉已經變得殺氣騰騰,下面轟然應諾,斯利納也緊握著劍柄在鏗鏘的甲冑聲中走了出去,士兵們回到了兩個帳篷,斯利納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進哪一個,還在猶豫就被猛拍了一下肩膀,差點摔了個跟頭,回頭一看,是珀黑,珀黑對斯利納道︰「走,跟我睡去。」斯利納跟著珀黑進了帳篷,其他人挪了挪位置給斯利納騰出了點地方,斯利納鋪上了一層毯子再抱了一床被子,珀黑撥了撥中間的火盆,五個人就倒在了床上,斯利納第一次感覺床是那麼親切,渾身酸痛一下子緩解了,只是大腿內側還是在火辣辣的疼,帳篷里漸漸靜了下來,呼吸聲漸漸響起,斯利納慢慢的月兌掉了褲子卻發現褲子已經叮在了腿上的傷口上,斯利納忍著痛一點一點的把褲子從腿上撕下來,過了好久才把肉和衣服分離,這時突然一只手拍了斯利納一下,斯利納嚇了一跳,卻是珀黑,珀黑遞過來一個小瓶子,斯利納馬上就明白了,感激的道︰「謝謝!」珀黑卻已經蒙頭開始睡了,斯利納慢慢的把藥膏涂到傷口上,總算不疼了,斯利納松了一口氣,擺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第二天,斯利納被珀黑拍醒,大腿內側模了藥以後倒是不疼了,斯利納也特地墊了一層南方產的柔軟棉布,但全身肌肉卻酸的不行,用力的活動了一下關節,喝上一杯熱水,斯利納貪婪的喝著熱水,這可能是他們一天唯一能吃到熱的東西的時候,但今天穆倫沒有接到出發的命令,而是其他什出發了,于是斯利納就在珀黑的指導下練起了劍術,只有幾招卻是軍隊千錘百煉出來的致命招數,沒有花哨,招招務必求殺死對手。老羅特也教過但與珀黑的理解不同,老羅特認為招式的威力在于組合,珀黑更強調每一招的意義,殊途同歸,老羅特通過變招中迫使敵人露出破綻是連續作戰,珀黑則要在一招之內完成發現破綻然後擊殺對手的過程像回合制,「抬高你的劍,像這樣。」斯利納高舉長劍出招與珀黑相撞,珀黑蕩開斯利納的長劍然後回身,兩人互換了個位置,一次一次的,每人只能在相錯的一瞬間出一招,然後回到原點等待下一次機會。這對意識的要求很高,兩人長劍相交,有時相撞的部位只差一厘米都能取得壓到對手的力量和打亂對手再次出招的能力,對這一點,珀黑的要求是,絕對不要眨眼楮,這又對意志是個挑戰,看著劍鋒相撞然後鋒利的劍刃從你身體的幾厘米之遠處劃過,每一次劍刃相撞中從對手的劍上傳來的對手所有的勇氣與決心,旁觀者都能感覺到一陣寒意,不必講當局者了。珀黑似乎在故意制造這種恐懼,斯利納險象環生,斯利納毫不懷疑劍鋒主人的決心,斯利納的神經也在被殺氣折磨著,最後幾招過後,斯利納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勇氣與珀黑再來一次相交而過了,他拄著劍,喘著粗氣,冷汗淋灕,珀黑不容置疑的道︰「拿起你的劍。」斯利納顫抖的舉起劍,兩人再次相交而過,斯利納的長劍被磕的飛了出去,珀黑的長劍從斯利納的腋下穿過,斯利納瞪大了眼楮,渾身顫抖的不行,珀黑緩緩的抽出長劍,劍刃與動物皮毛拉出的微弱的聲音讓斯利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珀黑將劍插入劍鞘,拍拍斯利納的肩膀說道︰「勇氣,意識與意志。」然後離開了,留下斯利納一個人站在原地,斯利納回到了帳篷痛苦的閉上了眼,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沒錯,剛剛最後一次的交鋒,自己已經連睜開眼的勇氣都喪失了,珀黑像是嘲笑一般根本沒有計劃格擋自己可能的變招,只是直挺挺的將劍迎著自己的劍然後磕飛了它。自己的品格受到質疑是一件非常令人沮喪的事,忠勇、無畏,父親自小的教導,斯利納也天真地堅信自己是這樣的,但人總有一天會意識到那些隨口說出的品格要經歷多少磨難才有資格擔當,認識的過程不亞于毀滅掉自己,這樣看來,最幸福的人為兩種,睿智者,早悟而少痛,愚笨者,悟不透而無痛。最難過的是庸人,遲遲悟透,痛徹心扉,見到了自己不能承受的責任,只能放棄自己之前的自豪與驕傲,從此庸庸碌碌,一無所有。斯利納可以說是一個庸人,並沒有天生的智慧卻在智者遇到問題的年紀遇到了這個對他來說過于沉重的問題。自己的軟弱自己該如何面對,今後何去何從?斯利納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一般,一點一點的如最令人厭惡的**一般死去,只剩一個腐爛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