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亦昀的話就像把過去重重砸在了她的後腦勺上,她無力負荷的過去……腦中就像是有根血管爆裂,牽一發而動全身,痛的她眼淚都流了出來。
「知楓……」她連聲音都在發抖,然後眼前一片模糊,失去了知覺。
她不能睡著,一旦睡著了就永遠醒不來,在醒來前,這個念頭在杜暮顏混亂的腦海中反復折騰著,耳邊也是時而斷續的嘈雜,時而是黑色的寂靜。
宣知楓的聲音是刻在了她的腦海中的。他似乎站在那里,壓低著聲音和誰吵架。
「你這樣會傷害到她的……」
「何必過來摻上一腳……」
杜暮顏想要起身制止他,但是,再怎麼用力掙扎,真的睜開眼卻不知是什麼光景,屋里一片黑暗,她躺在床上,起身被子就滑了下去。
有人在黑暗中叫她的名字,杜暮顏。
她適應了黑暗,只看到窗簾邊靠著的一個淺淺的輪廓。
是宣亦昀,而且他還說︰「對不起
他的確該說對不起,她費勁心力構築的心牆,他不過只言片語就讓她全盤崩塌。
他讓她的傷口鮮血淋灕,還對準最疼的部位肆意踐踏蹂躪,他才是她最該恨的那個人。
不過,她沒有力氣指責他,她此刻筋疲力竭,饑腸轆轆。
早就明白,她沒有可以珍重的人或者事,既然她的心空虛得不值得珍重,她的身體總是重要的,值得她偶爾我見猶憐的。
她十分冷靜的說︰「我找知楓的治療費由你來付。現在我餓了
這麼多年,吃了一些苦頭,才知道,越遇到問題,越需要冷靜。
況且,他們從頭至尾,都沒有任何關系,換句話說,他們從沒爭取過彼此。
半個小時後,宣亦昀為她準備了一桌精致晚餐,即使她想先離開,但他卻用他的意願,也無所謂了。她說了聲謝謝拿起筷子。片刻又抬起頭,說︰「你這樣我會消化不良
縱使只開了壁燈,和桌上的台燈,絕對的幽靜,慢慢的放松了她緊繃的神經,但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宣亦昀眼神暗了暗,還是听話的走開了。
杜暮顏一點點的吞咽,慢慢的恢復了力氣,起身尋找出口,宣亦昀又立刻出現了。跟在她的後面,他的家很大,旋轉的樓梯,也不知道有幾層;左右手邊有幾間房間,走廊一望到底但似乎還可以折過去。牆壁上全部是瓖著框的繪畫,一眼瞧過去並不是出自名家。杜暮顏正預備回頭問路,但卻停住了,站在樓梯口,兩側的牆壁上,那些畫從她的記憶深處浮出來。
線條,色彩,勾勒,臨摹。她也不記得為什麼想要執著的畫著,黑暗中她並不能看的真切,一張輪廓漂亮的臉,五官端正,火花四濺的眼,但是,怎麼樣都難以描繪那時的感覺,那樣的心為之一悸。
除了其他的風景,各種樹木,花草,小動物,房頂,游泳池,但那是唯一的一副人物肖像,畫中的少年是憂郁的,深邃的眼微抿的唇,大半張臉都融在黑絲絨的暗處,可反而越覺得神秘,全部的聚焦都在他的眼楮,里面既像大霧彌漫,又像夜間煙火。
那個仲夏夜里杜暮顏的兩個最美邂逅,都在這幅畫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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