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戲真婚(逐雲之巔) 141 不堪的往事

作者 ︰ 逐雲之巔

章節名︰141不堪的往事

夜漸深,燈漸暗,外面的世界在凜冽的寒風的侵襲之下越發的寒冷,坐在書房的書桌前,側目往落地窗邊望去的話,還是隱隱約約的看到那搖曳在風中倒影過來的漆黑斑駁的樹影,看著覺得外面的風應該是挺大的。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雲舒輕輕的吸了口氣,起身朝落地窗走了過去,將窗簾盡數的拉上了,然後才又倒了杯熱水坐了回去,喝了幾口,才繼續翻看她手上的資料,手里的筆也在不停的勾勾畫畫,書頁上已經用那蒼勁飄逸的字體標注出了許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清秀的小臉繃得很緊,幽深的眸子里沉澱著一絲淺淺的沉郁,對照翻看著旁邊的另一疊資料,神態顯得有些冷冽,但依然還是一絲不苟的。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杯子里的水都已經涼透了,這時候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雲舒一手接了過來,一手依然還在抓著筆。

「喂?」

「小雲,是我鄭伯,瞧著你書房的燈還亮著,就給你熬了點湯,你晚飯沒吃多少,就喝一點吧,我給你端上來了,就在門外。」

是鄭伯,這位慈祥的老人自打過翠園這邊之後便是盡心盡力的照顧著慕煜北跟雲舒了,夫妻兩的飲食起居都是由他一手包辦了,雲舒也省了不少的心思,被這麼伺候著,雲舒幾乎都要感覺自己成了自己父親口中所說的資本主義紈褲子弟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有一個管家確實輕松了不少,像她跟慕煜北的話,兩人平日里都是比較忙的,這翠園又是這麼寬廣,要讓他們兩個自己操心打理著,那也是相當吃力的一件事情,不然雲舒也不會讓慕煜北給懷山那邊的姚首長找一個管家了。

「門沒鎖,您直接進來就好了,我在書房。」

雲舒輕聲回了一句,然後便掛上了電話,不一會兒,隱約的听到一陣開門聲,接著書房門口也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請進!」

‘ !’的一聲,門開了。

雲舒緩緩的從文件里抬起頭,朝書房門口望了去,只見鄭伯手里正端著一個托盤出現在門邊了,托盤里是一大碗熱氣騰騰直冒的湯,邊上還擱著一個小碗。

「鄭伯。」

雲舒禮貌的朝鄭伯笑了笑。

鄭伯臉上盡是掛著滿臉和藹的笑容,略顯蒼老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但是眼楮卻很明亮,看著慕煜北或者雲舒他們的時候,那眼神就好像看自己的孫子孫女似的,雲舒很尊敬這位鄭伯。

「還在忙吧?少爺還沒回來嗎?」

鄭伯掃了書房一圈,又偏過頭望了那緊閉著的臥室的門一眼,問道。

「嗯,可能晚點吧,年底了事情比較多。」

雲舒輕聲回答。

鄭伯點了點頭,端著湯走了過來,擱到了雲舒的書桌上。

「這是阿蘭小姐特意吩咐說要給你熬的,不會像那些藥那麼苦了,放心吧,養生藥膳類的,適合你跟少爺,我就不打擾你了,趕緊趁熱喝了吧!別忙太晚了,年輕人都不怎麼注意身體,這到老了可是要吃苦頭嘍!」

「謝謝鄭伯,鄭伯也早些休息吧!」

雲舒對著鄭伯淡淡一笑,鄭伯這才又緩緩的退了出去。

听到外面輕輕的一個關門聲,雲舒才收回了視線,清淡如風的眼神落在了手邊的那一大碗清湯上,香氣四溢,聞上去挺誘人的,一點也不覺得油膩,想著這鄭伯真是有心了。

輕輕的合上了手里手里的文件,小心的整理好,往公文包里裝了去,然後便下意識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時針都已經指向深夜十點半了,男人還沒見蹤影呢,剛剛已經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電話那頭很吵,也不知道她說的話男人有沒有听清楚。

似乎這已經成為了一種模式了,結婚這麼久以來,差不多四個多月了吧,夫妻倆過的生活也都是這樣的模式了,一天忙到晚的,可是不管多晚,她也都習慣了等他回來才會入睡,尤其是這次集訓回來之後,雲舒總感覺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了一些什麼樣的變化了,可是具體的,她又說不出來,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怪異就是了。

伸了個懶腰,才伸手盛湯,說來還真有些餓了,忙碌了一晚上了。

是蓮藕排骨清湯,里面應該是放了一些藥材進去了,香氣襲來的時候夾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中藥香,不明顯,味道也挺不錯的,雲舒一下子就喝下了一碗,正準備喝下第二碗的時候,忽然書房的門就被打開了。

雲舒立刻警惕的朝門邊望了過去,只見慕煜北正緩緩的朝她走了過來,身上的外套早月兌了,領來也撤下來了,只穿了一件天藍色的襯衫,正是雲舒那天給他買的,想想那天早上跟他說的時候,這男人明明樂得不行,偏偏就是還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那件粉紅色的襯衫,任憑雲舒怎麼說,他就是不給面子,似乎不願意穿,後來雲舒說要拿給雲卷看看,那男人又不給,直接就壓衣櫃底下了。

「怎麼這麼晚?」

慕煜北還沒走近的時候,一股淡淡的酒氣就彌漫而來,還夾著一股俗氣的香水味,是女人的香水味,雲舒這下子便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了。

「跟南宮逸去酒吧那邊喝了幾杯,怎麼還沒睡?什麼好東西?鄭伯煮的嗎?」

慕煜北在她身旁停下了腳步,漆黑的眼神深邃而柔和,輕輕掃了雲舒一眼,大手一伸,接過了雲舒手上剛剛盛好的湯,幾口喝光光,又把碗遞到雲舒跟前,雲舒不禁無語的白了他一眼,又給他盛了一碗。

「阿雅沒跟你一塊回來嗎?剛剛媽還打電話過來問阿雅是否還要回香山,你們有沒有打電話回去跟他們說一聲?」

慕煜北又幾口喝下了那碗湯,動作雖然快,但是依然不失他一如既往的優雅,有時候雲舒覺得吧,估計她也就是被這男人這樣與生俱來般的優雅給緊緊扣住了,就移不開視線了。

「應酬,陪顧客喝了點酒,我直接送她回房間了,媽那邊我讓布諾斯打電話回去了。」

雲舒點了點頭,仰著頭,輕輕的望著他那清俊平靜的臉龐,沒有錯過他隱藏在眉宇間的淡淡疲憊,這幾天他很忙,早出晚歸的,就連晚上也是都是在書房里奮戰到凌晨一點左右才入睡,電視也沒時間看了,看著就是清閑起來讓人嫉妒,忙碌起來讓人覺得可憐的主,星眸里禁不住染上了些許清淺的心疼,輕輕的伸手給他拉了拉那褶皺的衣袖,動作挺輕柔的。

「還要嗎?」

沙啞的嗓音中伴著一絲難得的柔和。

慕煜北這麼一听,忽然感覺特別的受用,深眸一轉,微微低下眸光,居高臨下的對上了她那清淡而柔和的眸子,今晚的她跟往常一樣,還是穿著一身淡米色的睡袍,柔軟的腰帶在腰間系著,烏黑亮麗的秀發披肩而下,清秀淡雅的臉上染著一道若有若無的擔心,第一次,男人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就跟自己腦海里的,幻想中的她那賢惠的樣子重疊了,這會兒的她,特別像那等待著晚歸的丈夫的賢惠的妻子,眼底關懷的意味不深不淺,正好,這般看著,說真的,他竟然覺得心里有點美了,真的!

但是他掩飾得很好,這點波動的痕跡被他都盡數的隱藏眼底了,清俊的臉上一絲細微的起伏也沒有,其實這心里還是暖洋洋的。

「不要了,洗洗休息吧。」

低柔的嗓音伴有一絲感性的深沉,說著還拉過她的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

雲舒這才緩緩的站了起來,「嗯,你去洗洗吧,一身的酒氣,今晚上應該挺逍遙快活的!」

說著又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那眼神讓慕煜北看得有些不舒服。

「什麼也沒干,就跟南宮逸喝喝酒而已,不然現在可以打電話問問。」

慕煜北皺了皺眉,忍不住還是開口解釋了,連他都不清楚為什麼他會有些著急的解釋,心里明明知道她這就是純屬簡單無聊的在跟他消遣而已的。

「行了,別說了,快點洗澡去吧,我收拾一下,很晚了,明天早起上班呢。」

雲舒淺淺一笑,看到這男人急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心情好像挺好的,一邊拉過餐紙遞給了慕煜北,示意他擦擦,自己則是彎下腰收拾桌子。

「等下給我找衣服,我泡會兒。」

男人只留下了這麼一句,高大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了。

雲舒無奈的搖了搖頭,望了那空蕩蕩的門口半響,最後只能低下頭繼續收拾了。

收拾完之後,才轉身回到了臥室里,倒是挺耐心的從衣櫃里找出他的衣服,準備好放在浴室門邊的架子上,剛好男人就圍著一條浴巾開門伸手過來拿衣服了。

雲舒耐心的站在門邊,等待著他收拾好,她好洗漱,沒一會兒,浴室的門就開了,雲舒便走了進去,男人正在悠閑的對著鏡子刷牙,梳洗台上,也順帶幫雲舒把牙膏都擠好了,看到雲舒走進來,男人就偏過頭望了她那麼一眼,然後又轉過臉,繼續他的動作。

雲舒有些疲憊的捶了捶酸痛的肩膀,皺著眉頭,漫不經心的執起了牙刷,有一下沒一下的刷著……

回到床上的時候,男人早就躺下了,看到她走過來,很體貼的幫她拉開被子,雲舒一身疲倦的躺了進去,伸手將燈也關上了,而她才剛剛躺下來,肩頭忽然搭上了兩只大手,輕輕一個捏揉,用力得當,雲舒頓時感覺特別的舒服,干脆翻身自己趴床上,讓他好好的伺候自己一趟。

「技術不錯,好好給我捏捏,最近老感覺累得不行,年底一到事情多,什麼都趕上了。」

雲舒有氣無力的開口道,語氣很清淡,但是神情卻很是享受。

「你這個局長倒是做得挺稱職,前兩天還跟你們總部的陳局吃飯,也沒見人家像你這樣拼著。」

慕煜北低沉道,房內的燈光有些昏暗了,就是他那邊的那盞壁燈還看著,昏黃的色調挺是暖和的,灑在兩人的身上,漾出一層淡淡的光輝,挺溫馨愜意的。

「人家陳叔叔也有他要忙活擔心的事情,反正我們可就沒像你們這些做生意做老板的好命了,上頭時刻盯著你,工作做不好受批評,嘶,用點力,對,就是那里!」

「這里嗎?」

「嗯!」

雲舒舒服得昏昏欲睡了,但是忍不住又是努力地抬起眼皮,望了男人一眼,難得的卸下那一身的清冷,沙啞的嗓音伴有一些埋怨的撒嬌意味,「慕煜北,你說我是不是老了?我怎麼老感覺累得慌,稍微一坐久了就是一陣腰酸背痛的,拿了一晚上的筆,這肩膀也酸痛得厲害,連記憶力好像都下降了。」

「你那是壓力太大,等你休假我們就出去走走吧,放松一下。」

「嗯,再說吧,行了,睡吧。」

雲舒一個翻身過來,縮了縮肩膀,覺得好受了不少,倒也感覺累了。

慕煜北這才抬手關燈,睡了下來,一把將雲舒摟進了懷中,隨著那溫軟的觸感傳來,慕煜北這會才感覺好像心里被什麼東西給填滿了一樣,感覺有些踏實了,于是環在她腰間的大手越發的用力了。

「慕煜北?」

她忽然又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嗯?」

他淡淡的應道,嗓音沙啞略伴著一絲感性的溫柔。

「你說我是不是胖了?姐他們讓鄭伯給我熬了那麼多的補藥補品的,姐今天說我氣色不錯,是不是說我長胖了?阿秀說女人最美麗的時候應該是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為什麼我總感覺我又滄桑,老了,也胖了?你覺得嗎?」

雲舒一邊往慕煜北懷里蜷曲著,一邊有些沉悶的對著慕煜北開口道,聲音輕飄飄的,帶著幾分慵懶。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雲舒自然也不例外,難得被伺候好了,腦袋昏呼呼的,呈現出這麼一副小女兒家的樣子,曾經听誰說過了,說男人跟女人都一樣,只有在自己中意的人的面前才會表現出天真可愛的一面,特別像小孩子。

听到雲舒這話,黑暗之中的慕煜北忍不住輕笑了起來,漆黑的眸子清亮得跟天邊的星辰似的。

「你倒直接把你那朋友阿秀的話信奉為真理了不成?」

「阿秀是優秀的心理醫生,她的很多話都是對的。我問你問題,你就快點回答我,回答我,磨蹭什麼!」

雲舒就直接說出了她的心思。

「女人豐腴點好,再胖點也沒關系,反正你都嫁了,也不用在乎老不老,胖不胖了。」

慕煜北想了很久,才吐出了這麼一句,他自己可以理解為算得上安慰的話,然而懷里的女人听了,當場就不高興了。

「你是說我真的老了?胖了?」

沙啞的嗓音有些陰冷,感覺懷里那柔軟的身軀似乎僵硬了起來,慕煜北馬上就感覺到情況不對了。

任何的女人絕對是不中意听到男人說她老,說她胖的,尤其是自己的男人,這一點上,姚雲舒,姚局長,那也是絕對絕對不會例外的!

「我……沒有……」

「听你這語氣就不對,放開我……」

「真沒有,不信你明天自己稱一下,還是跟之前一樣沒有什麼肉感……嘶!」

大腿上傳來的疼意,讓慕煜北覺得自己特別的冤!特別的委屈!

——《假戲真婚》——

人的心情也是因為天氣而變的,就如這般陽光燦爛的日子,走過那繁華的鬧市的時候,從身邊走過去的人臉上都是洋溢著一股淡淡的喜悅,也許是臨近年底了吧,心里有了一些希翼了,步履匆忙,臉上的笑容卻很是燦爛。

雲舒大早就到了辦公室了,將手頭的工作交代了一下,又跑了一趟總部,心底一直沉澱著的疙瘩終于也再次浮上了心頭,該要面對的事情遲早也是要面對的。

穿過擠擠攘攘的街道,一棟宏偉富麗,聳入雲端的大廈便出現在了眼前,雲舒站在那大廈門前淡淡的仰起頭看了一眼,眼底竟然拂過一道淺淡無痕的不屑,步履輕盈的走上前去……

冷氏高級會議室內。

一名身材枯瘦的老人就坐在主位上,精銳冷寂的雙眼仿佛那經過了無數歲月蕩滌卻越來越鋒利的寒劍,臉上是一副威壓中帶著冷冽的憤怒的表情,下面坐著的一圈高級主管經理一類的男男女女都被嚇得噤若寒蟬,包括臉冷挽詩,方子卿在內的人,都不敢抬頭看那位老人,會議室里頓時冷冽如同臘月的冰窖一般,冷得讓人覺得生疼。

這時候,會議室的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不是跟你們說過開會的時候不要打斷嗎?這話也沒听進去?」

冷淡的聲音響起,明明听著覺得很平淡,可是還是讓人不住讓人輕顫了起來,這位老人在他們眼里卻對可以比擬那洪水猛獸的!老人一邊說著,那冷銳的鷹眸也朝門邊望了過去。

助理安藤頓時一顫,身後都出了一身的冷汗,但也只能硬著頭皮朝老人走了過去,輕輕的湊到老人的耳邊,低聲開口道,「老爺,雲舒小姐來了,我剛剛回來剛好踫見了她在下面,她說找您有點事情,我本來想直接帶她上來的,但是她說她在下面的小廣場的長椅那邊等您,您看?」

安藤的話一落,明顯地感覺到身旁的老人那身子頓時就僵硬了起來,蒼老的眼底拂過一道隱忍的波瀾,轉瞬即逝,扶著手杖,緩緩的站了起來,一句話也沒說,步履堅定的朝門口走了去,看都沒看那些人一眼。

老實說,在雲舒的心里,每次見到這個老人,她心里都是復雜的,曾經有怨也有恨,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忽然也就發現這些情緒都淡去了許多,剩下的,便不過是一陣淡淡的惆悵落寞而已。

「雲舒小姐!」

安藤朝雲舒鞠了個躬問候道。

雲舒淡淡的點了點頭,清冷淡定的眸光卻是落在安騰身旁那位枯瘦一臉滄桑卻依然一身的威壓銳氣的老人的身上,微微卷起的睫毛閃動了幾下,終于垂下了眼簾,伸手指了指身邊的位置,沙啞的嗓音響起,「坐吧。」

此時正值中午時分,太陽的光線挺耀眼的,溫熱的光線照在人的身上不禁讓人覺得一陣暖洋洋的。

冷振逆光而站,淡淡的光輝將他籠罩住,枯瘦的身軀更是顯得單薄了,仿佛那搖曳在風中的枯枝老葉一般,輕咳幾聲,然後拄著手杖緩緩的走了過去,悄悄的在雲舒身邊坐了下來,安騰早就識相的退到一旁望風去了。

「听安藤說你找我有事,怎麼了?」

冷振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這心里頭早就翻滾著洶涌的浪花了。

十多年了,他的這個孫女始終不願意親近他,當然,還有他的孫子,甚至兒子,那會兒年少輕狂犯下了錯,他冷振終極一生的想去彌補都已經來不及了。

雲舒偏過頭,淡淡的望著眼前這位老人,心底拂過了一道黯然。

「那個房子的鑰匙可以給我嗎?我想進去看看,有些事情想重新調查一下。」

雲舒很直接的提出了自己的請求,清眸里平淡無波,很是平靜。

冷振轉過頭,銳利的眸子微微眯起,十分認真的打量著坐在他身旁的雲舒,幾年不見,她已經長大了,也成熟了,沒有了當初那般的青澀,模樣有些像她當年的女乃女乃,看著看著,冷振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恍惚了起來。

雲舒也察覺到了冷振出神了,但是她並沒有打斷他,直到良久之後,冷振才淡淡的將視線收了回來,枯枝一般蒼老的手往衣袋里伸了去,緩緩的掏出了一串鑰匙,遞給了雲舒,蒼老的聲音蕭瑟如那凜冽的寒風一般,「那些警察前前後後都查過了好多次了,每次都說是意外,都十多年了,你還想怎麼查?」

「你也覺得是意外的嗎?還是你本來就直接認定是意外了!怎麼這麼巧,這火早不起晚不起,偏偏是嬸嬸被診斷出懷孕之後就起了?偏偏是叔叔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起了?我不相信這是一場意外!叔叔當年一定是找到了什麼蛛絲馬跡所以才會……」

雲舒說到這里,喉嚨忽然有些梗塞了,苦楚得難受,心口上那道剛剛沉睡的傷口再次疼痛了起來。

「他也是你的兒子,嬸嬸也是你的兒媳,還有你那未來的出世的孫子,你怎麼就不覺得心痛嗎?」

「要心痛有用的話,爺爺現在估計也不會再有機會坐在這里跟你說話了,木木……」

「不要叫我木木……那個名字早就不用了,你還是直接叫我姚雲舒吧,這樣我听了也許會舒坦一點,我還不夠資格做你的孫女。」

雲舒那冷漠的語氣傳來,仿佛臘月的風一般,很冷,冷得很純粹。

「爺爺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事,我也不奢望你們都能原諒我,是我對不起你們的女乃女乃,但是不管怎麼說,你跟阿卷始終都是冷氏的孩子,還有你們的父親,我還是希望你們都回來認主歸宗,我撐著冷氏這麼多年,也累了,不想再承擔下去了,我這些年這樣隱忍的模爬滾打,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你女乃女乃永遠都不會給我解釋的機會,更別提什麼彌補!」

冷振說著,深深的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了一抹自嘲,但很快就沉寂了下來,恢復了原本的平靜。

「不用了,我們都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了,那樣高貴的身份不適合我們,你還是直接留給方怡暖好了,父親並不想見你,哥哥也幾乎記不得還有你這個爺爺,至于我,已經無所謂了,你們一家子我們不打算摻和進去了,女乃女乃跟她先生很好,一直定居新加坡也不打算回來了,如果還念些情分的話,我希望你能將這件事情保密,我不想讓他們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你們家族的爭奪戰其實沒有必要波及我們的,當初女乃女乃還以為把叔叔留在你身邊會讓他過得好一點,沒想到……」

雲舒臉色有些蒼白,但是臉上卻掛著一絲諷刺的笑意。

冷振一听到雲舒的話,身子便一點一點的僵硬了起來,周圍仿佛有一道淡淡的陰霾正在悄悄的蔓延而來,兩個人的周圍籠罩上了一股令人壓抑的悲傷。

「你女乃女乃……身體都沒問題吧?她有沒有回來看看?」

冷振壓低了嗓音,蒼老的聲音听起來很是蒼涼。

「前幾個月回來過一次,感染了風寒,住院幾天好了之後就直接回新加坡了。」

雲舒淡淡回道。

而,冷振一听,只是低下了頭,沒有說話了,雲舒那清冷的視線一轉,落在了他枯瘦的後背上,蒼涼的背影看著既是孤獨又是可憐,然而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心里的苦澀好像消散了一些,但她也沒有說話,因為她不知道她還能跟他說些什麼。

冷振跟姚夢詩還有陳芳之間的事情太過于的復雜了,雲舒不知道明明當初她的這個所謂的爺爺家里都娶了貌美如花,有權有勢的陳芳,為什麼還會去招惹姚夢詩,姚夢詩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就這樣被他騙了十多年之後,才知道冷振其實已經結婚的消息,那時候,姚崢都已經十多歲了,弟弟姚毅也會走路了,姚毅應該是叫冷姚毅的,冷振後面只給他加了一個冷姓而已,後來,東窗事發之後,冷家的人極力的排擠姚夢詩,姚夢詩曾經被折磨得幾乎要香消玉殞,尤其是陳芳,下手之狠,令人發指,冷振被軟禁,姚崢姚毅被當時的冷夫人奪回,奪子大戰拉開序幕,姚夢詩勢單力薄並沒有辦法跟冷家的人斗,失去了愛情也失去了孩子,曾經一度想尋死,後來,不知道冷振用了什麼辦法,才讓冷家的人把姚崢還給了姚夢詩,姚毅則是被留在了冷家,冷振還偷偷的給姚夢詩他們母子留了一大筆的錢,姚夢詩離開了錦陽城,一個人將姚崢拉扯大了,姚崢很爭氣的考上了軍校,後來,姚夢詩認識了她現在的先生,在姚崢的支持之下,才移居新加坡的。

那算是一段很沉重的豪門恩怨了,王子跟灰姑娘的故事,但是,並不是所有的灰姑娘最後都能如願的嫁給了王子,顯然,姚夢詩就是這樣的悲劇,一直活在謊言之中,並且深愛著冷振不能自拔。雲舒也是很久以前听姚夢詩提起過一次,大致也就知道這些了,那段歲月,曾經是很多人的噩夢,至少,姚夢詩現在都不能坦然的接受,這段往事,無論是在誰的心里都不願意再提起的,所以,連雲卷也都是不清不楚的,姚崢,更是連提都不願意提了。

在雲舒回憶這段冗長而沉重的往事的時候,冷振可能也是在回憶著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吧,臉色不太對,深眸里異常的沉寂。

仿佛一個世紀那般的長久,耳邊終于傳來了冷振的聲音,「你父親還有你哥哥都還好吧?听說阿卷已經調回市了,你現在也是城北那邊的副局,你父親……我想見見你們,可以嗎?」

有誰會相信冷氏那般呼風喚雨的老總裁今天會在他的孫女面前,這麼卑微的說了這麼一句話,說實話,雲舒听到他這語氣,這心里頭是有些輕輕地發疼的,但是,她不知道她能說些什麼,對于他所做過的事,她並沒有資格去評論什麼,曾經在她的母親將她跟哥哥雲卷拋棄之後,她被姚崢送到冷家來寄住過一段相當長的歲月,那時候這個所謂的爺爺,倒也曾經很疼愛關心過她,可是,那時候,他跟姚毅並不經常在家,姚毅的身份在冷家也始終是處在一個尷尬的地位上,所以雲舒這麼一過去,可想而知了。

後來,發生了很多的事情,雲舒遠遠地站著,看著所發生的一切,所有的熱情也就被如此的澆滅了。

「父親不會見你的,你應該知道,因為叔叔的事情,他心里一直恨著你,至于哥哥,他沒有時間,也不見得會待見你,但我還是會跟他們說說的,至于成不成……」

雲舒覺得自己對冷振根本就恨不起來,也許,當初他心里是有苦衷的吧,這麼些年了,當初也並非她親身感受,所以沒有能體會得到那種痛苦,又或許,這冷振的心里其實是一直裝著姚夢詩的,她記得,小時候她曾經去過他書房找東西過,在最底下的抽屜里找到了一個小盒子,里面裝的,都是姚夢詩的照片,或者是姚夢詩跟他合照的照片,照片的邊上都起毛了,想想,應該也是常常拿出來看的,怪不得每次去他的書房總見他那麼寶貝那個盒子,鎖在抽屜里,誰也不知道,要不是雲舒偷偷的跑過去找他,料想著也是不會知道這一幕的。

「我知道,謝謝你。」

雖然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冷振還是覺得已經是看到了希翼,這些年來,他沒少去懷山那邊想要見姚崢一面,可惜的是,姚崢卻始終不願意見他,姚夢詩的消息仿佛就已經斷了,要不是前些天好不容易安藤托偵探社拿到了消息,冷振甚至還不知道她直接定居新加坡了。

「怡暖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她從小就傾心宇陽,我也知道,那也都是她一廂情願的,宴會上的事情,都听說了,是陳芳她們給慣出來的,你別太放在心上,你要真心喜歡宇陽,我會讓想辦法讓宇陽娶你的,宇陽確實是個好孩子,嫁給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冷振低沉地開口,蒼老的聲音里充滿了堅決。

听到這話,雲舒心里怔了一下,冷然笑了笑,「不用了,她要想就留給她吧,我不需要了。」

「你要中意,就不要輕易放棄,怡暖那性子就是被她外婆跟她爸媽慣出來的,成不了事,你不用讓著她。」

冷振那古井無波的眼神掃過了雲舒那清麗的容顏,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隱忍的難以察覺的慈愛,但這一切都被他那沉寂的語調掩蓋了下去,低著頭看著手里的那串鑰匙的雲舒,自然也是沒有發現的。

「我已經結婚了,所以,喬宇陽對我來說,早就成為了過去,誰中意,誰就拿去吧,我早就不需要了!」

雲舒抬起頭,望向了那遙遠的天外,語氣飄悠悠的,听起來很是不真實。

不意外的,冷振立馬就被雲舒的話給震住了,漆黑如墨的眼神染著一絲銳利的幽光,緊緊的盯著雲舒,「你說什麼?」

「我說我已經結婚了,不需要你的好意了,喬宇陽誰中意誰就拿去吧,希望你以後能管管你家里的人,不要再讓她們搞什麼小動作,不然,我是絕對不會留情的,關于重新調查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保密,今後有什麼需要的地方,請你務必盡力的配合我們警方。」

雲舒終于還是轉移了話題,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在說些什麼了,因為真的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冷振是個明白人,自然能听得出雲舒的意思,很識相的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了。

「你放心,爺爺誰也不說,你叔叔的房間一直都鎖著,沒有人進去過,我就是擔心他們會弄亂了他的東西,所以他一走,我就讓人把他的房間都給封住了,至于那個宅子,那場大火早就燒得一干二淨了,想要找到什麼蛛絲馬跡,約模著也是不太可能的,你過去的時候,把安藤也帶上吧,他應該會對你有所幫助的。」

「叔叔的東西都沒人動過嗎?你確定這麼多年都沒有人動過他的東西?」

雲舒疑惑的眯起眼,淡淡的問了一句。

「剛剛開始,這家里的人倒都反對我封了那個房間,但是我還是封上了,鑰匙就是我拿著,連我自己也都沒有再進去過,你改天要想進去看看,可以直接過來找我拿鑰匙,現在那把鑰匙,我並沒有直接帶在身上。」

冷振說完便嘆了口氣,乍然抬起頭,也順著雲舒那清淡的視線望天邊望了去,即使是沐浴在這樣溫暖的陽光底下,他也還是依然覺得有些冷,心冷,他的心這些年都是這麼一直的冷著,今後,也許還是這樣一直冷下去,直到他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年輕的時候失去了摯愛的人,老的時候,失去了他寄托以希望的兒子,斷了一切與她的聯系,想來,他冷振這一生也不過是如此而已,想了想,終于還是揚起嘴角,笑了笑,「這太陽,要是能一直都這麼曬著,人鐵定也就少了很多煩惱了,有什麼事就直接過來找我,你可以直接上去的,我老了,經不起折騰了,這太陽,曬著我不適合,我上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這冬天的太陽,曬多了也不好,哪一天想到我這個爺爺,就一起吃頓飯吧,就我們兩個……」

冷振的聲音一落,那枯瘦的黑色的身影已經迎著那金燦燦的陽光走了去,那孤寂蒼涼的身影,雲舒這麼看著,仿佛就看到了一片枯黃的老葉飄蕩在空氣中,隨時都有可能被那抹絢麗的光線吸進去一般……

雲舒就這麼一直看著,一直看著,看著冷振那消失在廣場盡頭的身影,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心里輕輕地一顫,內心深處傳來了一道淡淡的微疼,也許,他並不是那樣的可恨,至少,對于她自己,雲舒來說,這個所謂的爺爺,還能勉強叫上一句的,可是,對于他的事情上,她還真的能坦然面對嗎?又或者是,對姚夢詩,對她的父親姚崢,對已經離開的姚毅來說呢?

……

「安藤……」

在走回辦公室的走道里,冷振忽然喊了身後的安藤一聲。

「老爺,怎麼了?」

安藤十分恭敬的迎了上去。

「把孩子們的事都給我查查,為什麼很多事情都沒有听到消息?」

安藤點了點頭,自然是知道冷振口中所說的孩子們,指的是誰了!只怕也就是時常讓他倍感無奈的那兩朵雲了吧!

跟在冷振身邊多年了,唯一能模到冷振那些心事的,只怕也就是這安藤了。

現在,妹紙們應該知道冷振跟雲舒的關系了吧?其實,我覺得冷振跟姚夢詩之間的事情讓我寫起來非常的沉重,我承認我是偏向于冷振的,唉…對了,妹紙們,那個評價票別給老雲投,浪費錢,不如換幾朵小花送給我吧,那個評價票都是給書院的,作者貌似沒份拿,老實說,妹紙們直接支持老雲的正版老雲就很高興了,啥也不說了,愛你們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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