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找我有事嗎?」安樂公主奇怪地看著韋皇後。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韋皇後嘆了口氣道︰「裹兒,這一次你父皇可能是真的生氣了。不過,他是不會對我們記仇的,只有讓你父皇有個台階下,我們才能合好如初。」
「阿娘說的是,那我們該如何去做!」安樂公主點頭附和道。
「我此時出面,你父皇一定不會理我,還是你出面吧!」
……
中宗此刻像掉了魂似的,在神龍殿御案前走來走去。御案上,山頭般堆著要御批的文件。
自從與韋氏鬧翻後,幾天兩人不打照面,就連那個小丫頭裹兒,也跟著她媽和我憋氣,連個人影兒也見不著。
回想流放那陣子,韋氏對我多好,白天辛苦操勞,晚上讓我拱在她懷里,拍著我,哄著我,讓我安心睡覺,不做惡夢。我們互相對天盟誓,相守終生,絕不背叛。可是那燕欽融說她跟宗楚客、跟馬秦客、跟楊均……其實,我只親眼見過她跟武三思,其它都是傳聞,沒有實據。那麼苦的日子都跟我過來了,而今,一國的皇後,會那麼不自愛?我不信……那天,我也實在太不給她臉面了。這麼幾天都不來?其實,只要你來了,幾句話一說,氣不就消了。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你要跟我賭氣,好,賭就賭。宮里這麼多佳麗,想找哪個陪就找哪個陪,非得跟你下話?
只是那個死丫頭裹兒,生下來就跟我一起受罪,十多年,連一雙像樣的鞋都沒穿過。冬天,光著腳到山上撿柴。小腳丫凍得通紅稀爛。一雙小手長滿凍瘡,指頭腫得像紅蘿卜,真叫人心疼。現在好了,什麼都滿足你了︰開府置官。修定昆池。封駙馬……可你也得體諒父皇的難處。講了你幾句,也賭氣。原先那個圍著我膝頭轉著叫爸爸的裹兒到哪兒去了呢?
他圍著御案轉。一圈又一圈。漸漸地,他平靜了下來,又端坐在御椅上,拿起筆批那些永遠也批不完的文件……
忽然。他聞到一股香味,那是他非常熟悉的香味,是荊州特有的蒸餅才出籠時漫出的香味。韋氏最會做那種餅了,那味道美極了,山珍海味也沒它好吃。聞著聞著,沒有了。他懷疑這是一種幻覺,就又低頭批他的文件。
「拜見父皇。」
他抬頭一看。安樂公主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她身後跟著侍女曖玉,雙手捧著一個大食盒跪在殿前。
「裹兒……」中宗聲音有些兒變調,他太喜歡這個女兒了。他丟下筆。推開御椅,快步走上前去,把女兒扶起來。
「父皇……」安樂公主喊著,眼淚不住往下掉。
中宗對楊思勖、高力士道︰「你們先下去吧!」
楊思勖與高力士相視一眼,點點頭退了出去。
安樂公主流淚道︰「母後叫兒臣奏告父皇,她那日沖撞了父皇,望父皇寬恩。她本有病,但仍掙扎起來,做了父皇最喜歡吃的蒸餅,叫兒臣送來,請父皇品嘗……」
「好,起來,起來。我老早就聞到香味了。」中宗把女兒扶上御座,叫她坐下。
曖玉遞上食盒,中宗揭開蓋子一看,亮晶晶白生生一屜,還在冒熱氣,他先取了一個遞給安樂公主說︰「來,你先嘗嘗。」
「謝謝父皇!」安樂公主接過蒸餅,咬了一口道︰「父皇,您請吧……」
「好,我吃,我吃。」
中宗也太貪嘴,一連吃了七、八個。
當第八個蒸餅還在嘴里沒吞下肚時,他指著肚子說痛,但也只說了兩聲,便癱倒在御案下了。他的眼楮大大地睜著,一個手指著肚子,一個手指著他的愛女安樂公主。
「父皇,父皇!」安樂公主驚呼道︰「快來人呀,快來人呀!」
楊思勖、高力士與裴岳三人,急忙沖了進來,他們愣愣看著眼前的一幕。
楊思勖怒目看著安樂公主︰「你……你枉為人女,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裴岳上前模了模中宗的脈搏,皺著眉頭道︰「楊公公,速速召太醫來!」
楊思勖急急出去。
「力士!你安排人迅速請皇後娘娘、相王、太平公主入宮來!」見狀大喊道︰「楊公公,趕緊」中宗竟然死在了他們的眼皮之下。
「知道了!」高力士點點頭。
待楊思勖與高力士走後,裴岳盯著安樂公主。她渾身戰栗,目光中驚險萬分。裴岳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片刻之後,韋皇後便到了。她看著倒在地上的中宗,心中震駭之極。她恨恨盯著安樂公主,咬牙切齒道︰「是你做的?」
「阿娘,不是我,不是我,我從你那一出來就到這來了,誰知……」見韋後似是不信,安樂公主痛哭道︰「他是我的父親呀,我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阿娘,你相信我!」
韋皇後冷靜下來了,知女莫若母,她知道此事絕不是安樂公主所為。不管在皇宮也好,還是在民間也罷,家族的女眷仍然得不到和男子同等的地位。這也是武則天為什麼最終決定傳位給兒子的原因。因為兒子即位,在以後的太廟,自己是先皇後或者太後,而自己的佷子如若即位,將來自己只能以姑母、姑祖母的身份側身太廟,再多幾輩只怕就不認自己了。韋後很清楚,中宗只要在一天,自己便是皇後,是太平公主、相王李旦的嫂子,可如果中宗死了,即位的又不是自己的兒子,地位肯定會下降。至于安樂公主,即使她皇太女的美夢成真,將來真的當起了女皇,但她的繼承人問題也會十分混亂。總之,中宗一死,韋後失去了丈夫,而安樂公主失去了父親,她們失去了對自己最有力的保護傘,太平公主等人再對她們下手,就毫無親情上的顧慮了。就算韋後再傻,她也絕不會傻到殺害自己丈夫的。同樣,安樂公主對這一點也很明白,她是不會做這種傻事的。
可既然不是安樂公主,又是誰在暗中做了這事,嫁禍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