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敏低頭一看,只見胸前有一只銀白色的手,衣襟上早是一片血色,但那只手卻是滴血不沾……
前段日子,听說張武德的弟弟張武良有一個手下被一個神秘的男子所殺,懷疑正是接下捉拿襲擊洪德昱的凶手此委托的人,鬼手。那日鬼手在影樓接下此委托的時候,不少人都看到了他手上的銀白色鎧甲手套,按照傳聞所說,就跟此時公孫敏看到的一樣。
「鬼手……」公孫敏的眼楮突然睜大,驚恐地看著胸前的那只手。
生命力流逝的感覺驀然襲來,他還來不及多想,就已無力地垂下雙手,直至臨死前一瞬間,他都不敢相信今日自己竟會在此處丟了性命。
蘭洵將自己的手從公孫敏的胸膛中抽出,目光一如開始的冰冷,但也許是因為剛剛動了殺氣,他身上那陰狠的氣息變得更加的駭人。公孫家的那十幾個打手在蘭洵看向他們的時候,仿佛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人狠狠地扼住,連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蘭洵將唐少從地上重新提起來,頭也不回地朝落星閣的方向走去,只听到他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殺。」
那五個殺手得到命令,幾乎是在那十幾個打手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就將他們全部擊殺,甚至沒有人來得及喊叫一聲!
祖兒舌忝了舌忝蘭洵衣袖上沾染上的血跡,有些滿足地蹭了蹭蘭洵的手掌心之後躍到地上跑開,那模樣憨厚而可愛,如果能夠忽略它那雙碧綠得有些詭異的眼眸……
在這個被血色籠罩的夜里,戰場的蔓延讓人措手不及,驚恐還來不及釋放,也許生命就即將走向盡頭。
直接繞過落星閣與墨家之間的戰場,對于蘭洵和鬼門的殺手來說再容易不過。蘭洵直接帶著唐少潛入了落星閣的地牢,那速度比之平常要快了許多。
落星閣的地牢關押的都是本門一些觸犯門規或是背叛師門的弟子,被關押的人並不多,而且大多都無精打采,大概是被關押的時間長了,對生活早已失去了希望,即便是今夜這外頭如此大的動靜也未能使得他們精神一些,何況只是幾個突然出現在地牢的人。
蘭洵也並未多察看,帶著唐少直奔蘇園被關住的地方,只希望自己不會來得太遲。
蘇園此時猶如在寒冬臘月被浸泡在冰水當中,在寒意的侵蝕下知覺漸漸開始麻木,身上的痛覺已不那麼劇烈,神志已是有些渙散……她原以為能夠利用火雲花與那藥的藥性相反來相互克制,使得她的內力解開,可她卻低估了墨霜霜,低估了幽谷。因為火雲花而產生的那股熱流竟然被那藥所吞噬,進而侵蝕了她的筋脈,她的全身……
她不知道自己的內力究竟是解開了沒有,但是現在看來,她大概是要死在這極寒之物的折磨下了。
「你倒是有本事將自己弄得一次比一次狼狽。」牢門之外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清冷中帶著些輕蔑。
呵……蘇園費勁地抬起頭看向蘭洵,「又是你……」
蘭洵輕易地將牢門上的鎖砸斷,打開牢門將唐少丟了進去。
蘇園皺了皺眉,看清被丟進來的人是唐少之後不解地看著蘭洵。
蘭洵像是讀懂了她的目光,為她解釋道︰「現在能救你一命的只有他了。」蘭洵又扔給蘇園一把匕首,「喝下他的血,你身上的寒毒就能解。」
蘇園將匕首握在手心里,看了一眼昏過去的唐少,又抬頭看著蘭洵,「那個時候,你也在茴香樓。」
蘭洵稍微怔了一下,這才回道︰「不錯。我早已知道墨霜霜想對付你,也知道她交給了張武德毒藥用以對付您。那個時候不出手,是想看看你的內力能不能借此機會解開,卻料不到墨霜霜居然用了玉骨丸。玉骨丸乃是至陰至寒之物,尋常人只需半顆,不出一刻便會全身結霜而亡,你整整吃下了一顆還能撐到此時,真多虧了他當日那半碗血。」
蘇園還未能听完整蘭洵的話,又是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手上的匕首「 當」一聲掉在地上,身子也因為冰冷而微微顫抖。
蘭洵見她如此,心中第一次有了後悔的感覺,如果那時候直接將她從公孫敏手中帶走,她也就不必受這些痛楚……這感覺于蘭洵來說是陌生的,也是可怕的。
也不過是一瞬間的失神,蘭洵便回過神來。他走到唐少的位置,在唐少頸部點了兩下,唐少便開始醒來。
「阿蘇?」唐少醒來還來不及想自己為何會昏倒又為何出現在這里,便看到蘇園顫抖發冷的樣子,他將蘇園擁入懷里,發現她身上冷得像冰塊一般!
「她中了寒毒,你的血能解她身上的毒。」蘭洵說道。
唐少此時才發現這里還有第三個人,抬眼看去發現是一個陌生的男子。此時他也沒有心思多想,听到蘭洵的話拿過地上的匕首就要向著自己的手腕割去。
「你可要有心理準備,」蘭洵的話讓唐少的動作一頓,「這一次你那條被封住的經脈有可能會完全解開,到時候,若是沒有人能夠再將你的內力封住,你就只有自爆而亡的下場。」
「我知道。」唐少輕輕模著蘇園的臉頰,眼里是道不盡的眷戀,他好像才剛與她認識沒多久,這麼快,就要分開了啊……
唐少看向蘭洵,「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既然帶我來救阿蘇了,你大概是不會害她的吧……我將我的血喂她喝下之後,請你帶她離開這里,有多遠走多遠……」唐少低頭看著蘇園的臉,「我可不想我一直辛苦保住的這條命最後因為我自己而丟了。」
蘭洵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懷里因為寒意而顫栗的蘇園,她此時大概已經陷入了意識模糊當中,所以也听不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了。如果她之後知道唐少因為救她而死,會不會怪自己,甚至,會不會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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