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錫,別去追了。♀」
賞明錫停下腳步,回過頭,陳有晨三人在他身後,皺著眉,神情嚴肅。
賞明錫預感著是發生了什麼,沉下了臉︰「什麼騙子?你們騙他什麼了?」
汪家騏扶了扶眼鏡,了下嗓子︰「深山出刁民,你給了他們一次好處他們還會要第二次,你不用相信他們……」
陳有晨打斷了,「家騏。」
汪家騏也似明白了什麼,兩人都不說話了。
老人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刁民?他是有點固執,生氣時有點不講理,可賞明錫听過他的笛聲,能奏出那種清澈透明的音符的人絕不容許內心有半點雜烏的。
汪家騏的神情泰然,完全看不出在說謊。顧洽航心不在焉地似在思索著更重要的事。眼前的女孩一臉狐疑,陳有晨向grace試了一個眼色,grace點點頭會意,她指指湖的另一邊,對賞明錫說︰「我們去那邊。」
賞明錫跟著grace走後,汪家騏對陳有晨說,「你不會是想把什麼事都告訴她把。」
陳有晨點上一支煙,將煙盒遞給汪家騏,汪家騏不快地一把推開,顧洽航抽出一支,走到一邊吞吐煙霧。
「你放心,grace有分寸的。」陳有晨吸了一口煙。
「你太善良了,連騙人都不會。」汪家騏丟下一句話走遠。
山間的湖水總覺得透著股靈性,綠油澄徹,倒映著人間百態。
「其實我們都要謝謝你。」grace將賞明錫帶到湖邊遠點的地方後說。
賞明錫並沒有對這樣的感謝而動容,她反倒不解,她有什麼值得感謝的地方,還有,「我們」是誰。
grace看到了賞明錫的疑惑,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那個老人原本鼓動了這里的村民要來我們的發布會上鬧事的。他們之前上法院告過我們,也去過報社誹謗過我們,最後還跑到我們公司來,看到人就打,看到東西就砸,他們被抓到公安局後還是有晨出面平息了這件事。從這個角度講,家騏說的沒有錯,他們就是一群刁民。」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賞明錫忍不住發問了,她實在不願相信這是老人做的事。
「我們實施項目前挑選過土地,既要交通又要風景的地方沒有比這里更好的了。剛好這個村子的居民慢慢都搬到了城市里,剩下不多了。我們開出的條件也不錯,剩下的人中有部分答應了,還有一部分,用他們的話說就是生在這里死也要在這里。你要知道,我們是商人,做一個項目就是按照策劃一步步來,而這第一步至關重要。有晨想了很多辦法,軟的硬的都有。最後挖土機開到村子里來給他們施壓,希望他們搬走。但你要相信有晨,如果村民們不松口,我們是絕不會貿然拆毀他們的房子的。那個老人也帶著村民們死守著他們的房子。有一天有晨他們不在,推土機的操作工跟他們起了爭執,一怒之下強拆了他們的房子。好在人員沒有傷亡,我們說了很多好話,賠了一大筆錢。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那幾個小工,讓我們的項目順利進行,但也給我們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grace說的時候很平靜,賞明錫听起來心里卻不平靜。
那是老人他們寄存了一輩子的地方。也許每一個地方都充滿了他跟他老太婆的回憶,這無論多少物質賠償都彌補不了。老人會生氣會不講道理也情有可原,畢竟錯的不在他。
錯的是有晨哥哥嗎?他讓推土機開進村子,是j□j果的威脅,可拆毀了房子是一時失誤,相信不是有晨哥哥的本意。
grace雖不清楚賞明錫現在在想什麼,但看得出她很矛盾,理不清這里面的道德邊界,她又接著說,「你不要怪有晨,他做事有他的原則,他也不想原本一個實現他們理想的計劃變成了難解的恩怨。我是在他們畢業後跟他們認識的,但是听他們說他們三人的創業故事,也都覺得熱血沸騰。他們三個大學一個宿舍,學著金融學,說起理想也都一樣,借著近幾年飛速發展的房地產產業,打造一個一流優質的房產企業。他們三個人,有晨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是他能力很強,大部分項目都是靠他拉過來的。家騏一看就是個富二代,他父親是汪智,你應該听說過吧,盛世光華集團的掌門人,但他不想靠他們家他想做出自己的事業來;還有阿恰,他的學術功底最扎實,運用到技術分析上也很厲害,所有項目經過他測算都分毫不差,可能是受他經濟學教授的爸媽的遺傳吧。要知道,他們三個人組合在一起被寄寓了太多的希望。他們一步一步走來,經歷過多少坎坷,還有一次投資失敗差點讓他們變得一無所有,但他們的努力還有堅持,扭轉了局面,讓曾經不看好他們三個毛頭小子的前輩重金押注在他們身上。
「今天上午那個老人不知怎麼混入場的,我們看到也嚇了一跳,還在想要不要暫停這次發布會。今天來的都是主流媒體,他要是一抹黑我們就很難繼續下去,之前所做的努力也都前功盡棄了。你現在知道為什麼剛才我們的同事看你的眼神都是感激的了嗎。因為這里面集結了我們所有人的感情與心血。我代表我們恆帝再一次感謝你。」
賞明錫看向湖面,時不時一陣微風拂來,湖水粼粼,波瀾而不驚。
夜已深,賞明錫躺在床上,看著旁邊空空的一張床。晚飯過後沈怡就跟著阿龍不知去哪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唉,睡不著。
賞明錫下床來到窗邊,原以為來這里住兩天會讓紛亂的心情平復下來,沒想到又多了一個煩惱。有晨哥哥,你可知這些煩惱都是圍著你的。山里的月色皎潔如水,夜色中的湖水幽靜從容,月和湖相互注視著交融著。
賞明錫披上衣服,還記得剛來的時候就想要去湖邊走走,現在沒什麼人,燈光孱弱卻仍能照亮路面,這時候去正好。
湖水還是有些微涼,賞明錫裹緊了衣服,找了一處岩石坐下,靜靜的欣賞這山間美景。
剛剛坐定,心神寧靜下來之後,就听見遠處有兩個人在說話。
一個溫柔的女聲說,「我們從大學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感情嗎。當時有多人在追我,包括我們在一起之後,還是有人不停地送我昂貴的禮物,我一個都沒有要,我就想跟你在一起。直到現在我都是這麼想的。你也知道我在公關公司,應酬是必須的,那天陪那個富二代喝酒是為了拉他們的業務,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給你看我們單位的賬單。」
賞明錫朝聲音的方向望去,一個婀娜的身影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看來那個女孩子做錯了事在道歉。她的影子微微顫抖著,不知是苦于對方不接受她的道歉,還是在抽泣。而一旁的男子卻什麼都沒說。
女孩的聲音變得甜膩起來,希望能用過去美好的會議挽回這段感情︰「你想想我們以前多快樂。每天你騎著單車接我去上課,我們一起自習,一起準備考試。那時有多少人不看好我們的,我們還是一直快樂的在一起。畢業晚會上,那些不看好我們的人終于低頭認錯,還祝我們早生貴子什麼的。那時我都害羞了,你還當眾問我以後要生幾個。我們不要再鬧別扭了,回去我就辭職換一個安靜的工作,我們繼續開心一輩子好不好。」
溫馨的言語是很有說服力的,賞明錫相信男子已經被說動了。既然和好了就快走吧,她還想享受這樣一個寧靜的夜晚。
「我說了,我們不可能的了。」終于,男子開口了。
這一句話差點讓賞明錫跌落下來,這男人也太鐵石心腸了吧,人家誠心誠意的解釋了那麼久,竟然還不諒解。相信那個女孩也是一臉詫異。
賞明錫悄悄走過去想看個究竟。
低沉有磁性的男聲繼續著,「有些事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也說了,我們那麼多年了,上次在珠寶店里發脾氣是我不對,我希望我們能和平分手,以後還能做朋友。但現在看來我不說出來你是不會罷休了。你跟鴻大集團老總的兒子是什麼關系,經常開著一輛astonmartin送你回家的又是誰,還有,你經常去城南的酒吧,那里專門是勾搭小開的地方,你不要說你是去拉業務,因為你都是一個人去的。」
一陣沉默,雖看不清臉孔,可賞明錫想象得出那女孩現在已是一副啞口無言的模樣。
很多事情都不能只听一面之詞,剛才還以為那女孩有多愛他,而男人有多小心眼,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隨著距離的靠近,朦朧的影子漸漸變得清晰,身影和聲音疊加在一起,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女孩的聲音變得憤怒起來,「顧洽航,你這個騙子!」
那個男人是顧洽航!
賞明錫一驚,腳下一踩空差點摔倒。那可是顧洽航,一個讓她不敢靠近他方圓五百里的人。這又是一個尷尬地場合,她真想從這里消失!
已經來不及了,顧洽航和潘蓉注意到了聲響,向賞明錫看去。
顧洽航認出了賞明錫,露出了標志性嘲笑的笑容。
賞明錫撓著頭朝他們笑笑︰「走錯了,走錯了。」邊說邊後退,打算後退到一定距離後立馬調轉方向快步跑開。
「你過來。」顧洽航說話了。
賞明錫愣愣的看著他,要她過去干什麼?
顧洽航從口袋里模出一張卡片︰「拿著我的房卡去房間里等我。」
賞明錫感覺腦子一下爆炸了。他這是要干什麼,去房間等他,這麼有暗示性的話,還是當著他的女友說的。
一只飛鳥飛過,撲扇著翅膀抖動著周圍的空氣,除此之外听不到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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