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你這個賤胚,本少爺在長洲縣里等著你!哈哈哈!」
侯飛雲突然拍馬追上了正在前面的沈富,惡狠狠地喝道,滿臉的怨毒。
「哦!那好,不送!」
沈富卻是無所謂地聳聳肩,還向侯飛雲揮了揮手︰「侯少爺慢走,小心你的馬,那東西可是禍根啊!」
沈富在禍根這兩個字上特別加重了語氣,眼神中有一抹難以掩飾的嘲弄,心中卻是暗道︰「嘿嘿,姓侯的家伙,可別怪小爺沒提醒你,嘿嘿,你的馬可是真的是禍根哦!」
心中有對付侯飛雲的底牌在,沈富還真沒把這位侯家少爺放在眼里,完全無視這家伙的威脅。
「你!……」
侯飛雲本想給沈富添點堵,但那里知道,人家根本不當一回事,反爾是他自己受氣,這讓他郁悶之極。
啪啪啪!
侯飛雲把這股悶氣全發泄在了座下的那匹馬上,狠狠地抽了馬匹幾鞭子,卻也不願再在這里丟人現眼了,拍著馬一溜煙地沖向了長洲城。
「唉!萬三這孩子!」
周正和沈佑看到這副情形,卻是遙頭哀嘆,滿臉的黯然,心中更是充滿了擔心。但是,事到如今,貌似說什麼都沒用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倒是那位錢班頭,目光怪異地望望沈富,神情中滿是狐疑。他還真沒想到,在長洲縣,竟然還有人敢向侯家少爺叫板的。
真不知道這個少年是腦袋缺根筋呢?還是他有什麼特別的倚仗,真的不怕那位侯家少爺?
一眾人押送著兩輛牛車,浩浩蕩蕩地進入了長洲縣,向縣衙進發。
「爺爺,小恩公不會有事吧?」
望著沈富他們離開的背影,站在路邊的那個被沈富救了的小姑娘,臉上卻是露出了擔憂之s 。一邊說著,又低下了頭來,望向了手中。
此時此刻,小姑娘的手中,正握著一塊銀餅子。
這銀餅子正是剛才沈富在離開時,悄悄塞在她手里的,也正是從侯飛雲那里敲竹杠敲來的其中最大的一塊,足足有五兩之多。
對于沈富來說,他之所以要敲侯飛雲的竹杠,一方面是為了殺殺這家伙的氣焰,另一方面卻也是為了想救濟這爺孫三人。這小姑娘一家子,剛才分食一塊鍋巴的情形,確實是把沈富給感動了。
只是因為沈富如今自己也是身無分文的窮光蛋,所以只好從侯飛雲身上收刮點銀子了。
「好人必有好報,老天會保佑他的。」
老夫妻兩人老眼中都擎著淚花,口中喃喃著,望著沈富離去的背影,神情中充滿了感激。
長洲縣的縣令劉青雲這幾天憂心沖沖,長江大水雖然沒讓長洲縣受災,但附近府縣的災民涌向長洲縣,卻是給整個長洲造成了很大的壓力。這段時間來,隨著涌入的難民不斷增加,整個長洲縣的治安出現了混亂,一些偷雞模狗的事自是不用說,甚至前幾天還出現了幾樁流匪搶劫造成的滅門慘案。
不僅如此,無數難民滯留在長洲,做為縣令自然也不能袖手不管,只好著手振災。
可是,如今國庫空虛,數千難民,每天的振災,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以長洲縣那點可憐的錢糧,根本就是杯水車薪,那里能養活這麼多難民。
千頭萬緒的事亂糟糟的一團,讓劉青雲感覺焦頭爛額,簡直是寢食難安。
這不,這幾天來,吃不好睡不好,劉青雲就上了火,牙齒痛得連臉都腫了起來,此刻正愁眉苦臉地在堂上望著案頭滿桌的案卷發愁。
正是時,門外一名衙役跑了進來, 通一聲跪到了堂前,向劉青雲行禮稟告道︰「縣尊大人,喜報,喜報!」
「哦!何來喜報?」
劉青雲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他自然知道,手下的這些衙役,就最是好大喜功,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被他們吹噓成天大的好事。
「稟縣尊大人,剛才錢班頭差人前來報信,說是周莊村昨天晚上擒拿到了四名賊匪。」
那名衙役自然不敢有絲毫隱瞞,連忙把所知道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那幾名賊匪,有可能是前段時間做下滅門慘案的凶犯。」
劉青雲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情也猛地變得有些興奮︰「如今凶犯何在?」
「稟縣尊大人,凶犯已進入縣城。」衙役道︰「錢班頭正與周莊村的里長等人一起押往縣衙。」
「好,好,好!」劉青雲連道三個好字,手掌也重重地拍在了案上。這還真是他這段時間來听到的最讓他振奮的消息,卻也是讓他一直有些壓抑的心情,變得高興起來。
不一會兒,錢班頭果然押著四名凶犯來到了縣衙,卻也是讓整個縣衙頓時哄動了。
要知道,這段時間來,為了那幾樁滅門慘案,縣衙里的衙役,可也沒少被縣令劉青雲責備,現在听說凶犯歸案,自然是人人興奮。
凶犯立刻被押上了堂來,劉青雲也不遲疑,立刻升堂審案。
那三名重傷的凶犯,倒也是光棍,明知這次被抓住,必無幸理,卻也不願再吃棍棒之苦。所以,不待用刑,這幾人便招供了他們所做的一切,那幾樁滅門凶案,還真是他們所為。
處理好了這幾名凶犯,劉青雲的目光望向了堂下,神情卻是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現在,他自然也是知道,昨天晚上擒拿那四名賊匪的,是一位只有十三歲的少年。
「你就是沈富?就是你用計擒拿了那四名賊匪?」
劉青雲目光灼灼地打量著沈富,臉上露出了欣然之s 。
「是的,縣尊大老爺,小民沈富,昨天晚上僥幸才擒下了那四名賊匪。」
沈富給劉青雲行禮,不亢不卑地答道。
沈富這也是第一次見縣尊老爺升堂審案,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自然與前世在電視中看到的不一樣,心中說起來也真有幾分忐忑。
不過,做為後世穿越來的現代人,加上後世有二十六年的生活經歷,沈富自然也不會象周正和沈佑以及周莊村里一起來的那些沒見識過市面的村民那樣戰戰兢兢,惶恐不安。
畢竟,後世電視中可是見過無數的高官,那怕是國家主席也是經常能看到的,對于這位相當于是後世縣長級別的縣尊大人,沈富還真不感冒。
不僅如此,做為一個現代人,沈富對如今自己所處的這個大元朝沒有認同和歸屬感,因此對這大元朝的官員,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敬畏之心。所以,他面對縣令劉青雲,表現得確實還是能比較坦然。
不過,對堂上的縣尊劉青雲,沈富心中卻也是暗暗點頭。尤其是剛才在下面看了他升堂審案,還真有幾分雷厲風行的作派,這卻是讓沈富對這位縣尊大人多了幾分好感。貌似看這位縣尊老爺的行事作風,還是挺為民作主的。
「好,好,好!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劉青雲哈哈一笑,對沈富這份鎮定自若的表現,既感詫異,又是贊賞。
「沈富,不知你讀過什麼書?」劉青雲對眼前的這個少年,越來越好奇了,不禁問起了沈富的情況,想對他有更多的了解。
「稟縣尊大人,小民小時候只讀過幾年私塾,沒讀多少書。」沈富連忙回答,心中卻是暗自叫苦,生怕這位縣尊大老爺一時興起,考教自己什麼之乎者也的孔孟之道。若真是那樣,自己可就是真的要出糗了。
要知道,沈富雖然上過大學,但當年在學校中學的是理科化工,之所以對元朝的歷史非常的熟悉,完全是因為自己與財神沈萬三同名同姓,對沈萬三有特別的興趣,才會去研究元末明初的那一段歷史。至于說什麼孔孟之道八股文章,沈富那自然是一竅不通。
心中想著,沈富眼珠子一轉,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又道︰「不過,小民曾經在八歲那年,因為家鄉發洪水,被水沖走,後來遇到了一位道人,卻在他那里學了一點天文地理土木工程等機巧雜學。」
「哦!遇到一位道人,學得了天文地理土木工程等雜學?」劉青雲目光一凝,對沈富的話越來越有興趣了︰「這麼說來,你如今有如此不俗的表現,都是得自當年道人所教導?」
「是的!」沈富點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感慨的神s ︰「小民得那位道人教導,自覺眼界開闊了許多。只可惜,小民與他只相處了大半年,卻是只學得了一點皮毛。」
沈富侃侃而談,一邊的沈佑神情卻是變得無比的怪異起來。因為,沈萬三所說的這翻經歷,貌似是連他這個做爹的,也是第一次听到。
沈佑自然記得,沈萬三八歲的時候,他們還沒有遷移到長洲縣周莊,還是在老家湖洲路烏程縣沈家漾。
那一年,家鄉發大水,沈家漾遭到了水災,沈家的房子就在那次大水中被沖毀,甚至沈萬三也被大水沖走。
事實上,那一年水災給沈家造成了沉痛的打擊。沈佑本有四個兒子,老大沈榮,老二沈華,老三沈富,老四沈貴。可是,在那次水災中,老大和老二沈榮和沈華兩人,卻是在洪水中淹死,老三沈富被水沖走。
本還以為老三也是難以幸免,直到大半年後,老三沈富突然歸來,這才知道,他是被洪水沖到了上百里外的地方,好不容易才回到家。
正是因為當年沈家遭了這次災難,沈富才不願再在家鄉住下去,才會舉家遷移到平江府投奔親戚。為的就是不想觸景傷情。
但是,現在,沈富竟然說他那次被洪水沖走,竟然遇到了個道人,還學了什麼天文地理土木工程等雜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這樣在縣尊大老爺面前胡說八道,是想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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