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突然有人指責沈家萬三妖言惑眾,頓時讓人們一片嘩然。
不過,當大家看清說話的人是誰時,卻是一個個神情變得無比的古怪起來,許多人更是低呼︰「啊呀,是荷仙姑!」
「我說沈家萬三,你左一個毒螺,右一個毒螺,好象我們生活的這片地方,就是個毒障污水遍地的蠻荒之處,你這是想嚇得我們這些善男善女們不能活啊!」
而這個時候,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與此同時,一個人也分開人群,向著前面的大青石走了過來。
「哦!」
沈富眉毛陡地一凝,目光落在了走上前來的那人身上,神情卻也是急劇地變幻起來。
走上前來的是位年紀在四十多歲的婦人,穿著一身黑s 的衣裙,臉s 在燈火的掩映下,顯得有些蒼白。此刻,她手捏蘭花指,在眾目睽睽之下,左右搖擺著腰肢,款款地向前行來,樣子很是做作。
但是,看在沈富的眼里,她就象是一個黑夜的幽靈一樣,讓沈富感覺無比的厭惡。
「荷仙姑,竟然是這神婆,咋這牛鬼蛇神也跳出來與小爺做對了?」
沈富的心里咯 一下,臉s 變得有些難看。
這突然跳出來的女人,沈富自然認識,她正是這周莊村里的一位神婆,人稱荷仙姑。
神婆是一個很特殊的職業,在古代中國,尤其是一些鄉村中,幾乎是每個村莊都會有這種人。她們自稱是某個神靈的代言人,平時能幫村民捉鬼畫符,甚至還能治病求福。反正是只要神神叨叨的事,她們是無所不能。
眼前的這個荷仙姑,她就是周莊村里的一位神婆,她所供奉的神靈是八仙中的荷仙姑,因此,周莊村里的人們,大家都叫她荷仙姑,反爾沒有人叫她本來的真名了。
不僅如此,說起這位荷仙姑,在周莊村里,卻也有著非常特殊的地位。
中國的民間,一向有著信奉各種神靈的傳統,對于超越大家見識的任何現象,都喜歡把它們歸入神鬼的範疇。因此,中國人對神佛鬼怪,都是抱著敬畏的態度。
神婆這一職業,正是那些神鬼在人間的代言人,本身似乎也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在一般人眼里,卻也對她們充滿了敬畏。
再加上村民們生活貧苦,平時有個什麼小病小災的,自然也沒有錢去看病,反爾是有許多人會去求神問鬼。
因此,這位荷仙姑在周莊村里,確實擁有一大批的信徒。
這也正是剛才當大家看清說話的人是荷仙姑,人們神情才會表現出古怪的原因。大家還真沒想到,這位神婆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針對沈家萬三。
沈富也是心中納悶,自己咋就惹上這神婆了呢?難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了她嗎?
微一轉念,沈富卻是心頭又是一震,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沈富終于想起來了,貌似自己確實是得罪了這位荷仙姑。
說來這應該與昨天宴請周莊村民的事有關。
沈富被縣尊賜予了巴特魯勇士的稱號,這是光宗耀祖的事,不僅要請村里人喝喜酒,自然也要家祭,拜謝祖先的保佑,告慰先祖。
因此,在酒宴開始之前,沈家舉行了一次家祭的儀式。
本來,萬秀青是要請村里的神婆荷仙姑來主持這個家祭的,這是江南一帶的風俗,遇到重大的家祭活動,如果能請到村里的神婆前來主持,這是一種非常有面子的事。
但是,這事卻被沈富給否決了。
沈富做為一個來自後世的穿越者,自然對那些裝神弄鬼的神婆沒什麼好感,所以很是反對母親請神婆來主持自家的家祭。
萬秀青最終還是听取了自己兒子沈萬三的意見,畢竟這次家里的榮耀,全是因為兒子而來,他的意見還是要重視的。于是,這次沈家的家祭,就沒有去請村里的神婆荷仙姑來主持。
而這,卻是引起了荷仙姑的不滿,听說,昨天沈家辦喜宴,整個周莊村幾乎所有人都來了,甚至連以前與沈家有仇隙的馬賢青也是親自前來祝賀,但偏偏就是這個神婆荷仙姑,卻是沒有來喝酒。
沈富當然是不會在意一個神婆是否到自家來喝酒,也就根本沒把這當一回事。那知,今天這神婆卻是竄了出來,在這釘螺的事上,與自己唱起了反調。
心中想著這些,沈富的臉s 也y n沉了下來︰「荷仙姑,你這是想干什麼?」
「啊呀呀,我那有想干什麼?」
荷仙姑依然是用一種做作的資態,手捏蘭花指指向了沈富︰「我只是想勸你莫要妖言惑眾,郎郎乾坤,那來什麼毒螺現世?」
「就算是有什麼毒螺,又有何懼?」荷仙姑的神情陡地一凜,原本半睜半閉的眼眸,也猛地睜了開來,臉上露出了一抹厲s ,而她的語調,也在這一刻突然有了變化,竟如同唱戲般唱了起來︰「仙姑本是天上仙,大慈大悲入凡間。掃平天下不平事,驅盡妖魔保平安!……」
「呃!」
沈富神情陡地一僵,不禁被荷仙姑這突然的變化弄得有些愣怔。但是,剎那的愣神,沈富卻是猛地回過了神來,臉s 變得更加難看,心中暗道︰「見鬼了,這婆娘竟然是借著這個場合,來宣揚她的神道!」
果然,荷仙姑越唱越來勁,唱了幾句,陡地轉過了身來,面朝四周的那些村民,手捏蘭花指遙遙一指︰「信我荷仙姑,毒螺何所懼?瑤池借仙露,百病皆消除!」
「眾善男善女們,區區毒螺又怕什麼?大家只要到我荷仙姑的神殿上,求得瑤池仙露一杯,保證百病消除!」
荷仙姑又唱又說,完全進入了狀態。
「仙姑慈悲,仙姑救苦救難!」
隨著荷仙姑的這翻動作,四周的村民中,有些婦人以及老太開始虔誠地合什,口中念念有詞,場中的情形頓時變得無比的混亂起來。
「c o,這該死的神婆!」
沈富忍不住心里要罵娘了,他做夢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有這樣的變化,半路殺出個荷仙姑,完全搶了自己的風頭。
現在,場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那個神婆荷仙姑所吸引,沈富和周正兩人雖然站在高高的大青石上,但下面卻那里還有人去理會,大家全部都聚集到了荷仙姑身邊,一個個指指點點著,小聲議論著,有的婦人和老太,更是滿臉虔誠地在膜拜。
這一下,場中是完全亂了套,原本沈富想宣傳毒螺的事,倒是變成了神婆宣揚她神道荷仙姑的專場了。
這樣的事實,如何不讓沈富又氣又惱又是憤怒?
「萬三,這樣鬧下去,可不是辦法啊!」
周正緊皺著眉頭,也是一臉的苦相。
他也是怎麼都沒想到,這位荷仙姑會橫插一杠。
原本就因為村里人對官府的抵觸心理,有關毒螺的事,村里人抱著很大的置疑。現在倒好,這毒螺的事還沒有說清楚,人家荷仙姑反客為主,倒是成了主角,貌似把沈富安排的宣傳毒螺的這次聚會,變成了宣揚她荷仙姑的道場。
「嗯!」沈富點點頭,目光望著下面的荷仙姑,神情凜然一片。
「怎麼辦?該怎麼辦?總不能因為這個神婆,破壞了自己這次j ng心安排的聚會!」沈富的心中暗道,腦袋瓜子卻是滴溜溜地轉了起來。
「哼!」
沈富陡地冷哼一聲,厲聲喝道︰「大膽荷仙姑,你妖言惑眾,難道是想造反嗎?」
「啊!……」
正說得起勁的荷仙姑,猛地渾身一震,臉s 也一下子變得更加的慘白。
她猛然轉過身來,手指卻再次指向了沈富︰「你,你,你,沈家的小伢子,你血口噴人!」
沈副的那句想造反的話,確實是把荷仙姑給嚇了一跳。她還真沒想到,沈萬三竟然會給她叩上這樣一頂大帽子。
不僅是她,四周的村民也是個個愕然地望向了大青石,人人神情怪異。
沈富竟然用荷仙姑剛才指責他的妖言惑眾來反擊荷仙姑,這本已是讓所有人感覺好笑。但後面那句想造反的話,卻是讓所有人的心陡地一震。
在大元朝如今嚴苛酷刑的高壓統治下,造反這個詞,實在是太具有震攝力了,誰都想象不到,沈富會拿這樣嚴重的罪名給荷仙姑。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轉到了沈富這邊,大家倒是想看看,沈家萬三想要干什麼。
對于這些村民來說,雖然有許多是荷仙姑的信徒,但也有一些是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卻是把沈富和荷仙姑的這個意外沖突,當成了一場好戲在看。
「你,你,你給我說清楚,我荷仙姑什麼時候想造反了,又那里做了造反的事?」
荷仙姑總算回過了神來,那張蒼白的臉上陡然多了一抹厲s ,手指指著沈富,厲聲尖叫道︰「如果你不給我說清楚,老娘今天跟你沒完!」
荷仙姑現在也不裝什麼仙女了,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那種做作,倒象是成了一個罵街的潑婦,神情中現出了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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