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維兒!」
謝維的煞氣,把旁邊的幾人都給嚇了一跳,謝老太更是臉s 驟變,不禁驚呼出聲。
「娘!……」
謝維渾身一震,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貌似過火了。他那敢遲疑,連忙強自壓抑心頭的怒火,收斂了渾身的煞氣。
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稍稍平靜下來,謝維轉過身,向沈富躬身一拜︰「沈公子,是在下有眼無珠,差點做了人神共憤之事。公子的恩德,在下沒齒難忘。」
「嘿嘿,蠍二爺,你這話小子那里敢當。」
沈富挑了挑眉,心中卻也是有些感慨。
世事真是難料,這個讓長洲縣無數人聞風喪膽的蠍二爺,本來讓自己也是無比的忌憚。但是,現在倒好,貌似自己成了人家的恩人。想來,今後倒是不必再怕他對自己有所不利了。
想到與這樣一位可怕的人物之間,總算沒有了仇怨,反爾扯上了點關系,沈富心中也是挺開心地。
開玩笑,任何人有蠍二爺這樣的敵人,晚上睡覺都會不安穩。現在,睡不著的應該是那個侯飛雲了。
「維兒!這幾年你是怎麼過的?怎麼有這麼大的改變,連老夫都幾乎認不出你,如果不是你手腕上的刺青,還真不敢相認了。還有,你又怎麼會在這長洲縣?」
謝遠山的怒氣此刻也總算有所平息了下來,看到兒子向沈富賠罪,卻也是心中欣慰。不過,失散這麼多年,心中有無數的疑問,此刻自然要問個清楚。
對謝維的變化,謝遠山確實是很想知道。尤其是兒子現在的樣子,幾乎與以前換了個人似的。
要知道,當年分別的時候,謝維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雖然說不上風度翩翩,但也絕對是英氣勃勃。
但是,如今他整個人卻是如同一塊寒冰,渾身充滿了一種頹廢的氣息。甚至樣貌也改變了許多。這正是剛才謝遠山和謝老太第一眼看到他時,沒一下子把他認出來的原因。
「爹,娘,你們這些年也變化了很多,兒子剛才也是沒能一眼認出來。」
謝維也很是感慨,心中卻是有些苦澀。
失散的這些年,父母變得更加的蒼老,甚至自己幾乎就認不出來。那麼,這些年,他們到底受了多少的苦呢?
說來謝家父子離散也有六年時間了。
當年謝遠山他們一家子全住在大都附近,甚至家境也算是富裕,謝遠山多年行商,在當地也算是個富賈,開有好幾家店鋪。
只是元朝庭這幾年皇權更換不斷,以至京都所在的北方連年戰亂,那一年更是遭到亂兵波及。謝遠山家所在的村莊,幾乎被亂兵踏平。
在戰亂中,謝家人這才失散。謝遠山本有兩個兒子,大兒子以及其他家人在亂兵進村的時候,就死于非命。
二兒子就是謝維,他因為小時候曾遇到過奇人,學得了一身的本領,卻在那次兵禍中,拼命保著家中其他人離開。
然而,縱是謝維有天大的本領,在亂兵中卻也是顧此失彼。尤其是當他帶著家人橫渡黃河的時候,更是發生了一件意外,他的妻子文清蓮在渡河時不慎落水。
「當r 清兒在渡河時滑落水中,兒子不得不跳下去救她。」
謝維臉上現出了追憶的神s ︰「可是,黃河水急,我雖然拉住了清兒,卻也是被河水卷走,這一沖就被沖出了數十里,好不容易上來,已是不知身在何處了。」
「等我們恢復過來,再回到當r 渡河的地方,足足在那里等了數個月,卻再也尋找不到你們的蹤影,更是打听不到你們的消息。」
謝維繼續道︰「最後,我與清兒沒有辦法,只好離開。」
「是啊,那次你和清兒被河水卷走,我們也是焦急萬分。」
謝遠山滿臉的苦澀︰「等渡過了河,我們就等在了那里,想等你們上來。」
「可是,足足等了三個月,卻也沒有等到你們的到來。」
謝遠山哀聲嘆氣︰「我們以為你和清兒肯定是出事了。而當時那里也不安全,不時有亂兵出現,為了南南,我們不得以也只好離開。」
「對了,你怎麼會來到長洲縣?清兒呢?她沒事吧?」
說完了當r 黃河渡口之事,謝遠山連忙又問。
「我和清兒在那里等了幾個月,沒能尋到你們。」
謝維也嘆了口氣︰「我們也以為你們出事了,尤其是後來,那一帶再次發生了大規模的兵亂,幾乎是數百里都成了荒村。如果你們還沒離開那里,也肯定是難以幸免。」
「所以,我和清兒很傷心,但卻也沒有辦法。只好也離開了那里。」
謝維神情有些黯然︰「離開後,我們一時卻也不知該往何處去。最後,還是清兒思念家鄉,我們這才決定向南邊來。」
「嗯,我們也是知道清兒的家鄉在南方,所以在離開渡口後,也向南邊來了。」謝遠山點點頭︰「我們也是存著一點念想,若是你和清兒還有生還的希望,最大的可能就是來南方。」
「只是,我和你娘以及南南,老的老,小的小,卻也是無比的艱辛。」
想到當年的困難,謝遠山老眼中又現出了淚光︰「如果不是正好遇到了一個當年曾與老夫做過生意的商隊,只怕那次我們也是走不出那麼遠。」
「那個商隊是南方來的,當年老夫曾幫過他們,那位商人倒也是個重恩情的人,收留了我們,甚至最後把我們帶回到了大興縣。」謝遠山繼續道︰「他看我們可憐,又讓老夫幫著他的商行做事,老夫就在他那里做了一名管事,倒也是總算能安居下來。」
「只可惜,這次長江水災,大興縣整個被淹沒,幾乎一夜被毀。」
謝遠山只剩下搖頭嘆氣的份了︰「這不,只好隨著難民ch o,一起來到了這長洲縣。」
「只是,老夫做夢也想不到,卻是還能遇到你。」
說到這里,謝遠山總算露出了點欣慰的笑意︰「這也許是天可憐我謝家,這才給了我們這次機會。」
「是啊,老天總算還有眼,讓我和爹娘以及南南可以再次相逢。」
謝維滿臉的感慨,望望父母,又慈愛地望望女兒,神情卻是有些難以喻意。
謝思南此刻卻也是安靜了下來,睜著一對烏溜溜的大眼楮,望望自己的爺爺n in i,又看看父親謝維,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說實話,謝維與謝思南失散的時候,謝思南還只是個三歲的孩童。因此,在她那幼小的心靈中,其實對父親並沒有什麼印象。
有的,也只是後來從爺爺n in i口中,听得的一些有關父親的事跡。而且,由于謝遠山他們對謝維這個兒子非常的贊賞。所以,謝思南心目中的父親,那是個大英雄。
然而,今天當真正的遇到謝維,卻是與自己想象中的大英雄父親完全不一樣。尤其是謝維當時還要傷害沈富這個謝思南心目中的恩人,更是讓她對父親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差。
因此,此刻謝思南心中還在糾結著一個問題,那就是是不是要叫眼前的這個男人父親?
沈富自然也在一邊靜听著謝遠山父子的談話,只是,听著這對父子的往事,沈富的心中卻也是有些莫名。
謝家人的經歷,可以說是無比的悲慘。好好的一家人,卻因為兵禍弄得家破人亡,如今更是流落他鄉。
想到以謝維的能力,竟然都無法保護自己的家人。那麼,在這個亂世中,那些普通百姓的命運,又該是如何的淒涼?
沈富的心卻更是沉甸甸的,也許,這就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的悲哀吧!
「長洲其實是清兒母親的家鄉,她小時候在這里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對這里很有好感。」
沈富正心中難以喻意,那邊謝維卻繼續道︰「所以,我和清兒來到南方後,最終決定到長洲來看看。後來,便與她在此住下了。」
「只是,清兒現在的情況不怎麼好。」
說到自己妻子的近況,謝維的情緒突然變得低落起來。
「怎麼?你媳婦怎麼了?」
謝遠山和謝老太臉s 驟變,不約而同地問道。
「唉!」
謝維長長地嘆息︰「自從她來到這里後不久,便開始生病,這些年了,一直沒有好,而且情況越來越嚴重,我帶她去看了無數的名醫,卻也是毫無見效。」
「啊,怎麼會這樣?她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謝遠山夫妻更加的焦急︰「她現在在哪里,你快帶我們去見見她!」
兩位老人有些迫不急待了。而一邊的謝思南,也是臉s 微變,她自然知道,爺爺n in i他們所說的清兒,就是自己的母親。
因此,听到母親竟然這些年一直重病,自然是讓她也是無比的緊張。
「嗯!我和她就住在西郊!」
謝維點點頭︰「我這就帶爹娘你們去。」
說著,一行人就要走。
沈富本想離開,但謝遠山和謝老太卻那里肯放他走,沈富無奈,想到當r 錢有財說起的蠍二爺的事︰說是這位蠍二爺,之所以會落得如今這般落魄,全是因為他身邊的那個女人。
此刻听來,應該就是他口中的清兒,也就是他的妻子文清蓮。
那麼,文清蓮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子,竟然讓蠍二爺為她甘願如此呢?
一念及此,沈富對那個文清蓮倒也是充滿了好奇。所以,沈富也就同意,一起去謝維的家。
西郊的貧民區離謝遠山他們所住的手工作坊倉庫並不遠,也就數里路。事實上,這次謝維之所以出現在這里,卻也正是為了給他妻子抓藥,正好經過這里,卻是就此遇上了他的父母和女兒。
一行四五人邊走邊行,不一會兒,便已進入了貧民區。七拐八彎地,謝維所住的那座破舊的院子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當眾人走入院里,沈富卻是眉毛陡地一凝,臉上的神情也猛地變得古怪起來。
在院落里,他看到了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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