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歌 第五十五節 交手

作者 ︰ 昨日逆水行舟

()「不好!」

就在周福通用手接過木盒,伸出右手快要拍到方靖肩膀時,方靖暗叫不好,這一掌哪是什麼客氣,而是偷襲!

在方靖的設想里,即使周福通心懷不軌,也要等他進入周家後周福通才會動手,有可能是飯桌前,也有可能是宴會後,然而方靖萬萬沒想到,在他還沒進入周家大院,兩人剛剛見面時,周福通就斷然對他出手了。

掌風逼近下,方靖一個激靈的躲了開來,好在從坊市出來之後他就一直提高著警惕,所以雖然對周福通的攻擊預料不及,還是做出了本能的反應。

然而方靖畢竟是慢了一拍,雖然就地一滾,但是周福通這一掌仍然拍在了方靖的左臂上。

「 嚓——」理所當然,方靖的左臂應聲而斷,這還是方靖的**遠比同階修士強大,並且周福通乍起突襲未能用上全力,再加上方靖及時躲開卸去一部分掌力的結果,若是換了一般修士,就此被一掌斃命也說不定。練氣二層與練氣五層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過巨大了。

方靖一個驢打滾,翻了幾圈後立馬站起身來飛身而退,拉出一段距離後才停了下來。

「呼,還好,只是骨頭裂了,經脈還沒斷。」還不待站穩,左臂便傳來一陣劇痛,方靖咬緊牙根,額頭隱隱冒出汗來,見到周福通並沒有趁勢攻擊,這才來得及查看一下左臂的傷勢,所幸被方靖起名為「銀甲羽衣」的下品法器也起到了一定保護,只是臂骨斷了,左臂里的經脈並沒受到損害。

兩人雖然一交手就分開,但這一下動靜卻並不小,只不過周圍的鄰居大都知道周家曾祖是一個修真者,從門里冒頭看見周福通和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正在對峙,立刻嚇得把門重新關得死死的,招呼著一家老小別出去犯了霉頭。修真者的斗法,可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摻和的。

方靖擦了擦嘴邊的鮮血,一臉戒備的看著露出詫異神色的周福通,此時他經脈雖然並沒受傷,然而經脈內的靈力卻是一陣翻滾,所以方靖連忙趁著周福通停手的時候抓緊空擋調整。

到了此時,兩人已徹底的翻臉,只不過方靖並沒開口詢問周福通為什麼要對他下手,既然已經反目,那今日這局面便是不死不休,方靖又何必問這沒有絲毫意義的問題。

方靖雖然不問,周福通卻率先開口了︰「哎,方老弟,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下手嗎?」

看見周福通虛偽的露出猶豫與慚愧的神色,方靖心里一陣惡心,既然已經偷襲出手,又何必一副身不由己的樣子,只不過此時他經脈內躁動的靈力還沒完全平息,自然巴不得能多耽擱一些時間,于是配合的露出指責痛恨的神色︰「為什麼?!」

周福通微微苦笑︰「因為我的玄孫有了靈根!若是他沒有,我又何必謀劃于你,老頭子沒幾年可活了,就算得到你身上的靈石,築基也是無望。然而現在為了我那玄孫,卻只好與你翻臉了!」

方靖一陣醒悟,是了,周福通交好與他,並且主動指點,便是因為周福通時日無多,希望與方靖結交,說白了就是投資與他,看好他的未來。

老奸巨猾的周福通當初一眼便看出了方靖的潛力,畢竟從一個普通人沒人指點,在靈力稀薄的地方修煉至練氣期,必定資質不錯,而當見到方靖短短兩個月就能從練氣一層突破到二層,周福通更是確定了這一點。錦上添花又怎麼比得上雪中送炭,所以周福通定下了決心,那就是提前與方靖交好,希望方靖能在幾十年後提攜一把周家的後人。

這項交易對于雙方來說付出並不多,特別是對于周福通來說,他只需要提點一下方靖修真界里的基本常識便夠了,再加上雙方並無利益沖突,所以兩人關系一直都比較和睦,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兩人雖然算不上無話不說,但也夠得上是普通朋友了。

然而這一切在周福通的玄孫出世後就開始改變了,準確的說是方靖從萬法閣里賣掉功法後離開了周家就有了征兆。

當日方靖匆匆告別,雖然臉色並無異色,但精明的周福通卻怎麼會不知道方靖如此急于離開,肯定是遇到了緊急棘手的事情。

當時周福通還沒有起別的想法,所以並沒有特意打听方靖匆忙離別的緣由,只是周福通一輩子在坊市里混跡,雖然沒有什麼至交好友,但相熟之人卻是極多。某一天周福通在坊市里閑逛時,听見一個熟人說有個陌生的年輕修士在萬法閣里賣掉一本功法,得到一筆數量不菲的靈石,惹得坊市里一些人蠢蠢欲動,查了數日也沒查到年輕修士的根腳。

听到這,周福通便知道這年輕修士肯定就是方靖了,然而當時他只是羨慕一番罷了,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想法,畢竟周福通除非是得到逆天的奇遇,已經沒有可能突破,而他唯一的後人周強又沒有靈根無法修煉,就算得到方靖手中的靈石,也沒有什麼用處。

所以周福通只是將此事埋在了心里,直到周強懷胎十月的妻子產下一個兒子後,周福通用識靈術一察,竟然發現玄孫身體內有著四系靈根,周福通不由大喜過望。

天可憐見,周福通之後周家三代都是沒有靈根的普通人,就在他壽命將近,已經將後代拜托給方靖的時候,他那玄孫卻突然出世,而且有了修真的希望。

可是擁有靈根只是代表有了修真的可能而已,到底能不能修煉至練氣期,或者說修煉到哪一步,卻說不定了。

周福通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便是突破至築基期,只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是煉氣五層,已經沒多大可能了,于是他便將這希望寄托在了這新生的玄孫身上。然而說來容易,玄孫只是四靈根的下等資質,突破到築基期的可能並不大,雖說修真界里突破到築基期的四靈根修士並不少,但個個經歷都不簡單,不然同是五靈根,也何至于有人能修煉至練氣十層,而他周福通才練氣五層。

為了增加玄孫修煉至築基期的可能,周福通想盡了辦法,比如說提前準備好鍛體的藥材,比如說提前買好功法,比如說最好的修煉環境,而在東坊里,最好的修煉環境就是東居上等客房,然而擁有這一切的前提,那就是有足夠靈石。

可是對于散修來說,足夠的靈石從來都是一個幻想,周福通同樣如此,以前為了修煉,他將靈石都花得一顆不剩,如今經過幾年來的積累,周家也不過三百靈石左右。雖然除了這三百靈石,周福通還有一本下品土系功法與一件法器,但這些都要留給玄孫,不到萬一不能輕易賣掉,而三百靈石,甚至連東居上等客房一年的租金都不夠,更別說消耗更大的修煉丹藥了。

所以周福通思來想去,就把目光盯向了方靖。

一個是將希望寄托于方靖將來發達後能提攜一番周家後人,另一個是一大堆晶瑩剔透的靈石,前者代表著虛無縹緲的未來,後者代表著現實可見的好處,代表著丹藥,代表著東居上等客房那提高五成的修煉速度。

若是玄孫擁有了後者,能從小就打好基礎,有足夠的丹藥,有良好的修煉環境,那便有極大的可能突破到築基期,而反過來想想,就算將來方靖還記得平安坊里有個老頭子和他的約定,回來提點照顧一番,他周福通的玄孫就能突破築基期嗎?不,不能!說不定比他老頭子還不如。

理所當然,周福通毫不猶豫的做出了選擇。

周福通一臉愧疚的說道︰「方兄弟,你我相交一場,老哥我也是迫不得已,不如你現在把靈石拿出來如何?只要你主動將靈石交出來,我絕不會對你動手!」

見到周福通不露痕跡的將雙手縮回背後,方靖心中冷笑,這老家伙,到了此時還不忘取巧。

在周福通動手之後,方靖便知道今日兩人已是不死不休之局,而在周福通的眼中,自己是兩人中死的可能大的那一個。放過自己?那不怕事後自己在坊市里將今天的事情傳出去?到了那時就該輪到他周福通成為別人嘴里的肥肉了,就算他周福通可以躲進坊市,那周家一家上下呢?

更何況,周福通也許並沒察覺,當每次他心里含著殺意的時候,他右眼角都會不自覺的微微跳動,這一點是方靖在與周福通三個多月的相處中發現的,當周福通回憶自己混跡修真界時被修為高的散修欺壓侮辱時,不自覺的會露出一些殺意,就算有時將這殺意掩藏得極好,右眼角仍然會不自然的跳動。

身體上的習慣反應,是極難改變的,方靖自然不會信周福通的鬼話。

只不過周福通在算計方靖,方靖又何嘗不是在算計周福通,也許從修為上來說,方靖與周福通還有一段遙遠的距離,就算方靖的靈力水平不下于練氣三層,但三層與四層卻不僅是在量上,更是在質上有著明顯的差別,更何況周福通的修為是練氣五層,可想而知兩者的差距是何等巨大。

然而雖然在修為上有著明顯劣勢,但是方靖並非就沒有優勢,相反,方靖的優勢還並不小。

方靖第一個優勢自然是年齡,方靖現在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紀,而周福通卻已經衰老並且會繼續衰老下去,無論他修為是練氣五層還是練氣七層,只要沒突破到築基期,那到了他這等年齡,就擺月兌不了經脈的老化,體力的衰弱與反應速度的降低。除非周福通突破到築基期,才會恢復到年輕時的狀態,所以只要兩人糾纏下去,方靖的優勢就會越來越大,這也是周福通明明修為比方靖更高,仍然三番兩次偷襲的原因。

而另一個方面,那就是方靖手中有著足夠的底牌。

方靖現在一共有三大底牌,第一個底牌便是修煉到第二層境界的木劍術,不過這個底牌也許在周福通面前佔不了優勢,雖然他悟性奇高,但周福通畢竟修煉了上百年,在術上周福通的底蘊絕不會低于方靖。

而第二個底牌便是方靖手中的下品飛劍,雖然這把飛劍只是下品法器,然而在平安坊這樣的小坊市里,能在練氣七層前就有一把下品攻擊法器的修士可謂是少之又少,甚至許多練氣**層的散修用的仍然是下品攻擊法器,唯有到了練氣大圓滿,中品攻擊法器才漸漸多起來。

然而周福通的修為雖然只是練氣五層,但並非就一定沒有下品攻擊法器,只有有一絲可能,方靖就不會掉以輕心,還是那句話,周福通畢竟修煉了一百多年,若是有心,是有條件得到一把下品攻擊法器的,雖然這代價通常會很高。

方靖最後的底牌,便是那張火月符。這張火月符相當于練氣七層的火系修士全力一擊,若是打在周福通身上,那周福通就沒有絲毫的可能幸免,只可惜這張火月符十分昂貴,方靖也只有一張,因此不到把握極大的時候,方靖絕不會輕易使用。

所以三個底牌中,這最後的底牌就是方靖今日的殺手 。

方靖故意露出一副痛恨與僥幸夾雜在一起的神色,讓周福通感覺自己即是深恨他的背叛偷襲,同時又對其只要交出靈石就會放過自己的承諾抱有一絲僥幸。

方靖佯裝猶豫了一陣,說道︰「若是我把靈石全部拿出來,你真的會放過我?」

周福通臉色微微一喜,加重了語氣,以增加話語里的說服力︰「那是自然,方兄弟,不管你是痛恨也罷,還是鄙視也罷,為了我那玄孫,我承認對你不起,做出了偷襲于你的事情!但是再來一次,我仍舊無悔!只不過我們兩個畢竟有著一段交情,老頭子不想做出干淨殺絕的事情,只要你將靈石交了出來,並且承諾不把今日的事情說出去,那老頭子就決不食言!」

這一番話說得情深意切,十分真摯,若是換了其他人,說不定就信了,可是方靖卻不同,周福通那右眼角一陣激烈的跳動說明其殺意是有增無減。

似乎是相信了周福通說的話,方靖遲疑了一下說道︰「好吧,希望你說道做…」

方靖說話的同時,已經將手伸進了懷里,周福通一直知道方靖將儲物袋藏在懷中的習慣,也沒多想,以為方靖是在拿儲物袋,于是臉色微微一喜。然而就在方靖最後一個「道」字還未落下,一道白光便從方靖懷中突然撲出,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周福通的腦袋。

白光發出後,方靖也不停頓,緊隨其後撲來。

這一下兔起鶻落,若是常人,連方靖影子都難以捕捉到,好在周福通一向老辣慣了,就算方靖剛才做出妥協的樣子,周福通仍然警惕不減,雖然想不到方靖真的敢以練氣二層的修為對他動手,但在白光臨近的時候,仍然及時側開了身子。

此時周福通是站在院門口,側開之後方靖便飛進了院子,此時听見院內交手的聲音,方靖在靈識之中「看」到周家屋內的幾個普通人連忙逃到了後院,只是方靖現在自顧不暇,卻沒心思去顧及其他人了。

「哧——」白光一下陷進了屋外的木柱,木柱應聲而斷,柱子支撐的瓦礫也如下雨一般的落了下來,好在木柱多少阻擋了一下白光的速度,穿過木柱後白光漸漸慢了下來,趁此機會,方靖一下抓住了白光的尾巴。

抓住白光後不待停歇,方靖立刻反身劈下,身後赫然是剛才躲過白光後便伸出右掌,緊緊貼著方靖的周福通,只要方靖稍有停息,周福通這一掌便能打在方靖腦袋上,若是落實了,方靖必定是腦袋崩裂的結果。

只不過方靖反應也不慢,感受到身後越來越近的掌風,在拿到白光後立刻反身劈下。

「飛劍!」見到方靖手中白光的確切模樣,周福通眼神微微一縮,心里一陣慶幸,還好剛才因為不知道這白光是何物,所以沒有貿然接下,不然此時他的手就已經不存在了,而此時看清了白光是飛劍後,周福通更不會用肉掌去接了,立刻飛身而退。

「哼!想不到你居然有一把下品飛劍!」周福通接連退出了幾步,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只見他從腰間的儲物袋里緩緩取出一根飄帶,同時一股練氣五層的靈識威壓壓向了方靖︰「以為靠著把下品法器就能抵擋我?真是妄想!」

見到周福通拿出一件下品法器,方靖因為心中早有預料,所以並不詫異,只不過方靖卻沒想到,周福通的下品法器卻是一根女性修士用的飄帶,想像一下,一個老頭子兩只手拿著飄帶的兩端,美麗的飄帶在微風中隨風蕩漾著,這情景是何等的怪異。

方靖嘴角微微翹起,一臉譏笑道︰「雖然在下不才,但總比閣下好,閣下現在不男不女的樣子,若是傳了出去,也不怕別人笑人笑掉大牙!呀,周家後人沒有靈根,難道是因為?」

周福通眼色一厲,血一下沖滿了已略顯干枯的面容,他本來取出同是下品法器的飄帶,再放出練氣五層的靈識,就是為了打擊方靖的信心,然而沒想到方靖未受影響,反而周福通卻率先變得心境不穩。

這根飄帶是周福通二十年前殺掉一個練氣三層的女性散修後奪來的,攻擊類法器本就稀罕,周福通之前早就羨慕那些偶爾有攻擊法器的幸運兒了,如今得到這根飄帶,即使是女性修士用的,周福通仍然舍不得賣掉,索性將其當成了底牌。

這二十年來,周福通用到飄帶的時候屈指可數,就算偶爾一兩次拿出來,對方要麼是嫉妒,要麼是如臨大敵變得無比緊張,哪會想到今日卻受到方靖的嘲諷。

「小畜生,安敢胡言亂語!受死!」周福通心中雖怒,卻遠遠算不上失去理智,只不過周福通自持修為超過方靖太多,所以也不去強行壓制這股怒氣,而是決定速戰速決,畢竟他的體力與方靖不能相比,若是不小心受傷,更是會縮短剩余的壽命。

見到成功激起周福通的怒火,方靖微微滿意,如果周福通一直都沉著冷靜,那他使用火月符的成功率便會大大降低。只不過此時仍然不是使用火月符的時機,還得等一等。

「鐺,鐺,鐺——」雖然飄帶看起來柔軟無比沒有絲毫重量,然而與飛劍接觸後卻發出一陣陣金屬踫撞的聲音,甚是刺耳。

方靖手忙腳亂的擋著周福通的攻擊,別看周福通現在樣子不倫不類,但其對于飄帶的使用卻十分熟練,飄帶兩端不停的擊向方靖,要麼一左一右,要麼一上一下,方向飄忽不定,讓方靖疲于應付。

雖然方靖盡力抵擋,但百密一疏終有一漏,方靖剛剛抵住來自頭上的攻擊,月復前卻傳來了一陣劇痛,同時伴隨著一股龐大的力道將他擊飛了出去,讓他在地上連滾了數圈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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