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歌 第一百五十一節 有兔大丫

作者 ︰ 昨日逆水行舟

()方雲瑤剛才說過,她的師傅叫做「玄水真人」,而眼前的這座山峰,就是以玄水為名,很顯然,這座山峰的主人,便是玄水真人。

從這點就能看出,玄水真人要麼是問道門內金丹期的老牌修士,要麼是同階修士中的佼佼者,要不然,也不會有資格開闢一座山峰。

問道門近百年來新晉的金丹真人,除了那極少數的杰出之士外,大多數仍然暫時寄居于師傅所屬的峰下,這類金丹真人,通常都不收弟子,而若非特殊,一般情況下也沒有哪個弟子願意拜這樣的金丹真人為師。

所以說,能獨自開闢一座山峰,意味著在問道門金丹一境中,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有這樣的師傅做靠山,也難怪方雲瑤敢對其他男弟子不假辭色了。

畫卷載著兩人,向著玄水峰山腳飛去,這個方向,位于玄水峰的西方,另一座山峰,與玄水峰緊緊相連,所以兩座山峰之間,就形成了一道山谷。

方雲瑤的居所,就在這處偏近玄水峰的山谷里。

這是一處鳥語花香的所在,此時正是春夏交替的季節,所以方靖一眼看去,只覺得一片綠意盎然。

山谷極大,可是只有一座農家小院,院外,明顯能看到人為開墾的痕跡,上面種著不知名的靈草和一些花苗,這些花苗,有些還是花苞,有些已經開放,方靖對花了解不多。只認出其中寥寥幾種,比如月季,比如蒲公英,還有蝴蝶蘭。其他花,方靖就不認識了。

這些靈草和花苗,顯然經過精心照料,花費的功夫不小,以小見大,從這點就能看出,方雲瑤並不像外表那樣對周圍一切都不關心,相反,她其實十分敏感,只是不願表達。或者是沒有能讓她傾訴的人罷了。

而從這些花的顏色大多數都是白色來看。反映著方雲瑤內心孤獨。向往高潔。

不過是隨意一看,方靖就能從一個人生活的環境與習慣看出其主人性格的特點,不得不說方靖觀察入微。心思靈敏。

而當跟著方雲瑤進入院內,方靖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這個院子並不大,角落里,有著一個圓形石桌,石桌上面,放著一個茶壺,這個茶壺,是飛天壺,本來是透亮的珍珠白的顏色,可是現在卻顯得很是暗淡。壺身上方呈彩帶狀的壺把更是能輕易看到歲月的痕跡。

顯然,這副茶壺的歷史已經不短了。

石桌的旁邊,擺著兩個石凳,這兩個石凳之間,也有著明顯的差別,一個石凳外表十分干淨,凳面上微微發白,顯而言之,這個石凳經常使用,而另一個石凳,卻微微發青,一眼能看出上面青苔留下的痕跡,這個石凳,顯然並不常用。

在方靖腦海中,漸漸浮出了一個畫面,一個白衣女子,無數個夜晚,靜靜的坐在石凳之上,望著在天空中升起的月亮,將對遠方的親人思念寄托在月亮之上,月亮的形態不一,可是女子的心境,卻沒有絲毫變化。

每一天,女子都這樣孤獨的坐著,只有一壺清茶相陪,直到月亮落下,太陽升起,清茶變得冰冷,女子才藏起自己的柔弱,重新換上一副冷傲的面孔。

想到這,方靖莫名對這麼女子升起一股憐惜。

「小靖,你在這坐吧,姐姐去去就來!」收起畫卷後,方雲瑤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蹙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麼,將方靖帶到石桌旁後,就心不在焉的說道,也不等方靖說話,就拿著石桌上的茶壺,走進了一間小小的木屋。

見到方雲瑤這個樣子,方靖以為她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為了不打擾,方靖本想告辭而去,可是方雲瑤卻並不給方靖作答的余地,直接就轉身離開。

沒有辦法,方靖只得在青色的石凳上坐下,查看起院內的情形。

這一看,方靖就覺得眼前的一切很是熟悉,無論是院中的黃角樹,還是石凳,甚至連木屋的樣子,也十分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看見過一樣。

正當方靖努力的回憶時,方雲瑤已經從小木屋里走了出來,手中的茶壺正冒著水霧。

原來方雲瑤剛才是去小木屋燒水去了。

不等方雲瑤靠近,方靖就站了起來︰「瑤姐姐,我來吧!」

攔住方靖伸過來的雙手,方雲瑤嗔怪的看了方靖一眼︰「這麼多年不見,你和我就這麼客氣了?」

「嘶——」方靖心里長吸了一口氣,方雲瑤那佯裝薄怒的樣子,差點讓他就此窒息。

盡管在記憶里,小時候的他與方雲瑤曾經嬉笑無忌,可是當時的方雲瑤,也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而已,那時的少女,天真爛漫,又豈有如今的風情。

為了掩飾自己的異常,方靖飛快的接過了方雲瑤不知從哪里變出的茶杯,正當方靖想要吹吹溫度很高的茶水時,卻發現茶杯竟然有使用過的痕跡。

難不成這是方雲瑤用過的茶杯?

方靖心中一跳,連忙止住心中的異樣,當做什麼都沒發現一樣,將茶杯松到了嘴邊。

將這本茶水喝完之後,方靖才發現,茶水是什麼味道,他居然沒有任何記憶,不僅如此,連茶水是燙是冷,他都不知道了。

心虛之下,方靖只得找了一個話題︰「瑤姐姐,這個地方?」

「這里啊,怎麼樣,你是不是覺得十分熟悉?」方雲瑤給自己倒滿一杯茶後,坐了下來,臉上竟透露出小小的得意,「這里就是我們在藍天河旁邊的那件屋子,你還記得嗎?」

听到方雲瑤的回答,方靖再看了一遍。臉上一陣恍然大悟。

藍天河,是樂定縣外的一條大河,也是西江的一條小支流,當初方雲瑤偷偷教方靖學武。便是在藍天河邊。

這個世界,門戶之見極重,沒有經過家族同意,就私自傳授方家的武藝,就算方靖同樣是方家人,被發現了輕則也要打板子,重則甚至要廢除武藝,逐出家門。

更何況,方雲瑤本來就是偷偷學武,更見不得光。所以為了隱秘。兩人就在藍天河旁邊找到了一家廢棄的小院。將其整理得干干淨淨。

而那個院子,就成了兩人第二個家,有時與父親爭執起來了。方雲瑤就跑出來,來到那院子里,反正那里生活設施齊全,索性就住個幾天,等心情好了才回去。

方靖當時盡管晚上必須要回去,白天卻能呆在那,而在父母和祖母去世後,小方靖干脆就常常住在那院子,甚至在小方靖心里,那才是他的家。因為那里還有著對他真心實意關心的瑤姐姐。

正因為如此,兩人的關系才這麼親近,不是同胞姐弟,卻勝似同胞。

而方靖之所以感到這間院子十分熟悉,便是因為這間院子的擺設和藍天河外的那間院子幾乎一模一樣。

看到方靖想起了這里,方雲瑤再輕輕低子,竟從石桌旁邊捉到一只什麼東西。

定楮一看,方雲瑤捉到的居然是一只兔子。

一只兔子?

「還有這只兔子,當初你撿到的那只兔子不見了,可是哭得很是傷心呢,這只兔子雖然不是丟了的那只,同樣也是姐姐撿到的。」將兔子放入懷中,方雲瑤想到昔年的趣事,嘴角不由微微翹起。這一微笑,方雲瑤就如冰山化開了一樣,變成一個美麗的仙子。

在方雲瑤的提醒下,方靖同樣也記起了那只兔子的事情。

方靖當時踫見那只兔時,那只兔子似乎剛剛出生沒有多久,連走路也十分蹣跚,當時方靖等了一天,也沒見到小兔子父母的出現,小孩子正是愛心泛濫的時候,所以方靖就把那只小兔子撿了回去,養在那間院子里。

那時候,方靖可寶貝那只小兔子了,連方雲瑤都不肯讓她多模,生怕把小兔子模壞了。然而沒想到的是,後來在方靖與方雲瑤都不在那間院子的某一天,小兔子居然丟失了,也不知道是被人抓走了還是自己跑了。

從那只小兔子十分通靈,機敏萬分,和小方靖很是親密來看,逃走的可能基本沒有,也就是說,小兔子很有可能被人抓走吃了。

那之後,方靖很是傷心了一段日子,連學武都提不起多大的興致,整天沒精打采的。

方雲瑤為了安慰方靖,曾經帶著方靖去賣兔子的地方,想要買一只新的兔子,可是不知為何,在方靖眼中,那些兔子就沒有小兔子聰明,更重要的是沒有那股小兔子獨有的靈氣,所以方靖怎麼也不肯再買新的兔子。

在方靖心中,小兔子獨一無二,只有那麼一只。

想不到,方雲瑤連這樣微小的事情都記得,方靖心中滿是感動。

就在這時,方靖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方大丫。

當初與方大丫方二丫相遇,是在大伏牛山中,當時方靖就察覺到兩只兔子的不同,除了其活動地點是在那條大蛇的地盤,卻沒有被大蛇吃掉外,他明明都將兩只兔子放了,一般的兔子,按說早該跑得遠遠的,可是方大丫卻重新回到他身邊。

對,方靖記得很是清楚,當時兩只兔子是方大丫帶頭,帶著方二丫行動的。

那時候,方靖將其歸于兩只兔子與他有緣,知道唯有跟著他,才能免受成為其他猛獸的食物,可是現在想來,兩只兔子連在大蛇這樣的變異猛獸眼皮底下都活得好好的,又怎麼會擔心被其他動物捕食。

難道方大丫就是那只丟失的小兔子?

若不然,為什麼方大丫會主動靠近他?

若不然,為什麼相比起方二丫來,方大丫更早就與方靖親近,或者說一開始,方大丫似乎就與方靖十分熟悉,根本沒有一點陌生,對方靖也沒有任何警惕,不像方二丫那樣,有一個生疏,到試著接觸,再到熟悉,到了最後,才親密無間的過程。

難道說方大丫比方二丫笨?顯然不是,比起十分害羞內向方二丫來,方大丫可是要調皮多了,也狡黠得多。

如果說,方大丫根本就是丟失的那只小兔子,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雖然大伏牛山與藍天河相距很遠,就算是普通人靠雙腳行走,也要十天半月,更別說一只兔子了,可是以方大丫天生的機靈,並非沒有一點可能。

方大丫,就是那只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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