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歌 第一百五十七節

作者 ︰ 昨日逆水行舟

()方雲瑤駕著名為長相思的畫卷,向山腰之上飛去,直到快接近山尖的時候,才從畫卷上落下地來,靠著雙腳向上行走。(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再有一段不遠的距離,就是師父洞府所在,只要不是非常緊急,弟子們通常都是在此處停下來,用雙腳走完最後一段路程,以表示弟子對師傅的尊重和恭敬。

穿過一片桃林,方雲瑤來到師父的洞府之外,此時已站有一個老嫗,背對著洞府,面向著方雲瑤的方向。

老嫗看起來已經十分衰老,頭發不僅白完了不說,臉上已經堆滿了皺紋,唯有一雙眼楮,還算比較有神。

見到方雲瑤,老嫗點了點頭︰「師妹,你來了!快進去吧,師父她老人家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師妹!從老嫗的稱呼來看,此人竟是方雲瑤的師姐!

光從外表來看,令人實在難以相信。

「有勞七師姐相候了!」方雲瑤向老嫗行禮道。

原來這名老婦人,就是方雲瑤的七師姐,從面容來看,老嫗最多還有十幾年可活了。

獨自走進洞府,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經過甬道,來到一個岔路口,出現了三條路來,方雲瑤也不是第一次來這了,哪條路能走,哪條路不能走,心里很是清楚,從中間這條道路進去,之後又拐了幾道彎,若是不熟悉的人第一次來這,恐怕會頭暈目眩,找不準方向。不過如果仔細注意一下,就能看到,方雲瑤走過的路一直是從低到高,有著微微傾斜的幅度,也就是說,玄水真人的洞府,比出口更高。

抓了幾次方向後,方雲瑤終于來到一個寬闊的所在,也就是玄水真人平常見客的地方。

這里的確很寬闊。而且頭頂也極為空曠,並無一般山洞的壓抑,而洞府的最上面,有著一個不小的口子,陽光就能從這個口子而入。再加上洞府四個角落的燈盞。讓整個洞府沒有一絲陰森潮濕的氣息,顯得極為干淨和清幽。

那四個角落的燈盞,表面上好像是龜鶴延年燈。若是仔細看來,就會發現烏龜和站在烏龜背上的仙鶴嘴里都含著一大一小的珠子,這種淺藍而略微透明的珠子,散發的卻是柔和的白光,是由一種明為月亮石的珍貴石頭所打磨而成的,絕不是普通的夜明珠可比,能使洞府內猶如白晝,卻又不顯得刺眼,更寶貴的是還能起到讓人心靜平和的作用。

修真者的洞府。自然不會向俗世里的房屋那樣,擺滿桌子凳子應景,整個洞內,就只有幾個蒲團。

洞府的最里面,修有一個石台,大小足有床大。此時在石頭上,盤膝坐著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女子,這個女子,從外表上來看不過二八年齡,姿色絕美。竟然不輸于方雲瑤多少。只是與方雲瑤一樣,此女的面容一片冰冷,如果說方雲瑤的冷淡大部分是因為功法的原因,那麼此女就更多是性格本身如此了。如果方靖在此,就會發現方雲瑤平常冷若冰霜,不假辭色的樣子是怎麼學來的了。

「拜見師傅!」方雲瑤走進洞府之後,彎下腰來,向這名正在打坐的女子作揖行禮道。

在問道門對禮節的要求中,弟子雖然需要對親傳師父行跪拜禮,只是此時玄水真人召見方雲瑤,既不是為了傳授什麼本門機密,也不是什麼重要功法,更不是方雲瑤犯了錯,要訓斥教導,在這種一般的見面中,方雲瑤並不用對玄水真人下跪。

師傅?!原來這名年輕的女子,就是方雲瑤的師傅玄水真人!

從表面上來看,可絲毫看不出來,不過這也正常,金丹真人,理論上有八百年壽命,所以光從外表上來看,並不能判斷出某個金丹修士的具體年齡。

比如方靖見過的玄木長老,可能玄木長老當初在突破金丹時,就已是中年年齡,突破之後,本來玄木長老可以恢復年輕時的面容,也許他覺得中年面相能讓自己顯得更加威嚴,索性就保持著這幅面容,沒有恢復。

所以別看玄木真人外表是中年人,玄水真人看起來還沒有超過二十,其實玄水真人的真實年齡很有可能比玄木真人大,兩者相遇後,玄木真人得畢恭畢敬的叫一句「師姐安好」也毫不奇怪。

「初瑤來了!坐吧!」听見方雲瑤的聲音,玄水真人這才睜開眼楮,當玄水真人眼楮張開的那刻,就如同兩粒星辰綻放一樣,發出令人炫目的光華來,讓洞府四個角落的龜鶴延年燈都黯然失色。

只不過短暫的瞬間後,光華就已消失,玄水真人的眼神變得平淡無波,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幻覺一樣。

「多謝師父!」直到玄水真人喊坐,方雲瑤才收起合抱的雙拳,重新站直了身子。

雖然不用跪拜,只需要行作揖禮,卻也不是說隨隨便便的行禮,在沒有得到玄水真人的回應前,方雲瑤就得一直保持彎腰行禮的姿勢,絕不能自顧自的收回禮節,不然就是無禮和輕慢,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識。

「初瑤,最近你可感受到突破築基期的時機?」在方雲瑤坐下後,玄水真人問道。

「回稟師父,弟子尚未感到契機。」坐下之後,方雲瑤再回答玄水真人的問題就不用站起來或者作揖了,不過仍得欠一子,若是輩分地位相同,才不用如此。

其實與方靖相遇後,方雲瑤的瓶頸已經隱隱在松動,只是因為松動極小,而方雲瑤的心思又一直與方靖有關,不在這上面,所以才沒有察覺。

玄水真人並沒有立刻出聲,似乎在考慮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小瑤,我想問你,你是否曾經埋怨過我?別的弟子,也有困于練氣十層的,可是卻能得到恩準回去探望雙親,而你卻一直沒得到我的允許,你可有過不滿?」

玄水真人的問題。讓方雲瑤沉默了下來,在心里想著思考著自己的答案。

正如玄水真人所說,問道門的規定,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讓弟子突破築基後才能回家。本意是為了弟子好。可是好事也有可能變成壞事,如果因為長久困于練氣十層,而雙親卻已離世。那很有可能會對師門產生疙瘩乃至怨恨,以前問道門並不是沒有出過這種事情。

所以在達到練氣十層後,若是實在不能突破築基期,有師傅的只要得到了師傅的恩準,就可以提前回去回家探訪,而沒有師傅的只要得到當事長老的允許,也有同樣的待遇。

半年前,方雲瑤曾經提過一次,想要得到玄水真人的準許。可是玄水真人並沒有答應,所以才有玄水真人今日這一問。

如果是在與方靖重逢前遇到這個問題,方雲瑤表面上會回答「不敢,師傅的恩情弟子沒齒難忘,怎敢心生怨恨,未突破築基。是弟子無能,而不在于師傅。」心里卻真的存著不滿和焦躁。

可是如今,方雲瑤的心態卻漸漸放緩,終于能看清自己的內心。

「師傅,要說沒有。是假話,弟子心中的確有過不滿和不解,不過卻不曾埋怨,更不曾怨恨。」沉默了一陣,方雲瑤認真的說道,「這條修真大道,是弟子心甘情願要走的,若是埋怨,若是怨恨,不是相當于在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嗎?」

「好!」玄水真人的眼中一亮,似乎很是欣賞方雲瑤的回答,「吾等修士,可以無情,可以殘忍,可以迂腐,可以善良,卻絕不能懷疑自己,對自己的道有所疑惑。」

說道這,玄水真人嘆了一聲︰「你那死去的二師姐,就是缺乏你這種堅定,她的資質,本來很有可能突破金丹,可就是因為長期困于瓶頸,到最後甚至自我懷疑,造成體內靈氣混亂,**而死。」

方雲瑤只知道二師姐與五師姐都是因為無法突破至金丹而坐化,卻沒想到二師姐真正的死因是由于靈力暴動而死。

看來方雲瑤真的是想通了,臉上是真正的平靜,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故作平靜,卻根本隱藏不住心里的煩躁。

短短幾日未見,方雲瑤竟然自己就想明白了,這種變化,在修真界里也被稱為「頓悟」,玄水真人不由微微好奇方雲瑤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產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也好,看你如今的狀態,突破築基,就是這一兩月之間,我今日讓你上來,本來是想允許你回去的,現在看來,卻是不用了。」玄水真人的心情看起來很好,冷冰冰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光彩,「這樣吧,你就暫時呆在我這里修煉,突破了築基期再回去。」

在諸多弟子中,除了已經出師的大弟子和三弟子外,玄水真人其實最看好的就是十二弟子和眼前的這個小弟子。

從某方面來說,比起大弟子和三弟子,玄水真人在後面兩個弟子身上寄予的期盼更多,她這一生,是不準備突破元嬰期了,不是不能,是不願,可是在弟子中,她卻希望有成為元嬰真君的人出現,也算她玄水一脈對師門有所貢獻了。

大弟子盡管在上一代弟子中很出色,可是性格卻過于軟弱,失于果斷,進階金丹之後更是缺乏進取,突破元嬰的希望不大,三弟子的資質也只能算平庸,年齡也到那份兒去了,若無奇跡,同樣只能在金丹期終老一生。

唯有十二弟子和方雲瑤,玄水真人在兩人身上才看到達到元嬰期的可能,當然,也只是可能而已,沒有任何人敢說一定就能突破元嬰期,連天靈根,無法突破元嬰期的也比比皆是。

作為修真界最頂級的層次,絕不是靠著資質就能達到的,天賦,機緣,奇遇,種種因素,缺一不可。

玄水真人覺得兩人的可能性,也不超過兩成而已,而兩成,其實都算得上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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