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寒風從我的耳旁呼嘯而過,凜冽的風刀刮得我的臉生疼,天空沉沉地壓下,鋪天蓋地的黑暗張牙舞爪地向我襲來。
受傷的腳腕被壓著,疼痛幾乎讓我昏厥,忘記了尖叫。雙手被鉗制,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哭出來,但是我絕望了,求生的意識已經一點一點被消磨殆盡。
看著那張惡心的嘴臉越靠越近,一剎那,腦中閃過的那個人影被我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輪廓讓我有了反應。
嗚……
救救我……
救救我……
皇甫幻……
……
「啊!」
紅男人突然猛地摔出去了,臉撞在地上,嘴巴鼻子的血全噴了出去,襯上腫了一大半的臉,極為狼狽,不停地在地上哀嚎。
黃男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突如其來的一拳已經重重打在了他的臉上,一個快如閃電的人影沖過去揪起他的衣領從五層高的台階上狠狠的摔下去。
一切都生在電光火石之際,僅僅幾秒,之前囂張的男人此刻淪為捂著傷口哀嚎的可憐蟲。
我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得救的喜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快向我涌來。我慢慢地抬起頭,盯著這個修長的熟悉冷漠的背影,僅僅是個背影就讓我的心前所未有地加速跳動著,無數復雜的感情襲來了……
黑暗中的他只是那樣孤傲地站在我面前,銀色的碎被寒風吹得凌亂,那雙清冷的紫眸猶如千年寒冰,不斷地降低溫度,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溫度的下降,及他身上釋放的恐怖低氣壓死死的壓迫著坐在地上的男人,他那雙死寂般的眸子看著他們,兩人連呼吸都不敢。
米色的風衣隨風飄動,他說話了,冰冷到一絲溫度都沒有的聲音︰「滾,別再讓我看見。」
「啊啊!」兩個男人嚇得酒也醒了,慌不擇路地跑了。
這時候,壓迫性的氣壓消失了,冰冷的氣息也消散的一干二淨。
他轉過身來,清冷的雙眸閃過不明顯的擔憂,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蹲在我面前,抿緊雙唇,幫我把衣服整理好,拉上鏈子。
我看著他,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我好想哭,剛才的恐懼又回來了,瞬間擊潰了我,淚腺的閥門關不住,淚水洶涌地噴出,收都收不住。
我咬著牙,身體顫抖著。
是皇甫幻!真的是皇甫幻!上帝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禱……
如果……如果皇甫幻沒有來……如果他沒有來……我……我……
我完全不敢想象。
我淚眼朦朧地盯著皇甫幻,淚珠滴滴嗒嗒地砸在皇甫幻的手背上。什麼喜悅,什麼慶幸都沒有了,只有劫後余生的恐懼與後怕。
皇甫幻抬起頭,看到我這副臨近崩潰的樣子,似乎預料到了我先前的堅強只是假象,他嘆了一口氣,拿出一塊帶有薄荷清香的白色手帕幫我擦眼淚。冷漠的臉部線條逐漸放松。
我的眼淚根本擦不干,似乎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似的。皇甫幻靜靜地與我對視,抬起手環過我的肩,把我擁在懷里,手臂慢慢收緊。
然後,我听到世界上最溫暖的三個字︰
「沒事了。」
對,沒事了。
……
夜色濃郁,皎潔的明月在浮雲中時隱時現,可以在很遠的海面上看見那銀白粼粼的倒影。寂靜的沿海公路上,眼前除了燈光下的道路,什麼都望不到。
皇甫幻背著我在公路上慢慢地走著,我們的影子在地下拉得很長很長。我在皇甫幻的背上睡了一會兒,醒來時現他還在走。
「嗯?」我揉了揉惺忪的眼楮,疑惑地問,「我們在哪啊?」
「……北海公路。」皇甫幻淡淡地說。
「你……」我記得這是回家的必經的一條路,是沿海的,重點是,它很長。「你走多久了?」
「一小時零五分鐘。」
我愣住了,不會吧?這麼久!?他……他的腿怎麼沒斷?
「那個……我們休息一下吧,你應該很累吧?」我滿懷愧疚地說。
皇甫幻微微的側過頭,嘴角勾起戲謔的一笑︰「怎麼,原來趴在我背上呼呼大睡的家伙也有人性的嗎?」
听他這話,我臉一紅,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走了幾步,皇甫幻就蹲下把我放下,我坐在欄桿下的石台上,看著皇甫幻坐在我旁邊,神色淡然地揉著腿。
真厲害啊,背著我走了這麼久都沒什麼事。「要不要我幫你捶捶腿?」
听了我這話,皇甫幻瞥了我一眼,沒說話,但是收起了他的手。我明白,我挪了過去幫他捶腿,順便問︰「皇甫幻,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皇甫幻低下頭說,抿了抿唇似乎在忍笑?
「我?」我一頭霧水,「有嗎?」
「嗯……哥哥,哥哥地叫,沒想到你求人的時候,你是這麼個求法的。嗯?」皇甫幻側過頭,挑了一下眉毛,唇角不禁揚起。
嚇!?我的臉刷的一下子滾燙,什麼呀!我什麼時候打電話給他了!咦……哥哥好像確實不是那個聲音,而且他到現在也沒有出現……那也就是說……我我真的打給他了??
噢!我垂下頭,默默地幫他捶腿,死活不肯正視他,好丟臉!
「我……我打錯了……」我的聲音小的跟蚊子聲似的,臉上滾燙滾燙。
突然,一直冰涼的手踫了一下我的臉,我全身猶如觸電般猛地一顫,然後僵直著身子一動不動。
剛剛剛剛……才,怎麼怎麼回事?我扭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抬頭看向面前的皇甫幻。
他懶懶地靠在欄桿上,微眯著雙眸盯著我,平常冷冰冰的紫眸此刻竟出現慵懶的色彩,宛如波斯貓那漂亮高貴的姿態。
「很燙。」兩個字,他只是輕輕說了兩個字。
我竟現他突然有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這種感覺至今為止,我只在倉木燻身上感受過。
我低下頭,眼對鼻、鼻對口、口對心,木頭一樣一下一下地捶著。誰又知道我心里像一鍋開水,不停地翻騰,濺出的水花燙的我心髒一陣顫抖。
這……這是什麼感覺……在這麼奇怪?明明被海風吹得冷,可心里卻熱得嚇人。而且……而且還很……開心?甚至口干舌燥?
我平復了一下心情,想起之前那麼任性地說不訓練的事,我就心生愧疚。
「對不起。」
「嗯?」
「之前說不訓練的事。」
「哦。」
……
然後——沒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