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野草在晨風中輕輕的搖曳,翠綠的碧葉上滾動著晶瑩的露珠。薄薄的晨霧在樹林里穿梭。
我看著手中的地圖前行,時不時回頭看看,等一等用樹枝充當拐杖的皇甫幻。
唉,若不是皇甫幻受了傷,他也不會讓我冒險當前鋒。昨天休息里一晚,一早他就執意要出來找旗子,怎麼勸都勸不住。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他一定要在受傷的情況下,仍舊不依不饒的找旗子呢?我們一共找到了三面旗子,已經算不錯了,即便輸了,也只是離開宮殿,至少還留在宮殿啊。
今天是比賽的最後一天了,希望快點結束吧。
「你怎麼不走啊?」皇甫幻看見我停住,催了一句。
「啊?」我這才發現我不知不覺已經停下了。
「快點吧。」皇甫幻瞥了我一眼,從我旁邊經過。
我走快兩步,和他並列走︰「皇甫幻,你為什麼這麼急呀?」
皇甫幻沉默,目不斜視得往前走。
「你說話呀。」我不滿地鼓起嘴。每次都這樣,不願意說話就無視。
皇甫幻停住了腳步,長長的睫毛微微向下,在臉上投下了淡淡的剪影,他平靜地說︰「如果輸了,你會永遠離開宮殿。」
這句話像驚天雷石炸響在我腦中,我呆愣在了原地。
皇甫幻側過身,看著滿臉驚愕的我,抿了抿唇,說︰「你的休養,比賽的延遲,都需要代價。」
原……原來如此,難怪無緣無故推遲比賽;難怪十二殿如此重視;難怪皇甫幻這麼著急,甚至受了傷也這麼拼命……
我咬著下唇,拼了命地忍住從眼眶中要落下的眼淚,不能哭,不能哭……
「十二殿在幫你。」
我抬起頭,望著他臉上淡淡的微笑,重新綻放了笑容。
為了所有人的努力,加油!
……
二十分鐘後,我們無奈地站在又被人搶先一步的山谷。
「你看,又落空了。」我喪氣地蹲在地上。
皇甫幻臉色有些蒼白,走了二十分鐘,實在是有些為難了。他十分淡定,連汗水滴在了地圖上也不理會。他皺起了眉頭,語氣凝重︰「現在我們只有一個去處了。」
「哪?」我好奇地蹦起來。現在還有地方可去?
「懸崖。」
……
我們重新回到了一開始就否決的懸崖。果然最終還得回到這個地方。
晨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濃,彌漫了眼前的一切,蒼茫一片。
我用手使勁揮了揮,可是仍舊看不清楚︰「皇甫幻,怎麼辦呀,我們都看不見路了。」
皇甫幻牽住我的手,低聲道︰「不行,這樣太危險了,我們回去,等霧散了再來。」
「哦哦。」我被他拉著正轉過身要回去,突然一股巨大的推力襲來,我猛地被一推,踉蹌地往後倒,身體瞬間騰空。
我瞪大了雙眼,是懸崖!
只是一秒,皇甫幻反手抓住我的手腕,身體飛快前傾,終于在懸崖邊上拽住了我的手。
「啊!」
濃霧迷蒙,懸崖下的一切都被大霧所掩蓋,看不清楚究竟有多深。沒有枝葉的阻擋,陽光肆意的揮灑而下,清冽的冷風呼嘯而過,也沒能吹散這濃霧。
我懸掛在半空中,緊緊咬著下唇,左手捂住月復部,鮮紅的血液不斷地從指縫中流出。
就在剛才,皇甫幻在危急關頭拉住了我,而我卻被反沖力撞在了懸崖壁上的凸出的尖銳石頭上。
好痛……我硬是沒有交出一點聲音。
趴在懸崖邊上的皇甫幻緊緊拉住我的手,紫瞳中是前所未有的緊張與慌亂,他看出了我的表情不對,忙問︰「你怎麼了?」
我艱難地搖搖頭,說︰「沒事。」
現在處境這麼危急,我怎麼能在添一個負擔。
「真的嗎,你臉色很蒼白,怎麼了?」皇甫幻緊盯著我,不漏掉我的一個表情和眼神。
「咳咳……」我難受地咳了兩聲,手有些下滑,皇甫幻臉色一變,身子向前傾。
「刺——」邊上的鋒利的石頭滑過他的前胸,血液從衣服中滲透出來。
「皇甫幻!」我雙手顫抖著看著他又傷上添傷。
「你抓緊我!」盡管這樣,皇甫幻不顧傷勢抓緊我的手,三分之一的上身探出了懸崖,岌岌可危。
他看到了我捂住月復部的鮮紅的手,大吼了一句︰「你是笨蛋嗎!還說沒事,都這麼重的傷了!」
我第一次看見這麼沖動的皇甫幻,他所有的冷靜與冷漠拋卻了九霄雲外,俊美的臉龐上只有滿滿的擔心緊張與……疼惜?
看著他胸前那道長長的血痕,我咬著牙,逼下了淚水,說︰「你放手吧。」
「你,說什麼?」皇甫幻愣住了。
「再這樣下去,你只會被我拖下去的。」我低下頭,淚水涌了出來。他撐不了多久的。
皇甫幻漸漸冷靜了下來,我能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一直在我身上。
「快點放手吧。」我顫著聲音說。
我不想死……但是我沒有任何辦法……我不能讓可以生的人斷了生的路,更何況,這個人還是……皇甫幻。
皇甫幻他沒有說話,他卻用行動表明他的態度,他抓我的手越來越緊,皮膚傳來的火熱的溫度簡直快燙傷了我的手。
我被燙的眼淚一顆一顆直落。
「你必須活下去。」
皇甫幻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答應我,你要活下去。」
我抬起頭,愣愣的看著他快成血紅的雙眼。點頭,重重的點頭。
「恩……」我失血過多,眼前一片模糊,一陣一陣的虛弱感傳來,我覺得我的臉色應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了。
手再次下滑了幾分,耳邊皇甫幻急切的喊叫聲已經變成了嗡嗡的一片,
漸漸地,墨黑暈黑了眼前的一切……
「樸旋羽!」看著已經昏過去的女孩,皇甫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恐懼地身體在不停地顫抖,看著一點點滑下的手,他心里充滿了絕望。
不……不……不能這樣……樸旋羽……樸旋羽……不能這樣,你答應過我要活下去的,你答應過的……
滾燙的淚水也在這一瞬間砸在了雙手上,迸濺出美麗的水花。
樸旋羽……
……
這時,兩位少年突然沖出來,跑到他們身邊,將他們全部都拉了起來。
皇甫幻捂著前胸的傷口,看著眼前抱住昏迷的女孩的紅邊眼鏡少年,和著急地查看她傷勢的紫發少年,愣住了。
「你們……」
紅邊眼鏡少年抬起頭,玩世不恭的雙眼此刻變得冷漠無比,他沒有說話,只是這樣看了他一眼,然後飛快地給她包扎。
「倉木燻,你們,咳咳……為什麼會在這里?」皇甫幻忍著痛苦的虛弱感,問道。
在這樣的重要時刻,倉木燻也微微收斂了他的妖魅,輕笑道︰「以備不時之需啊。」
「救她。」皇甫幻沒有再多說,看著臉色蒼白得可怕的女孩,皺緊了眉頭。
「都會救。」倉木燻笑道。
「幻哥——小羽——」
眾人的呼喊聲傳來。
紅邊眼鏡少年和倉木燻對視了一眼,紅邊眼鏡少年將草草包扎好的女孩送回到皇甫幻身邊。
「因為某些原因,我們暫時先走了。「倉木燻笑了笑,甩了一下他的長發。
隨後兩個人就鑽進了樹林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