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回到梅花二路那幢房子時,春哥見我們鼻青臉腫的,關切地問︰「你們沒大礙吧?」
小寶朗聲說道︰「沒事,我們還撂倒他們幾個呢。羋曉」
李安模了模傷口,說︰「我們與河南幫一戰無法避免,尤其是那個叫劉騾子的老大至今未露面,我們何不來個先下手為強,把河南幫徹底地趕出c鎮。」
春哥十分驚訝,說︰「你很有頭腦,是個難得的人才,只是他們的老窩在哪里呢,這需要人去打探。」
我提出去打探,春哥搖了搖頭︰「你受了傷,還是讓黃玉帶幾個人去吧!」黃玉二話沒說,點了幾個人出去了。
我和李安、曾權三人拿起三把雪亮的砍刀仔細瞧了瞧刃口,然後掄起來,虎虎生風。只是傷口的疼痛讓我隱隱不快。
很快,黃玉幾個人回來了,詳細地說了一番尋找河南幫的經過,最後說他們在勝崗垃圾場,那是他們的據點。
勝崗垃圾場位于C鎮西北方向,與D鎮、B鎮接壤,可以說是一個微型的金三角,是個三不管的地盤。
夜黑星稀,春哥幾十號人人人身藏冷兵器來到了勝崗垃圾場。我和李安、曾權緊跟在春哥後面。
垃圾場門口鐵門緊閉,里面黑漆漆的,不見動靜,我們正奇怪,突然從後面跑出一大群人,人人手持砍刀向我們沖過來。我們接上了手,你砍我一刀我砸你一棒,現場鮮血飛濺,不時有人慘叫。
我手持砍刀,奮力沖殺,在這樣的場合,我們都忘記了法律忘記了人性,唯有你死我活,唯有站著與倒下。
一個黑黑的漢子連砍我們兩個兄弟,向春哥沖過來,大叫︰「春子,你個蔥哦,你的人探我的底,我們的人早察覺了,你***傻!」
春哥手上挨了一刀,喘著氣大叫︰」劉騾子,我以為你死了呢,沒想到又從那個墳里爬出來了!」
我見春哥抵擋不住,砍翻一個擋路的小子,向劉騾子沖去,一刀揮去,砍中他的左臂,他回過頭,雙眼圓睜,驀地右手從懷里掏出一把槍來,向我指來。
春哥大叫一聲︰「二弟!」一把推倒了我,「呯」地一聲,鮮血從春哥腦袋迸出,他倒了下去,就倒在我的面前,抽搐。我大叫︰「春哥!」
劉騾子的槍頂住了我的前額,他冷冷地說道︰「小子,有種!敢砍老子!」叩動了扳機。槍沒有響,啞彈,這家伙用的是仿五四手槍,質量差勁,機不可失,我揮起一刀砍在他的xi ng部上,他慘叫一聲倒了下去,雙腿抽dong。
槍聲和慘叫聲讓兩邊的人愣住了,他們都停止了互相砍殺,都不約而同地奔向自己的老大。
春哥已沒有了生息,雙眼圓睜。黃玉跪在地上大罵自己渾蛋,怎麼沒看到河南幫的眼線。我哭著,用手撫過他的雙眼,安息吧,我的好大哥!
回頭環顧四周,河南幫的人已跑得干干淨淨,連劉騾子也被抬走了,不知是死是活。
一道閃電劃過無邊的黑夜,大雨傾瀉而下,我們把春哥抬上一輛面包車,幾十號人擠進另外兩輛面包車,往梅花二路而去。
傾盆大雨把廝殺的痕跡和鮮血沖刷得干干淨淨,我們與河南幫的恩怨,警察不會知道,我們也不想讓警察知道。
梅姐見著春哥的尸體,沒有哭,只是平靜地模著他的臉,許久許久,問我︰「怎麼辦?」
我跌坐在地上,老半天不言語。這些人中間,黃玉的資歷最老,一大幫人都眼巴巴地望著他,希望他做出決定。
黃玉鷹一樣的目光掃視了鼻青臉腫傷痕累累的兄弟,吩付他們去那個黑診所包扎傷口。然後對梅姐說︰「你幫春哥擦個身,換上干淨體面的衣服,我們趁著黑夜送他去火葬場!」
梅姐一听此話,連連後退,面容失色,拍著xi ng部說︰「我怕!我怕!我可是相信鬼神的。春哥剛死,煞氣重,我受不了。」
我瞥了一眼梅姐,自告奮勇地站了起來,說︰「我來吧!我豪氣沖天,不怕什麼煞氣鬼神,春哥是我的親人,他的怨氣和煞氣不會害我的。」
春哥的身體很雄壯魁梧,只可惜冷冰冰地,我用溫熱的水擦拭著他的身體,一遍又一遍,我的淚水流了一回又一回。最後給他穿上了他平時最喜歡穿的中山裝。
弟兄們都回來了,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他們望著面容平靜的春哥,無言,雙目充滿了哀傷和憤怒。
弟兄們把春哥抬上了面包車,三輛面包車往火葬場而去。
火葬場位于青山綠水的山凹,隱約磷火閃現,高高的煙囪向著天空傾瀉著不朽的靈魂。當我們敲開火葬場的大門時,一個矮小的老頭鬼魅般閃了出來,他沒做聲,默默地打開門讓我們進去。交了一筆費用,又一個矮小的老頭拎著一個箱子往春哥靠攏,自稱是儀容美容大師。
我怕他發現春哥額上的彈孔,一個箭步向前,推了一把小老頭,「我大哥不用美容,他不喜歡戴著面具上天!」小老頭訥訥地往後退,一臉的不悅,因為他失去了表演才華的機會。
我們垂手站立,默默地看著春哥載入焚化爐中。一位黑幫老大灰飛煙滅了,他的名字和身影將會慢慢消退。
捧著骨灰盒,我的心沉甸甸地,不知道這個幫派將會怎麼樣?看黃玉,他面無表情,阿飛和小寶低著頭,梅姐一臉哀戚,其它的人都垂頭喪氣的。我向李安和曾權看去,他倆正看著我,從李安的眼神中我看出了希翼和亮光,我知道屬于我的時代到了。
雨很大,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荔枝園。面包車在飛馳,我的思緒無法寧靜。一個想法冒上了我的腦海︰春哥的死,會不會是黃玉跟劉騾子的交易?他的目的是老大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