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北齊;地點︰鄴城皇宮……]
孟贏溪告別蕭衍後不久,便運出[逆血易]改換了容貌,這位老婦人騎著駿馬,一度很安然地雲游四方,直到月下來臨,才被迫逾越了時間和地點。ai愨鵡
當她從混沌中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古色暗香的房閣內,眼及之處盡都非常奢華。
「咯吱」
房門動響,一個姿色美艷的女子進屋來畛。
孟贏溪半想躲避半猶豫,因為她看了看四周,實在不容易完全隱藏,這萬一要是被發現了,那才真正是嚇死人,還不如就這樣大大方方地讓人家撞見還好些。
那女子余光掃見人影,迅速定楮瞪辯,當即不由得掩嘴尖呼︰「啊……你是誰?」
孟贏溪實在難以作答,便囫圇順嘴道︰「姑娘,我……這個問題其實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鈐」
這女子非常不悅,但沒發怒,只暗下當老婦人是宮內到此處盜竊東西的雜役下人。由于她深知下人的苦處,所以也就不願多加追責,于是便道︰「既然不願說就算了,你走吧。」
老婦人暗中慨嘆這姑娘的善良,她在道謝對方不責之恩後雲步行離。
「等一下!」
孟贏溪听聲頓住了腳步,轉回身來,以為對方後悔了,要施補發難。
只見那女子將手上的玉鐲取下遞來,「你找到東西沒有?若是沒找到,便把這鐲子拿去,以後可別再做這種傻事了,落在其他人手里是會掉腦袋的。」
對方雖然是好心,但終究還是將自己當作了竊賊。冤屈之下,孟贏溪悶悶不樂地道︰「哎喲姑娘,你真是個大善人!不過,我真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我只是老糊涂了才誤走誤撞闖進你屋里的,老身這里再次向你賠個不是。」
美艷女子面帶譴責地嗔道︰「老人家,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本宮都沒有責怪你什麼,不但放你走,還好心好意地施舍一些財物給你,結果你非但不領情,還矢口否認,如此詭辯有必要嗎?」
老婦人听她自稱本宮,心知自己來到了討厭來討厭去的皇宮,竟一時無語,只是微嘆了一聲。
「你也別嘆氣,難道本宮說錯了嗎?今日的大門一直都緊閉著,何來的誤走誤撞?除非你是天空中的鳥,是不小心飛落進來的。」
孟贏溪為了正身,硬接了話︰「正是如此!」
「哈哈哈哈……那你飛一個叫本宮看看,真是如此的話,本宮就認你做干娘!」
「妃嬪娘娘,做干娘就言笑了。不過,老身這里確實可以飛給你看。」
老婦人心想,嚇人是肯定的,但她這麼年輕,承受力應該不弱,未必會嚇死人。于是她說著便真的飛身而起,直探房頂。
「啊……!」
那女子剎時面無血色,並失聲跌地,隨後舌頭打上結地問︰「你,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老婦人悠然落地,安慰道︰「妃嬪娘娘莫怕,老身乃江湖游俠,剛才所為僅是使了武功中的上乘輕功而已。」
玉容女子憔悴無力地「啪啪」拍打著胸口,小聲喃喃自語︰「哦……原來是武功,嚇死本宮了!」
「妃嬪娘娘,適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不不不,是本宮錯怪了女俠,咱們互有所失,算是扯了個平手,呵呵……」
見對方笑了,孟贏溪寬了心,她作禮道︰「這便好,這便好。那老身就不多作打擾,告辭了。」
老婦人才轉身,那邊又急叫,還當即改了稱呼,「誒,干娘請留步。」
孟贏溪心下起愣,哎喲!我的實際歲數與她相仿,怎地就當上干娘了?罪過呀!
玉容女子碎步過來,歡顏拉著老婦人就座,她道︰「干娘請坐,我馮小憐自從入了淑妃,生活倒不比從前侍奉穆邪利皇後時有趣,尊上且陪干女兒聊聊。哦……對了,女兒還不知如何稱呼干娘,還望尊上實言告之。」
老婦人略有尷尬,「淑妃叫老身贏溪前輩便好,喚作干娘,呵呵……老身听著實在是別扭。」
馮小憐宛然淺笑,「叫干娘不挺好嗎?喚作贏溪前輩才是既生分又客套,不改了,尊上就是淑妃的干娘。」
孟贏溪心中貓抓幾下,又不自在地搓了搓腳,然後笑回︰「那好那好,贏溪做小憐的干娘便是,哎呀……第一次被人喚作干娘,好生怪異!可是干娘連見面禮都沒有備下,不免有些過意不去。」
馮小憐撲哧一笑,「干娘這就見外了不是!好了,咱們不提這些。您暫且歇著,小憐給您沏杯香茶去。」
孟贏溪奇怪了,「誒,小憐,你不是淑妃嘛,怎地連個下人也沒有?」
馮小憐邊忙邊道︰「不是,原來有兩個的,一個因為她爹病重,我就讓她回去照顧,等過些時日才會回來。另一個因為到了出宮的年紀,回老家嫁人去了,新的暫時還沒補來,所以就只剩下小憐一人。其實這也沒什麼,因為我本來就是侍女出身,不做事情反倒不習慣,閑得慌。」
「哦,皇妃才配兩個下人麼?這麼寒酸!」
「說是皇妃,名聲好听,可我入妃兩月有余了,仍是處子之身,連皇帝的影子都沒見著。」
「啊……為什麼?」
「唉……干娘有所不知,宮中有數百個妃嬪,皇帝身邊那屈指可數的幾個公公早被其他妃嬪娘娘重金收買了,這些公公服侍皇帝就寢時根本不擺出我的牌子,所以高緯皇帝或許就壓根不知道他還有淑妃我這個人。」
孟贏溪頗為眼前這個肌膚吹彈可破,身材凹凸有致,長得漂亮至極的干女兒深感惋惜,她道︰「小憐也可如此效仿啊,就這麼干巴巴地熬時間耗著可不是長久之計。照你這麼說,有可能老了都得不到寵愛。」
「不說傷心事了,干娘請用茶。」
侍女出身的馮小憐,很熟練地將清香撲鼻的熱花茶敬到人前。
孟贏溪接過茶,疑慮地問道︰「為何不說了?」
馮小憐楚楚地垂下美目,「我,我早就試過了,但因為根基已古朽,銀子又少,以至一直杳無音訊。」
老婦人喝著潤人心肺的好茶悠然出神,她因不記得高緯皇帝與淑妃馮小憐而暗暗自責了一番,爾後才若有所思地緩聲道︰「哦……沒想到皇宮內的斗爭是這般復雜,做一個皇帝身邊的女人,真難!還不如做個普通人家的貧婦愉快些。」
馮小憐嘆了一聲,「嗯……就是。」
因為對人不了解,孟贏溪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就默默地轉扭脖子來醞釀新的話語。
「干娘脖子不舒服麼?由小憐來伺候您。」
「無礙無礙,我只是隨便動動,疏通下筋骨而已。」
馮小憐起身過來接了茶杯放下,然後拖上孟贏溪就去床榻。
孟贏溪猜出她是要給自己揉揉,于是婉言謝絕道︰「小憐你這是要做什麼?干娘真的無事!不必周折了。」
「呵呵……干娘有所不知,小憐除了善彈琵琶,精于歌舞外,最拿手的就數按磽案杌了,女兒的手法非同一般,叫身子極其嬌貴的穆皇後都倚壁欠伸餘,絕口稱贊。」
孟贏溪有些意外,笑應︰「哦,如你這麼說,干娘不好生享受一下還真是可惜了。」
「呵呵……您爬下,一會兒就能知道。」
馮小憐一邊上手按摩著一邊道︰「這按磽案杌的手法是小憐為先前的主子穆邪利皇後所創的,她經常腰酸背疼,太醫是男子,不可近身,于是我便從太醫處尋來醫書學習。」
孟贏溪在陣陣的酥麻下贊道︰「呵……當真好舒服!」
馮小憐接著道︰「要想消除身體的疲憊,必須精通人體的構造及脈絡穴位。我先是找姐妹們試手,其中還鬧出不少笑話,有個姐妹在我的錯誤折騰之下,竟有兩日下不得床,還好主子沒責罰我倆。」
「哈哈哈哈……」兩人一同愜意地笑了許久。
馮小憐再道︰「其實只要有心,萬事皆不難,久而久之我便無師自通地練就出這獨特的槌、擂、扳、擔四種按磽案杌方法。此法可通郁閉之氣,撤其壅聚,並散瘀結之腫。」
她手法不斷變換,干娘忍不住暢哼,「嘶……哦……真心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