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已經詳細看過資料,還反復看過你對凶手的分析。♀我贊同。凶手在身材和體力上遠不及死者,所以才會在背後下手。那麼,我們來看看死者的情況
身高178公分,體重80公斤。凶手的體重身高標準若是低于死者很多,那麼是無法將一個大塊頭扛進案發現場。這是其一。
其二,凶手在吃掉死者腦漿的時候使用了一次性餐盤和刀叉,這說明他接收過良好的教育,不然的話,可以選擇碗、湯匙,更甚的可以直接用手。使用刀叉也是需要技術的,不熟悉西餐禮儀的人所拿刀叉的位置、使用力度,跟受過這方面教育的人所留下的劃痕、磨損度有著一定的區別。
司徒彥舉了一個例子︰比方說一個不習慣吃牛排的人,切割牛排時他的雙臂肘會翹起,刀叉在餐盤上發出聲音;而一個習慣並熟悉西餐用具禮儀的人,他的雙臂肘會下垂,刀叉不會發出聲音。兩者的刀叉,在餐盤上留下的摩擦痕跡也有明顯的區別。
那麼,來看看諸位找到的一次性餐盤上的痕跡吧。很少,沒有反復式的擦痕。這些就說明來了凶手習慣使用刀叉,並有一定程度的對西餐餐具的使用知識和經驗。
從以上一點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凶手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凶手將死者引致林間偷襲,這說明凶手的頭腦清晰,犯罪時沉著冷靜。
司徒彥慢慢起步,走在小小的充滿了不良味道的現場里。一邊走著,他的手一邊比劃著什麼。他的眼楮好像失去了方才的光彩,眼神遲緩,沒有焦點。他走到門口,轉回身來,看著尸體的位置,忽然低聲說︰「將食物帶進來,就像進入一個只為他服務的高級餐廳。將食物放下
司徒彥走到尸體位置上,緩緩蹲,手,虛空地做著撫模的動作,「他打開他的腦袋,將里面的腦子取出。使用隨身攜帶的餐具開始用餐說著,司徒彥的手里仿佛捧著什麼東西,小心翼翼坐在地上,「吃的津津有味。慢慢咀嚼,珍惜難得的美食。這說明什麼?在凶手的概念里這不是犯罪,而是一次為自己準備的盛宴。在我們看來,凶手的行為以及思想跟社會產生了極大的偏差,甚至會認為他是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但事實上,他非常清醒
眾人看著司徒彥像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他的口氣,表情,都不是幾分鐘之前的那個人。譚寧不禁猜想︰這就是側寫師麼?
忽然!司徒彥的眼神變的銳利起來。他抬起頭,舉著手里的證物袋,那里面裝著凶手使用過的餐具。司徒彥恢復了常態,說︰「上面的劃痕很少,但是每一刀都特別清晰,沒有來回切割的痕跡。他吃的時候有條不紊。不在乎身邊的尸體,不在乎房間里沒有燈光。腦子一旦被他取出,尸體對他而言就毫無意義。換句話說,我們在吃豬肉的時候還會為豬感到傷心麼?」
殺人本身就是犯罪,但是凶手同樣不在乎。他熟知這個社會的法律,卻毫不放在眼里,甚至連藐視的心態都沒有。過度漠視周圍的一切,讓他以自我為中心,不會關注周圍的任何人和事。
這樣的世界觀、價值觀不是與生俱來的,凶手的一些特殊經歷,導致他有穩定的,系統的自我價值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他就是一切的主宰。而他犯罪的時候把每個細節都計劃的很清晰,這說明他的邏輯思維正常。
「凶手很有生活規律,每一口吃的細嚼慢咽說道這里,司徒彥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以自我為中心,忽略社會。在他的視線里,別人不是同類而是食物,他要比他們高出一等。有自己堅定的信仰,生活一絲不苟
最後,司徒彥又走出自己思索的空間,他還是看著林遙,「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偏瘦;穿著廉價的西裝,從事翻譯、或者是研究工作;生活規律,有輕度的強迫癥;很少跟他人沖突,不會為自己辯解;走路的時候昂首挺胸,目不斜視。他把別人當成食物,喜歡看著對方的額頭、喉結、肚子還有雙腿。他推崇我國的飲食文化,相信吃什麼補什麼。因為他異于常人的觀念,導致他人際關系很差,工作不順利、生活窘迫。患有長期的慢性病
「你的意思是他在給自己補腦?」譚寧耐不住好奇,「他腦子有病?」
司徒彥樂了,說︰「‘人’是他的食物,但是他不會吃人肉,就像我們不會吃豬的豬毛一樣司徒彥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人腦是身體的司令塔,對凶手而言,腦袋更適合他的口味和要求。以此類推,人腦、器官、骨骼
「那從事的工作、廉價西裝和長期的慢性病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很簡單司徒彥耐心地給譚寧解釋,「凶手的自我價值觀導致他無法融入這個社會,被排擠。♀他看不起那些排擠他的人,在人際關系上自然糟糕的一塌糊涂,在工作上也不是一個稱職的員工,他藐視上級,無視下屬,這樣一個人很快就會被排擠出去。他有自己的驕傲,不會像普通人那樣四處為自己找工作。他喜歡坐在家里,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那麼,要在要在社會上生存,沒有收入是不行的。他只能選擇一些可以坐在家里的工作。比方說翻譯。他只需要通過電腦把工作結果發送出去就可以,不需要跟人見面,這對凶手來說非常好。那麼,沒有足夠的經濟來源,他的生活就會很窘迫,但是他受過良好的教育,不會像民工一樣隨隨便便穿衣服。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的首選還是西裝,廉價的西裝
至于長期的慢性病,司徒彥讓在場的眾人仔細想想。三十幾歲的人怎麼可能不生病?況且,凶手長期以來的飲食偏癖造成他的營養不良。但是,凶手鄙視這個社會的所有系統機構。政府、警察、醫院等等。有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他不會去就醫,時間長了就形成了慢性病。
「你確定這人不是變態?」
「不是司徒彥肯定地說,「他的行為邏輯很正常。如果一定要給凶手做這方面的定位,我更傾向于他有一定程度的偏執狂癥
司徒彥在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林遙。眼神說不上是什麼意思,這讓林遙很反感。他沒有再問司徒彥任何問題,而是轉身走出了案發現場。
外面,站著司徒和唐忠軍。林遙馬上在心里叫喚著︰司徒快來讓我用你的臉洗洗眼楮!
司徒打趣著說你們特案組多了一個神棍,林遙不以為然地笑笑。
這時候,就听身後的林子里傳來唐朔的聲音。
「林哥,我帶小溫回來了。他說要找你
溫雨辰回來了!林遙的注意力,哦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聲音傳來的方向。唐朔被人看習慣了,大大咧咧毫不在乎,跟他身後的溫雨辰一見這陣勢,愣在當場。面紅耳赤的。
司徒樂了,心說︰這小子夠女敕的,還沒怎麼著就臉紅了。
溫雨辰雖然被大家看的緊張又臉紅,卻沒有躲躲閃閃的意思。他低著頭緊跟在唐朔身邊,乖乖地走到林遙面前。
林遙真是覺得這孩子真有意思,忍不住笑著問他︰「你找我?」
「嗯溫雨辰眨了眨大眼楮,瞧著林遙,「我跟其他人溝通不良,就,就想到你了
聞言,林遙納悶地看著唐朔,似在問︰這孩子怎麼了?
唐朔有點無奈地伸手給溫雨辰揉了揉耳朵。這時,林遙才發現,溫雨辰的耳朵里塞著棉花。不禁問道︰「怎麼了,這是?」
「他們給我做了很多實驗。我頭疼他頭疼,不愛跟人說話。專家們搞不清楚究竟是因實驗造成的頭疼,還是病理性的頭疼。一份折騰下來,一向溫順的孩子鬧了脾氣,拒絕合作。唐朔也是覺得溫雨辰被折騰壞了,就說帶他出來透透氣。一離開試驗所,溫雨辰就說想要找林遙。
「找我什麼事?」林遙問道。
在唐朔說明情況的這點時間里,司徒仔仔細細觀察溫雨辰。他發現這孩子格外專注,方才被人看的面紅耳赤緊張不已的模樣在跟林遙對上視線後蕩然無存。仿佛,在那一刻,他看的,听到的只有林遙。那不是愛慕的專注,而是一種,只能在一個時間做一件事的笨拙。
司徒覺得很驚訝。尋常人要集中注意力是很容易,但是要保持長時間將注意力只集中在一點上,卻是很難。從溫雨辰看到林遙,到唐朔說明情況,再到林遙向他提問,他自己做回答。這少說也有七八分鐘的時間。七八分鐘里,溫雨辰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我在做實驗的時候想起一件事溫雨辰專注地看著林遙,「我不明白。嗯,我有點糊涂
「到底什麼事?」
溫雨辰說︰「我听見到的滴答聲,最開始我以為。嗯,這麼說吧,我看到尸體,再回想起滴答聲,我會以為听見的是滴血的聲音。這叫什麼來著?嗯,先入為主?」溫雨辰跟自己較勁兒,沒人逼他說個子午卯酉,他倒是把自己搞的語無倫次。最後,他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麼,「昨天在試驗所被人當成小白鼠,我听見好多好多滴滴答答的聲音
「你覺得你听見的滴答聲,不是滴血?」司徒忽然插了句話。
顯然,司徒忽然的介入打破了溫雨辰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他略驚訝地看著司徒,最後,點了點頭,「仔細回想起來不敢確定了。所以,我想找林遙問問看
「為什麼?」司徒忽然說,「為什麼不會在意那是什麼聲音?為什麼獨獨想要林遙呢?」
「哎呀!」司徒的話音剛落,溫雨辰大叫了一聲。那雙眼楮瞪的更大,緊緊地盯著,「你你你你你,你就是司徒!那你不就是跟林遙,你們倆……」
司徒挑挑眉,撇撇嘴,指著剛從現場出來的司徒彥,說︰「他才是司徒
剛巧,唐忠軍招呼司徒彥,「司徒,過來一下
但是溫雨辰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看,肯定地說︰「他不是司徒,反正不是林遙的那個司徒,你才是。我記得你的聲音
嘿!這孩子神了。司徒來了興趣,讓溫雨辰轉過身背對著自己,並說︰「我說幾句話,你給我重復一遍
對自家爺們閑來無事逗孩子玩的行徑林遙沒怎麼在乎,他觀察著唐忠軍和司徒彥的一舉一動,想要看看唐警監對那個司徒彥是什麼態度。而自家爺們也不知道低聲說了什麼,反正林遙是一點沒听見。
「好了,轉過來吧司徒笑著說,「重復一遍我剛才說的話
溫雨辰撓撓鼻子,嘀咕了一句。唐朔沒听清,就扯了扯林遙的衣襟,問︰「林哥,你听見了麼?」
林遙哪听見,便不耐煩地催著溫雨辰,「大點聲,這麼點聲音誰能听見?」
溫雨辰趕緊昂起頭來,身板挺拔,雙手手心緊貼著褲線,昂首挺胸地,「這破案子真他媽影響夫妻生活!」
現場內外,一片靜默……
林遙已經被司徒彥促狹的眼神搞的很心煩了,握緊的拳頭都不知道打哪個才好。干脆就當什麼都沒听見!而自家爺們根本就沒羞沒臊地哈哈大笑起來,還使勁拍打著溫雨辰的肩膀,稱贊孩子有一顆實事求是的心!順勢勾住溫雨辰的肩膀,湊到人家耳邊繼續夸贊,「小朋友,後面那句話你怎麼不敢說?」
溫雨辰的眉頭皺的緊緊的,咬著嘴唇,低聲回了司徒的提問,「不是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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