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不可擋
噠噠噠一陣馬蹄聲從西北到京城的官道上傳來,坐在白色坐騎上的桑紅雲,眼里噴著怒火,恨不能插翅而飛,祖父突然暴斃的消息從京城里傳到西北大營已過了一月,桑紅雲想不到自己離開才半年,家里就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此刻跟在身後的四個女兵,無一人說話,緊緊相隨,
一路上換馬不換人,連夜趕路,桑紅雲的眼里布滿鮮紅的血絲,兩條大腿已經腫得下不了馬,內里已然滲入血來。
鮮紅的血跡變成了血塊,動一下,就會疼的鑽心。
皇上的旨意和家里的秘信同時到達,父親抱著幾頁信紙,哭得肝腸寸斷,桑紅雲雖是一介女子,卻在父親的大營中任了正六品的承信校尉,雖然不高,卻深得人心,
做為鎮守一方的封韁大吏陝西都指揮使的父親桑忠揚和桑紅雲在書房里呆了一夜,這一夜,將桑家未來的諸事,細細商量了一遍,雖然皇上的旨意下達,桑忠揚可以回家奔喪,但京中事態不容樂觀,最後決定桑紅雲代父回家發喪,並在家丁憂三年,即日即刻回京。
一路上,听到了太多的消息,朝堂中瞬息萬變,說桑家一家之主的原陝西都指揮使桑成忤逆皇上,被皇上罰跪在宮門外整整一天,太子之位被三皇子承繼,桑紅雲更是心如刀割,朝堂紛爭,波及祖父,這是有人借刀殺人,是誰?
一定要找出這個人來!
桑紅雲身在馬背上,心卻一路翻江倒海,眼看就到了京城城外,
桑紅雲竟是近鄉情怯,一時勒了韁繩,速度慢了下來,
身後跟著的人眼尖,看到三百米外緩緩走出一輛馬車,攔在她們前面︰「小姐,快看,有人擋道!」
桑紅雲抬眼看去,晨光如灑金泥羅,撲蓋在那輛馬車上,馬車的兩扇門莆一打開,從里面顯出一個人來,
一身月白刻絲夾袍,平整無皺,一張俊美無儔讓日月失華的面容,平靜異常,看到桑紅雲因著日夜趕路,因風吹而裂開的嘴唇,一張本來傾城之美的小臉蒙上了一層黑皮,趙離然的眼角微然一挑,
桑紅雲放慢速度,站定在馬車一射之地。
「離王爺?」
趙離然道︰「不如下馬,喝杯茶再走?」
桑紅雲抿起嘴唇,看著眼前的離王趙離然,而後將眼光移到他的腿上︰「離王好興致,咱們西北民風彪悍,境外韃靼凶狠,離王離開西北已有五年,你這腿可是好了?」
趙離然搖頭道︰「未好,只不過命還在!」
桑紅雲看了看天,道︰「時候不早了,家中等我回去,茶日後再喝,還望離王保重!」
說著提繩就要踏馬,
趙離然的馬車卻是再次上前幾步,直接擋在了桑紅雲的馬前,
桑紅雲皺起眉頭,冷聲而出︰「離王,這是做什麼?是要擋我的道嗎?難道離王不知,我桑家家主命散,一門老少,都在等著我代父發喪?」
趙離然眼神黯然,既而抬頭道︰「紅雲,為何不能好好說話,我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為我好,卻不能保我祖父性命,當年不是我們桑家一門保你,你的性命可曾還在,如今你竟然說是為我好,怕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想要瞞我不成?」
趙離然身心俱震,猛然抬頭︰「是,我是無能,桑家出事,我不在京中,等到京中,一切塵埃落定!」
身後衛士忽然想要打馬上前,被趙離然一擊眼神擊退。
桑紅雲道︰「讓開!你所說,于我何干,沒有你,還有別人,我不是無依無靠之人,你放心,桑家不會倒,我……桑紅雲一定會替祖父討回這個公道!」
是,我還有別人,那個心心念念了兩年的人,如今不知在做什麼,是不是會為了桑家的變故而奔波。
想到這里一直揪著的心,忽然柔軟下來,
模了模懷中的東西,再次看向趙離然,冷然笑道︰「讓你的人讓開!」
「大膽!」
桑紅雲輕蔑一笑︰「又如何?」
趙離然只覺眼前一朵帶刺的玫瑰漸漸放大了她的身姿,冷艷無雙,依如當年戰場中橫沖直撞,不顧性命奔到他面前,用她嬌小的身軀為他遮擋箭雨的桑紅雲,
桑紅雲就是那朵帶刺的玫瑰。
「給他讓路!」
桑紅雲抽了抽嘴角,踏馬從他眼前飛馳而去,
五人五騎,轉眼一路風塵掩了身影。
趙離然看著遠去的人影道︰「不見棺材不掉淚,讓她面對也好!」
身邊的護衛輕聲道︰「王爺,可她是你的救命恩人,這樣面對,于心何忍!」
趙離然眯起眼來道︰「不忍又如何?」
護衛動了動嘴角,沉默下去。
守城的兵士看到桑紅雲手持令牌,連馬都沒下,一晃便進了城門,守城的將士愕然道︰「這是桑家人回來了?」
桑家人回來了?
有人听到,忽然轉過身來,緊接著看到的人都驚愕起來,轉身向城內看去。
桑紅雲一路向桑府馳去,忽然眼前映出一片紅色,緊接著听到嗩吶鑼鼓的爭鳴聲,
桑紅雲再次放慢了馬的速度,緩緩站定了路當中,
那抹在夢里不知出現過多少會的人忽然出現在眼前,
一身大紅喜服,胸前配戴著更耀眼的紅色綢花,
身後四人倒抽一口冷氣,齊聲道︰「小姐!」
桑紅雲的心猛然揪了起來,
是他?
安子辰眉眼帶著春風得意的笑容,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後的軟驕,
那里坐著承相府的嫡長女,于麗容,
好不容易得到了美人,眼看就要軟香在懷,一時不禁輕聲笑了起來,
這一笑,晃花了路邊人的眼,都說新郎官是皇上和太子跟前的紅人,如今更求了承相的嫡長女為妻,平步輕雲,直上九重天,真是可望而不可及了。
忽然前方停了歡快的樂聲,安子辰皺了眉頭,
「怎麼會事?」
桑紅雲忍著心中的悲痛,慢慢打馬上前,
安子辰臉上忽然變得青白,
慌亂的眼神透出幾份緊張︰「紅雲?紅雲是你嗎?」
桑紅雲猛吸一口氣,讓自己平了些心胸緩緩道︰「安大公子,這是為誰取親哪?」
安子辰頓了頓,眼里露出一絲哀求︰「紅雲,我是身不由已!」
「好個身不由已!安子辰,說說,怎麼個身不由已法?」
安子辰眼里一時黯淡︰「我已經去過桑府了,我……重新下了聘禮,你為平妻,你和麗容平起平坐,她也是平妻!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桑紅雲看了看安子辰,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燦爛如花,一如星辰落地,
擊在了安子辰的心上,雖然憔悴,卻依然讓人心軟難忍,雖然怒憤,卻依然讓他心心念念,
桑紅雲看著安子辰眼里流露出的柔情,兀自感覺到一陣惡心!
她笑道︰「安子辰,你與我婚約在前,如今你私自欲改婚約,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一路上,我听到你紅運當頭,皇上和太子都器重與你,倒是我們桑家白靈遍地,你真有心!」
安子辰當下沉下臉來道︰「紅雲,你剛回來,我不和你計較,等今日過後,我去你家再說!」
桑紅雲听到此話,突然眼里透出一股冷寒之氣,從懷中取出一疊書信︰「滾你女乃女乃的平妻,滾你女乃女乃的安子辰,姑女乃女乃我今日倒要告訴你安子辰,此辱必報,我桑紅雲死人堆里混出來的人,還真不怕取什麼大妾小妾,不過,你我從此陌路不相逢,相逢不相見,相見必相仇!你要記住,我們桑家從此與安家世不為親,那怕血濺三尺,再所不惜!走!」
安子辰看著被桑紅雲揮劍暫成碎片的書信,一時怔愣。
桑家家主桑成暴斃,桑家如今沒有了主心骨,難道桑紅雲不是應該乖乖成為他的平妻?
為什麼會成這樣,桑紅雲為什麼還這樣霸氣,難道桑家的氣數還沒盡?
安子辰呆望著離去的背影,至到身邊的人提醒︰「公子,時辰快到了!」
安子辰心里不免氣惱,沒有了桑紅雲,于麗容算什麼東西?
于麗容坐在大紅花嬌中,心中激動不異,听到外面的說話聲,將桑紅雲的話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本來還想著到時候,怎麼對付桑紅雲,沒想到桑紅雲沒有將平妻當會事,她這是想做正頭妻子,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桑家如今沒有了桑成,桑家就是一盤散沙,沒有人會看得起,一介武將,就是一群沒腦子的糊涂蟲,只知道打打殺殺,哪里知道文臣才是皇上喜歡的,要不是自己有本事,沾上了安子辰,如今父親哪里會這樣將她嫁入安家,雖然是平妻,只要一想到安子辰那奪人眼目的容顏,她就心甜的不能放下,如今這樣最好,沒有了桑紅雲,她就是柱國候正妻夫人,誰要再說一個平字,她會立刻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想著,臉上顯出一絲狠意。
桑紅雲越過一眾紅色的身影,掃了一眼那刺目的大紅花嬌,等到沒人處,忽然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身後四人驚叫︰「小姐,你怎麼了!」
桑紅雲低頭看了看胸前的一片紅色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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