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夏家老屋,已經吵的天翻覆地。
大雪地里,張氏正一坐在地上,也不管自己的衣褲被雪滲透,只是一味的哭嚎,那淒涼的哭聲伴隨著濃濃的委屈,穿梭在寂靜的雪里,夏家老屋邊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眾人都在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不活了啊,我不活了,你們這樣做會遭天譴的!好歹沫兒和糖糖也是你們夏家的親孫女,你們怎麼就做的出來,你們的心肝就是黑的,被狗吃了……」雪地上張氏淚水長流,還不停的說著,越說越傷心,旁邊的夏文強臉色也很難看。
「老大媳婦兒,你話不能這樣說,我們怎麼就對不起你們了,當初分家就說好了的,現在年生不好,都快過年了,誰家不是在愁著準備年貨?你居然好意思來向我們要面粉,我家小孫子還沒有饅頭吃呢」說話的正是夏明通,夏璃沫的爺爺。只見他把手上的煙斗敲的砰砰直響,頗為不滿的說道。
「公公,話可不能這樣說,好歹沫兒兩姐妹也是你孫女,今年年生不好,大過年的,我只想弄點玉米面給孩子們蒸點饅頭,再說了我來也只是為了拿回上次你在我手里借的五兩銀子,如果你老沒有,那點玉米面抵也行」張氏抹了一把鼻涕和淚水說道。
「張氏,我們家沒欠你錢,更沒有玉米面給你,你趕緊走,別在這里丟人現眼」姚氏,也就是夏璃沫的女乃女乃,抄起門檻邊上的掃把,那架勢,如果張氏再這樣胡攪蠻纏下去,就準備抄家伙攆人。
「婆婆,五兩銀子是我的嫁妝,當初我嫁過來的時候公公說好了的,當時你也在場,你可不能睜眼說瞎話,當初你和公公說小伯家的仁生哥兒要進縣城考秀才,向我借的盤纏,等來年還我」張氏抽泣了幾聲,吸了下鼻涕繼續說道︰「現在這麼多年了,糖糖都這麼大了,如果不是今年確實難熬我真不想說」
「那是你自願借的,不管我的事,我也說了我老頭子拉不下這個臉去給你討回來,要錢自己去討去」夏明通哼哼的吐了口痰,無所謂的說道。
「我要不是看在你的份兒上我能借嗎?那可是我的嫁妝錢啊,嗚嗚嗚嗚,昨兒個我去問小伯討,他說你當初欠了他五兩銀子,那次的銀子是你還他的,公公你當時可沒給我說你還欠他們銀子,早知道這樣我怎會願意嫁到這家,讓我的兩個孩子受苦啊「張氏越說越委屈說著說著又開始掉起了眼淚。
「過了那麼久了拿出來說,我老頭子記性不好,你莫說了,趕緊回去,諾,這有半斤玉米面拿回去,以後別再來了。」夏明通看著指指點點的人們老臉有點掛不住,只想快點打發他們走人。
接過半袋子面粉,張氏打開一看,里面長滿了蟲,還進過了水,面粉定在一塊兒,一坨一坨的,硬邦邦的,這這怎麼吃啊,別說做饅頭,就是做成面粉羹也難以下咽。
"公公這「張氏咬著唇瓣,淚水有簌簌落下。那樣子好不可憐。」還愣著干什麼,趕緊回家,真是晦氣!「說完也不等張氏反應。 的關上了門。
當夏璃沫牽著糖糖走了兩個時辰的路來到老屋時,看見的是這樣的一個場面。以至于她後來很多年都不會忘記當時的場景。
大雪紛紛,空氣中還夾雜著刺骨的寒風,老屋門口站著許多人,大多數都撐著油傘,只有坐在雪地上掩面抽泣的張氏和站在一旁雙眼通紅的夏文強。他們的身上都積滿了雪,頭頂上,肩膀上,有的已經融化成冰水,把原本就破舊不堪,單薄如紙的衣裳濕透的變了顏色。
寒風刺骨,大雪紛飛,張氏和夏文強就這樣被冷落在門口連家門都不讓他們進。現在的老屋房門緊閉,夏璃沫分明看到了屋里頭攢動人影。他們這是怎麼了?不是留下爹娘吃飯而是讓他們在大雪地上這樣坐著?
一瞬間,夏璃沫覺得鼻子酸酸的,有股苦澀,更有一股滔天的火焰竄出了她的腦門。
一旁的糖糖看到爹娘早已經掙月兌姐姐的手,迫不及待的跑過去。
「娘「冷風中,冷的瑟瑟發抖的張氏听到這個軟柔的呼喚,愣了一下,緩緩的抬起了淚眼。
「沫兒……….糖糖「說完鼻子一酸,又開始流淚。
「哭哭哭,只知道哭,我老太婆還沒死呢,你再我家門口哭喪啊?文強,趕緊把你媳婦拖回去,也不怕丟人「姚氏一臉嫌棄的說道。
「不帶這樣欺負人的,把我的五兩銀子還我。還我…….「張氏說完,不知道是餓的還是冷的居然昏了過去。
「娘,娘!!」夏璃沫手疾眼快的扶著倒下的張氏。旁邊的糖糖早已經嚇的哇哇大哭起來,一雙烏黑的大眼楮一會就哭腫成了核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