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手記 第六十三章

作者 ︰ 月上梅梢

「那個丫頭現什麼地方?」

蘭錄面色加難看了,這會兒倒也沒去想大女兒搬弄是非可能,從來這孩子性格是老實,從前還有些孤僻,若說搬弄是非,早就可以,何必等到這會兒?他現只想弄清楚喜梅投井前因後果。(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太太說小花服侍主子竟把主子服侍投了井,因此命人打了二十板子,轉賣了提起這個,蘭湘月就覺著氣得不行,但之前蘭錄不家,沈氏就要一意孤行,她這個嫡女也是只有干瞪眼份兒,畢竟管家是沈氏,而不是她。

若說起來,這樣處置手段倒也確是沈氏會做出來,蘭錄和對方十幾年夫妻,怎麼會不明白那女人是什麼性格?然而這一次,听了蘭湘月話,他心里不禁就存了疑惑,再想到女兒剛剛勸自己少吃補品話,分明也是因為喜梅死懷疑了什麼,只怕還有些事情,卻因為太過捕風捉影,所以不好和自己說,才只能這樣委婉勸一勸。

俗語說觸類旁通,蘭錄這一起疑心,許多素日里不去意事情也就都生了疑惑,例如沈氏剛剛見到張青時神情,那竟不是久別重逢震驚喜悅,分明是震驚中有些驚恐,之後才又喜悅起來;還有自己身體一直很好,就是從過年後,精神越來越好,反而睡眠少了,身子也發虛,細想想,這補品似乎是從去年冬至左右開始吃。結合李太醫說那些話,連那樣德高望重老太醫也覺著自己這病來蹊蹺,焉知就不是被人飲食里動了手腳?

人就怕尋思,沒事兒都能尋思出些事來,何況這還並非是空穴來風。蘭錄站那里,心思轉了好幾轉,方對蘭湘月道︰「好孩子,你意思我明白了,放心,爹爹心里有數,你不要多想。素日里若是還有什麼事情你不明白,或是疑惑,就來告訴爹爹

蘭湘月嘆氣道︰「爹爹一年里倒有大半年是外面,女兒就算有話,也找不到您說啊

話音落,卻听蘭錄笑道︰「今時不同往日,我好女兒如今才名遠播,你這姻緣也是紅鸞星動,爹爹自然要留家里多些日子,替你揀選揀選

蘭湘月點點頭,面上卻沒有什麼喜色,蘭錄也知道她心思,是擔憂自己悔婚,只這事兒如今還沒有決斷,他還真不敢下什麼保證,因此什麼也沒說,便匆匆去了。

回到上房,就見沈氏迎上來,蘭錄也沒什麼好臉色,沉聲道︰「我听說喜梅死了,是怎麼回事兒?」

沈氏一愣,接著就嘆口氣道︰「老爺是從哪里得知?原本想著等您回來,妾身再和您說這個噩耗,沒想到老爺已經先知道了。唉!姐妹十幾年,誰知道那竟是個烈性,我不過心情不好,打了她兩下,竟然就投了井,弄得我如今也是寢食不安,心中愧疚很

蘭錄有心想刺她兩句,畢竟那可是自己妾,俗語說一夜夫妻百夜恩啊,忽然就死了,他再怎麼無心無情,也不可能無動于衷。然而想到蘭湘月話,到底忍了下去,只問了沈氏是怎麼處理,接著便沒有再提一句話。

沈氏松了口氣,這件事情做有些急,她還真怕蘭錄心痛之下揪住不放,見老爺這般輕松就放下了,倒省了許多麻煩。只是這件事也給她敲響了警鐘,知道自己以後行事還要加小心周密,不然一旦漏了形跡,傳到這丈夫耳里,只怕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不說蘭錄和沈氏這里各懷心思,只說蘭湘月,她還不知道父親身體已經被太醫診斷出毛病事,不過能夠借著喜梅死,今天給蘭錄敲了敲邊鼓,她已經非常滿足了,平時蘭錄都是和沈氏一起,幾乎從沒單獨和她說過話,哪里有這樣好機會。

因回到屋中,見路姨娘過來了,正屋中坐著,便笑道︰「姨娘什麼時候兒來?我屋里呆悶了,剛剛去園子里散了散心

路姨娘笑道︰「我剛來,听說你出去好一會兒了,就沒去找,想著你大概回來了,果然,這還等了不到盞茶功夫,姑娘可不就回來了?這臉上還添了笑模樣,可是有日子沒看見你這樣開心了,怎麼?有什麼好事兒?」

蘭湘月笑道︰「沒什麼,剛剛園子里遇見了爹爹,我見他好像是有心事模樣,便開解了幾句,只是爹爹終究也沒和我說有什麼心事,這幾日若爹爹去姨娘房里,姨娘便也好好開導開導他。是了,爹爹這次回來,倒似是沒進太太房,還不知道喜梅死了事,我就和他說了,把爹爹嚇了一大跳,就去問太太了

路姨娘先是一愣,但旋即便明白了蘭湘月話中意思,不由得眼楮一亮,小聲道︰「姑娘意思是?」

「我?我沒什麼意思,不過就提醒了爹爹兩句,我覺著太太總這麼給爹爹進補,有些不妥當蘭湘月仍是笑著,坐下啜了兩口茶,而路姨娘就徹底明白她意思了。

因出了半日神,忽喃喃道︰「當日小姐還世時,便是這樣精明剛強,可惜她去得早,如今姑娘倒是像小姐當日一樣,您這樣,將來不論是到哪一家,我也就放心了

「我是不會去侯府蘭湘月淡然堅定說了一句,路姨娘嘆了口氣,點點頭道︰「我知道,姑娘如今眼光和見識,我自然比不上,所以我挺姑娘,別忙我也幫不上,但只要我能辦到,姑娘管差遣就是

蘭湘月笑道︰「哪有什麼差遣?如今我委婉和爹爹說了,只要他心中疑惑,素日里留意,比咱們強多了,爹爹也說這些日子不會再外出了

路姨娘面上露出幾絲欣喜之色,喃喃道︰「這樣倒是好,不過老爺家,只怕太太和張管家會格外意,輕易也不會露出什麼馬腳吧?」

蘭湘月面上笑容也消失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沉聲道︰「俗語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就不信爹爹細心查察之下,會一點兒端倪也看不出來?若真是那樣,少不得又要我們想想辦法了,唉!」

所幸路姨娘和蘭湘月擔心並沒有發生,蘭錄如今實是疑竇叢生,連著幾天晚上,都是宿路姨娘房中。沈氏是什麼人?丈夫如此反常舉動,她豈有不心慌?然而越是此時,她也是越不敢輕舉妄動,因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然而憂煩焦慮之下,哪里有什麼精神管家務瑣事?出了幾個錯兒,只讓她越發心亂如麻。

蘭錄這些日子家中,冷眼看著沈氏行事,每日上午就去池家請李太醫診治,只弄得越來越疑惑,只是他走南闖北做生意人,平生不知經歷過多少風浪,因此定力倒是足夠,越此時,倒越沉得住氣。

家里氣氛如此詭異,就連蘭湘雪都察覺出來了,蘭湘月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出來?她還不知道父親往池家看病事,所以一點兒不知道池銘這件事情中立下汗馬功勞,還只當連上天都幫自己忙,不過是那天提了一提,原本只想蘭錄心里種下一顆懷疑種子,哪里想到這種子竟轉眼間就生根發芽,開始茁壯成長了呢?

如此一直過了七八天,沈氏越發慌張了,這天一大清早,便來到路姨娘房中,看見路姨娘正幫蘭錄整理衣衫,她不由得就狠狠瞪了一眼,待蘭錄抬起頭來,轉眼間卻又是笑顏如花,柔聲道︰「老爺這些日子怎麼總路姨娘這里?好歹也疼顧妾身一下

蘭錄淡淡看了她一眼,沉聲道︰「這些年我著實冷落了椿萱和喜梅兩個,如今喜梅不了,只剩下椿萱,我自然要多陪陪她,何況你那里,每天晚上都要喝補湯,我也不喜歡,倒是來椿萱這里躲會兒清淨好

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沈氏心中攪起了翻天巨浪,表面上卻不敢做出任何異狀,眼中驚惶也是一閃而逝,她走上前幫著路姨娘給蘭錄整理衣領,一邊強笑道︰「看老爺這話說得,那補品你不喜歡吃就不吃,和妾身說一聲就好,什麼大不了事

「嗯,我這不是和你說了嗎?」

蘭錄淡淡說了一聲,接著就對路姨娘道︰「你今天也多去月兒那里坐一坐,這丫頭這幾天也不知有什麼心事,她素來是把你當做母親一般待得,你多開導開導她,比我說話管用

路姨娘答應了,偷眼瞧向沈氏,果然就見對方面色蒼白目中噴火,正向她看過來,尚未說話,就听蘭錄道︰「你還這里做什麼?有事兒嗎?」一邊說著,便走了出去。

沈氏又惡狠狠瞪了路姨娘一眼,接著轉身跟蘭錄身後出了房門,一邊笑著道︰「老爺今兒早上要吃什麼?妾身命廚房做了您喜歡紅豆粥,還有幾道老爺素日常吃小菜

蘭錄點頭道︰「嗯,難為你有心,吃什麼都好說完又听沈氏試探道︰「老爺這些日子沒再見段公子麼?他可是有日子沒過來了

蘭錄身形頓了一頓,淡然道︰「沒見呢,他又不是游手好閑人,每日里事情應酬都多,怎麼想起他來了?」

沈氏一愣,接著急道︰「老爺莫非忘了?段公子之前托他外祖和咱們透信兒?這個時候兒了,池老爺都過壽辰了呢,若是要退婚,妾身也得和老爺商量商量啊,不如今天用完早飯……」

不等說完,就听蘭錄道︰「這事兒容我再想想,今天卻是不能商量,用完早飯我去池家有事兒

「什麼?池家?」

沈氏心中一驚,聲調都不自禁高了八度,驚訝道︰「老爺去池家做什麼?咱們如今不是該和池家疏遠些麼?不然到時候怎麼開口退婚?如今有了段公子,老爺還有什麼事非要去池家商議?」

作者有話要說︰湘月嫁出去腳步越來越近了,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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