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得猜對了一半,今天的事情,針對他的出手,確實背後有畢問天的影子,而針對黃梓衡的設局,背後是杜清泫的算計,但在兩件事情之上,畢問天和杜清泫並沒有聯手,甚至雙方並沒有通氣,都不知道對方的所作所為。
施得和黃梓衡同時遭難,也是偶然之中的一次必然。
忽然,施得靈光一閃,想到了黃梓衡在單城木魚巷中無意中救下元元和方木的事情,當時黃梓衡的無意之舉,破壞了杜清泫的大計,此事肯定讓杜清泫耿耿于懷,那麼是否可以說,黃梓衡的出事,背後是杜清泫的手筆?
那麼如果黃梓衡真被杜清泫算計了,還有一個連鎖反應是,當時黃梓衡出手是為了救元元和紀度,如果黃梓衡被杜清泫所害,會連帶影響元元和紀度的運勢,因為在黃梓衡對元元、紀度之間的恩情了結之前,黃梓衡和元元、紀度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綁定運勢,除非元元和紀度還清了黃梓衡的恩情,否則,黃梓衡倒霉,會讓元元和紀度也不會好過。甚至會讓元元和紀度也出現不可預知的意外。
也就是說,如果黃梓衡真被杜清泫暗算了,那麼元元和紀度也相應受到了連累導致運勢衰敗或是倒霉,相信畢問天也會大光其火。
施得想通了其中的環節,心中更加著急了,如果真是杜清泫出手——哪怕不是杜清泫親自設局,是他的弟子設局也了不得——黃梓衡說不定還真的凶多吉少了。
此時汽車飛速地行駛在紅軍路上,晚上9點多的光景,冬天的原因,街上已經沒有了幾個行人,連汽車也很少見,只有遠處霓虹燈的閃爍和近處路燈的閃耀在提醒施得尋找了半天依然一無所獲的事實。
「前面的路口左轉,然後一直直行就可以到工地了。」夏花無比擔心施得,卻見施得目光堅定緊閉雙嘴一言不發,她就知道她勸不了施得,索性也就不再多勸了,繼續指路,不過話又一出口,她就知道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黃梓衡壓根不在工地上,現在路即將走完,還沒有發現黃梓衡的影子,等于是說,搜索失敗了。
「怎麼會這樣?」施得大吼一聲,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他一腳剎住了汽車,不管不顧地停在了馬路中央,雙眼緊盯著前方空無一人無比空曠的街道,心如刀割。
人生之中,總有許多讓人無能為力又無可奈何的事情,比如不請自來的災難,毅然決然離你而去的人,比如不斷流逝的時間和歲月,沒有選擇的出生和出身,比如經常襲來的莫名其妙的孤獨感,隨著年紀增長而無可奈何的遺忘,比如昨天越來越多,明天越來越少的無能為力,不管怎樣的成功都會存在的別人的嘲笑,又比如不可救藥的喜歡,不可避免的死亡。
以上的無奈,施得有些經歷過,有些沒有經歷過,但現在的他,感受到的無能為力和無可奈何卻是恨自己不夠強大,如果他再強大一些,也不會只看出黃梓衡即將遭遇血光之災,卻不知道黃梓衡會遭遇怎樣的血光之災,而且更不會在黃梓衡遭遇血光之災時,他束手無策,連黃梓衡在哪里都不知道。
「梓衡,你個混蛋到底在哪里?」施得大吼一聲,一拳砸在方向盤,忽然,他血向上涌,一口鮮血噴出,一頭栽倒在方向盤上,人事不省了。
「施得」夏花驚呼一聲,嚇呆了。
就在施得昏迷的時候,黃梓衡也經歷了人生之中第一次生死考驗
在接到電話,听到工地上出了安全事故後,黃梓衡立刻將他有可能面臨血光之災的告誡拋到了腦後,當即抓起車鑰匙,告別了眾人,火速趕往了工地。現在他是省電視台家屬院項目的總負責人,工地上的大事小事,全由他全權負責,既然施得和月清影將重任托付于他,他必須對得起施得的厚望和月清影的信任。
而且黃梓衡為人重感情,這段時間來,他雖然是開發商,是掌握著財政大權的甲方,但本著百年大計質量第一的出發點,他吃住都在工地上,和工人們打成了一片。他在工人中的知名度,甚至比施工方的一些工程師還高,所有工人見到他都親切地稱呼他一聲黃哥。
現在工地上出現了安全事故,黃梓衡擔心的不是造成了多大的經濟損失,而是擔心有多少工人受傷。正是因為心中始終充滿了使命感,所以,他才不顧一切地以救人為第一出發點。
黃梓衡在對人生許多重大事情的理解上,遠不如施得深刻,但有一件事情,他一直自認理解得還算有一定深度,在他看來,人有三條命︰一是性命,二是生命,三是使命,三條命分別對應生存、生活和責任。只為性命而活的人,平庸。讓性命上升到了生命的高度,為追求生命的意義而活,優秀。再進一步,將生命的意義擴大成為人生在世必須肩負的使命感,就成就了偉大。
性命、生命和使命,是人生的三種境界,只有為使命而活為使命而奮斗的人,才是一個卓越的人。
施得確實是很了解黃梓衡,黃梓衡在上車的一瞬間就在腦海中規劃好了行駛路線——最短的路線最少的時間——但在汽車駛入善良街之後,在路過全有的盛世診所門前時,黃梓衡的汽車輪胎沒氣了。
下車一看,黃梓衡才發現了問題所在,右前輪上扎了一個三角釘——就是不管怎麼扔總有一個尖朝上的三個面的釘子——他立刻猜到了什麼,有人故意破壞他的輪胎。
中計了?黃梓衡此時再次想起施得對他的提醒,心一橫,不管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遇上了,不管是誰在背後黑他,盡管放馬過來就是。
黃梓衡索性也不再多想,換起了備胎。
善良街不比烏有巷漆黑一片還空無一人,此時街上還不時有人有車路過。正當黃梓衡輪胎換了一半的時候,一輛寶馬8v路過,停在了黃梓衡汽車的旁邊。從車上下來一人,娉娉婷婷,風姿綽約,一身大黑風衣和寬大的墨鏡遮掩不住她的魅惑風情。
是一個年約3左右的女人。
女人細腰寬臀,邁著細碎的步子來到黃梓衡面前,微微俯身下去……雖然路燈努力地燃燒生命以釋放光明,但由于路燈太高而天太黑的緣故,再加上黑衣女人黑衣黑圍巾黑墨鏡,整個人都包裹在黑暗之中,還是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黃梓衡輪胎即將換好,沒注意突然一個極有魅惑味道的女人近前,一抬頭,黑衣女人距離他已經在一米之內了。盡管離得近,他還是只看清了黑衣女人在寬大的墨鏡之外的臉龐——細膩而潔白,如無暇的絲綢,又如初生嬰兒的肌膚,光滑而純淨。
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傳來,似薰衣草的清新,又如百合花的清涼,讓人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你是誰?」精神一振之下的黃梓衡嚇了一跳,他剛才專注于更換輪胎,沒注意到什麼時候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女人,而且很明顯還是美女,不由吃了一驚。雖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在深夜的街頭突然有一個黑衣墨鏡的女人出現在眼前,而且還是悄無聲息地出現,任誰也會難免心跳加快。
當然,不是見色起意的心跳加快,而是從心底冒出一股寒意的很聊齋的心跳加快。
「你好,先生,我姓馬,你叫我馬小姐好了。」自稱馬小姐的女人嫣然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齊而潔白的牙齒,嬌好的容顏在黑夜中綻放如夜來香一般的花容,「我的車爆胎了,能不能請你幫我換一換輪胎?你肯定可以看出來,我這麼瘦小,沒有力氣。看你剛才換胎的水平,五分鐘就可以幫我換好。要是讓我自己換,說不定五十分鐘也不行。現在天這麼晚了,善良街又偏僻,我一個人換胎的話,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求求你了,幫幫忙了。」
馬小姐一邊說,一邊一攏頭發,盈盈一握的細腰還有意無意扭上幾扭,就如被夜風吹拂的夜來香,搖曳花枝招展的誘惑。
黃梓衡和大多數男人一樣,酷愛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美女,但他不是見色起意的男人,再說,他現在有要事在身,若是平常,幫一個美女哪怕是一個丑女換一次輪胎,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他才不會拒絕。
「對不起,我還有事,幫不了你。」輪胎已經換好,黃梓衡收拾完地上的東西,準備走人,無意中掃了一眼馬小姐所開的車,又笑了,「你的寶馬配的是防爆胎,零胎壓的情況下,可以以8公里的時速行駛20多公里以上,你完全可以自己開到店。」
馬小姐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是被人看穿之後的尷尬,不過隨即又笑了︰「助人為樂為快樂之本,再說晚上店都下班了,我現在還要用車呢幫幫忙了,好不好嘛?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