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惱人得很!」
赤陽道人怒吼一聲,手中寶劍大開大合,起手之間變數數頭,乃至數十頭野獸當場斃命。
白須和尚雖對赤陽道人的做法並不贊同,但是眼下獸群襲身,在他棍棒揮舞下,所添之野獸亡魂並不比赤陽道人少上多少。
這兩人一番極力廝殺下,野獸死傷無數,但依舊前赴後繼。
白須和尚見這滿目血腥,若是兩人這番廝殺下去,怕是這山中野獸是要滅絕了,當下將手中棍棒重重插在地上,一股沛然金s 佛力激蕩開來,震退野獸,雙手合十,口中呢喃有聲,誦起晦奧難懂的佛門口訣來。
隨著陣陣佛語謁音想起,白須和尚渾身閃耀出無邊光華,一股沛然佛力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無數萬字真言如漫天落雨般,沁入每一頭野獸體內。
那些野獸眼神中赤紅s 漸漸消失,恢復了原本該有的顏s ,轉眼間,便化作鳥獸散,逃得無影無蹤。
白須和尚見赤陽道人依舊殺念為劍,赤陽劍下手仍毫不容情,化出數道劍氣,直追那些奔逃的野獸,頃刻間又有幾頭野獸斃命,急忙打出一道佛力阻止他。
「阿彌陀佛,這些野獸受到那虎妖妖力控制,這才嗜殺成x ng,如今那虎妖逃走,這股妖力早已淡化,老衲方才已經用無上佛力洗滌它們心中殺念,道友你休要再王早殺孽。那虎妖已受重創,必死無疑,我等今r 除妖之功德已竟,回去吧!」
「那虎妖狡猾多端,為防生變,不見到那虎妖尸體,我決不罷休,和尚你要下山,自己先下去吧。」
赤陽真人惦記著那虎妖利爪與皮毛,哪里肯輕易下山,裝作一臉嚴肅模樣,朝著虎妖逃跑方向追去。
白須和尚搖了搖頭,輕嘆一聲,對王超說道︰「施主,這山中妖物已無法為禍,你先下山去吧,我與赤陽道友隨後便到。」說罷也追了上去。
王超望著這滿地殷紅血液,狼藉獸尸,方才兩位仙人還在尚好,如今走後,只覺得毛骨悚然,臉s 蒼白的朝著山下沖去。
……
虎妖強忍傷勢,餃著王麟一路疾奔,淋灕鮮血涌灑一路,終于搖搖晃晃的來到黑虎洞中,將王麟放下後便轟然倒地,大口的喘著粗氣,只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
「虎大叔,你要撐住,你不會有事的。」王麟哭喊著想要搖晃著虎妖,此時他忽然感到害怕。這兩年來,虎妖待他若父,他也早已將虎妖當成自己最親的人,如今親人命在旦夕,這種揪扯心扉的痛楚,讓他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將要失去親人的痛楚,甚至比當初自己絕望之時,還要痛。
「對了,草藥,能夠救活我的草藥一定能夠救活你,虎大叔,你要撐住,我這就替你取來草藥。」
王麟邊說著邊朝著洞外奔去。
「來不及了!」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響,讓王麟一陣錯愕,轉過身,卻發現除了重傷的虎大叔,再無其他人影。
「是誰,在胡說八道,虎大叔才不會死!」心中的悲痛化作憤怒,朝著幽暗的洞中嘶吼著。
「是我。」
這一次,這聲音他听得貼切,竟然是虎大叔在開口說話!
「虎大叔,你竟然會說人話?」王麟錯愕的望著伏在地上的虎妖,震驚的表情無以復加。
「是,你且過來,听我說。」虎妖強撐著抬了抬頭,卻又無力的垂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虎大叔,你先不要動,我當初受傷那麼重你都能救活,我也一定能救活你的。」王麟震驚之余,心知此時救活虎大叔為要,抽泣了一聲,說道。
「你听我說,那道人根本不會放過你我,恐怕過不了多久就他會追到這里。」
「我死也不會讓那兩人傷害你的。」
虎妖心中一暖,眼中留露出一抹溫情,自己奉命守護著這個孩子,前些時r 由于閉關修煉,險些讓這個孩子死于非命,雖然最後幾經努力總算是救了回來,但是這孩子吃了這些年的苦頭,自己卻是無法償還了。此後,自己再也無法保護他了,既然如此,那便用x ng命作為代價,最後一次守護你。
「放心,我與一般虎妖不同,死不了的。」
「真的麼?」
「其實,這虎妖並非我的本體,乃只是一具化身罷了。所以,你以後只要找到我的本體,自然便會知曉一切。」
「化身?」王麟越听越覺得疑惑,這個新鮮的詞匯對他來說,還太過陌生。
「那是什麼,你的化身又在哪里?」
虎妖搖了搖頭「化身,這說來話長了,怕是我沒有時間告訴你了,至于我的真身在何處,我也無法告訴你,r 後你要自己去找尋。」
「你騙我!你根本就是是不想讓我難過,才這麼說的,對麼?」
虎妖見王麟不信,搖了搖頭「這雲渡山頂,有一座雲亭海閣,那閣中有件東西是留給你的,至于能不能得到它,就看你的造化了。」說到此處,那虎妖眼神微變。
王麟方想再說什麼,忽覺得足下不穩,竟然被它吸到面前,只覺得後頸一痛,竟然失了知覺。
虎妖依依不舍的望了王麟一眼,不由分說,張開大口,就朝著他腦袋咬去。
「孽畜,休得猖狂!」
一聲怒喝,洞內忽然閃出一道字金光,重重擊在虎妖腦袋上。
虎妖身體被擊飛出去,撞在牆壁之上,而後無力的垂落地面。最後的目光,望向王麟的,那充滿慈愛的雙眼中,流出一滴滾燙的淚,卻也隨這軀體,緩緩冰冷下來。
赤陽道人走到王麟身邊停頓了一下,輕哼一聲,「與妖為伴,咎由自取!」徑直朝著虎妖走去。
白須何事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也默默的走開了。
「奇怪,這虎要修為不弱,按理來說應該早已修成妖元才對,為何他體內沒有妖元存在?」赤陽道人皺了皺眉頭,望著早已被他開膛破腦的虎妖,一副莫名其妙模樣。
「竟有這等事?」白須和尚眼皮微睜,也有一些訝異。
赤陽道人忽然靈機一動,目露凶光的望著王麟,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說不定這虎妖明知自己必死無疑,將妖元給這小子了。」赤陽道人喚出赤陽劍,朝著王麟胸口斬去。
白須和尚見狀,臉s 大變,手中青s 長棍擋住赤陽劍,大喝一聲︰「赤陽道友,你做什麼!」
「待我剖開這小子胸膛查個清楚!這妖元是不是被這小子吃了。」
白須和尚見赤陽道人雙目眼神迷離,竟然為了一顆內丹,想要對一個無辜孩童下殺手,這分明是走火入魔之兆,當下氣沉丹田,運起佛門正宗醒神妙術「獅子吼」大喝一聲︰「呔!」
赤陽道人一個機靈,恢復了些許神智,望著自己手中的長劍,驚得渾身冷汗,喃喃自語道︰「我在做什麼?我在做什麼?」
「我早說過,道友你殺戮太重,戾氣滿身,若是處理不當,將會你必受心魔所累,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墜入魔道。當年我贈你佛門「清心密咒」,讓你多加誦讀,以化你身上戾氣,怕是你這些年又偷懶了吧。」
「哎!」如今神魂清醒後,赤陽道人也察覺那妖元並不在王麟身上,嘆息一聲,默默轉身,砍掉虎妖四肢。
兩人沒有再管昏迷不醒的王麟,默默走出山洞,卻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王麟猛然驚醒,大呼道︰「虎大叔!」
然而入眼之景卻讓王麟眼淚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虎妖渾身鮮血早已干涸,月復部也被剖開,內髒早已流了一地,卻已是死絕多時。
「啊。」王麟忍不住朝天悲嘯一聲。
這一刻,才明白,親情這般沉重。
此時,不奢求過多親昵,哪怕只是再多看我一眼,都變成了永遠的奢望。
最後的聲音,像是噩夢的開始。
易劍風緊緊抱著虎妖的軀體,似乎想要阻止他的生命消逝。
只是,懷中的溫熱,早已不復存在,那份柔軟,也漸漸變得冰冷,發硬。這份冰冷,將懷中的親人,劃開了生與死的距離。
而我,卻什麼也阻止不了。
淒慘的笑聲中,充滿了悲憤的淚水,這一刻,殺意凌然。
「赤陽道人,白須和尚,此生不殺你等,我王麟誓不為人!」
依稀稚女敕的面孔,鏗鏘的誓言,被那股殺氣,劃上一抹決然。此後的人生,又會在股豪言壯語下,發生多少改變。
虎妖的身軀,在王麟懷中,慢慢變淡,最後化成無邊光點,飛向那遙遠的天際,猶如死去的人兒,在這光影牽扯下,飛入沒有苦難憂愁的天國。還是映sh 著生命的卑賤與淒慘,不過是宛若飛火流螢,轉瞬即逝罷了。
幽暗的空間內,一道人影落寞而坐。黑暗中,那一雙眼,閃爍著光芒,卻冷透了心。
一絲絲落雨,無聲落下。
記憶中,那一抹光與影,翻滾著屬于生者與死者的幸福與哀慟,這一刻,萬籟聆听!
苦命的人,在恨火的交集下,是否會被吞噬?
是對逝者的哀慟,還是對生者的悲憫?
嘩嘩嘩!
山風,起了,演奏著一曲悲愴的曲調,和著刺鼻的鮮血味道,刺激著心頭的恨!
茫然的人,緩步走出這幽暗的空間,卻似一頭沒有魂的皮囊,任憑這風雨肆虐。
淅瀝瀝!
雨冷,如冰。
濕透了身,冷透了心。
許久,雨停。
洗刷了昨r 重重血腥,卻在晴明中,將這份哀傷,更加分明。
溫熱的太陽,極力的揮灑溫暖。
卻還不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溫暖的家。
滿身泥濘的人,跌跌撞撞,一步一步,向著那號稱高不可越的山頂爬去,多少次摔倒,那陣陣刺骨的痛,卻依舊無法阻止行者的前路。
雲亭海閣,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