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佑離開之後,周天祈著實是過上了好一陣松快的日子。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畢竟,總有那麼一個人在周邊繞著就是不離開,這麼個人還是你討厭憎恨的人,日子又怎麼舒服。
更何況洛卿可以說話了,就算它說話較少,周天祈每日還是很高興。
只是,這麼一段時間,還是太短了,才只有那麼半個月的時間。
半個月後,周天祈早早地做完了早課,洛卿又還沒有回來,他便獨自一人在廊中坐了,拿了一本黃庭經細細地看著。
最近這些日子,洛卿很是努力,無論是早課午課還是晚課,都加了要求。真要說起來,周天祈自己也得承認,他是比不上洛卿的。
輕風微拂,周天祈本是很享受地一字一句默讀著經文,但才看了一章,便皺了眉頭,看著經書搖了搖頭,只能收起,起身到了屋前。
站在屋門前,周天祈抬眼看著遠方。
天邊,數道流光劃過,或紅或紫,或青或藍。
這四道光華不一的流光在上空轉了轉,最後落在了周天祈的竹屋前。
周天祈抬眼看去,光華斂去後,原地站了四個人。
這四個人,周天祈是認得的。
蜀山派掌門入室弟子,日後也是仙道中的佼佼者,尤其是那站在最前面的那位,他可是能與他的那位兄長相提並論的人物。
周天祈的視線在那四人身上轉了一圈,笑著見禮︰「原是蜀山諸位道友,貧道周天祈有失遠迎,請。」
不管他們所來為何,身為主人,總要招待一二。何況,周天祈已經大概猜到其中緣由了。
站在這四人最前方的,是一個年約二十五歲的弱冠男子,眉目疏朗,氣度沉靜。
他見了周天祈,眼中一道光芒滑過,又迅速隱去。
他有些明白,為什麼師父會讓他帶著幾個師弟師妹親自來了。單論這份氣度,這份修為,就已經勝過他們許多了。
他拱手還禮︰「小道蜀山清和,見過道友。」
他這一還禮,他身後的三個蜀山弟子也是忙不迭地各自行禮。
「蜀山清寧,見過道友。」
「蜀山清致,見過道友。」
「蜀山清遠,見過道友。」
雖然都有些怔愣,但動作還是很有默契。
周天祈笑笑︰「諸位道友」
他突然頓了一頓,臉上笑容加深,看著他們這一干不請自來的陌生人的視線也添了一絲溫和,繼續道︰「諸位道友請稍等。」
他這話說得很慢,但話音一落,他的腳邊便站了一條成人般頎長的灰狼。
那灰狼一雙凶狠但平靜的眼楮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那些蜀山弟子頓時就心底一個激靈,體內真元不知覺快速搬運,手中亦有明亮光芒驟閃,再一看,那早早收起的本命寶劍已經被握在手中,卻是一副防御的姿態。
待到回過神來,眾人各自驚駭不定。
這條狼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怎地他們居然沒有察覺到分毫?
周天祈笑著看了看站在他腳邊的洛卿,親近地拍了拍洛卿的頭,才又轉頭看向這些蜀山弟子,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自己在前方引路,帶了他們入了正堂坐下。
洛卿亦步亦趨地跟著周天祈,不肯稍離半步。
他們各自落座,竹屋中便已經有傀儡奉了茶端了靈果上來。
周天祈自在地將取了茶細細喝了,並不曾理會那四個蜀山弟子眼中一直不曾斂去的驚詫。
洛卿並不曾理會這些外人,只自顧自地站在周天祈身邊,一身氣勢張狂逼人,毫不收斂。
忍不住喝了幾口茶,清和平定了自己心底洶涌的心緒,眼角不著痕跡地掃視了自己的師弟師妹一番,稍稍放下心來,抬頭直面周天祈。
「師父听聞道友在蜀山轄下暫居,便命我帶了師妹師弟前來拜訪,順便送上請帖。」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張紫色鎏金請帖,從座位上站起,上前遞到周天祈手中。
周天祈接過請帖,並不曾直接打開,掃了一眼封面,便又看著清和。
紫色,在道門中屬于最高貴的顏色,這張紫色鎏金請帖,說起來,也應當是蜀山這次請帖中的最高層規格了。
清和見周天祈沒有絲毫訝異,更沒有打開請帖細看,而只是看著他,便出言解釋。
「一個月後,便是我蜀山百年一次的論道大會,屆時亦會有許多道友前來論道,乃是我煉氣士百年盛會,希望道友撥冗前來。」
「貧道入巴蜀一年余,早已听聞蜀山威名,只無緣一見,如此,也正好圓了貧道一絲念想。」
周天祈略帶了一絲期待道。
清和等人見周天祈這般,心中也是一松,當□上的氣息也平和了些許。
洛卿感知過人,只瞥了坐在下首的四人一眼,便也就算了。
清和等又在周天祈的竹屋中呆了一陣,客套了一會,才告辭離開。
周天祈送了他們離開,看著他們駕劍光遠去。
在山門落下劍光,清和左右看了看,與三個師妹師弟說了幾句,便去尋師傅回話。
清致看著清和急急地走向師傅洞府,又想起那間竹屋中的周天祈,不由得納悶出聲︰「師姐師兄,你們可知,那個周天祈是什麼人啊?」
清和清遠清寧清致都是蜀山當代掌門人玄真道人的入室弟子,其中清和是大弟子,資質不凡心性頗佳,乃是蜀山上下看好的下一任掌門人。
他們都是掌門嫡傳弟子,送請帖的事,一個就已經足夠了,為何還要四個去,甚至連大師兄都要去?
再說,這個周天祈的名聲,她還未曾听說過,怎的師父不僅讓師兄親自出面,還送上了最高規格的紫色鎏金帖。
這般規格,這般禮遇,若說那周天祈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散人,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
清致咬了咬唇,她也不是沒有眼力,那竹屋里的許多東西別說是他們,就是大師兄他也未必有。譬如那松山雲鶴茶,再譬如那九天紫華葡萄,再再譬如那竹屋本身,更甚至是那一條讓他們也有些心驚的巨狼。
他們三人之中,清遠與大師兄清和最為熟絡,在初初得到消息之時他也好奇得很,便開口問了。
直到此刻,清遠依舊記得清和師兄那復雜莫名的神色。
「清遠師兄,清遠師兄,清遠師兄?」
清致攤著一只白淨光滑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副招魂的樣子。
清遠一巴掌拍下清致的手,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轉眼卻見自己一向安靜的清寧師妹也帶了些好奇地看著他。
他投降地擺了擺手︰「好了好了,我說。」看了看四周,他才低聲開口道,「據說,剛才我們見到的那個周天祈,就是這千年來天地氣運所鐘之人呢。」
天地氣運所鐘之人?!
難怪那周天祈年紀輕輕,便有那麼多的好東西,果然好運道。
這還不算,清遠看了看自己師姐師妹的復雜面色,繼續道。
「若師父長老他們所料不差,這周天祈,還應是某個洞天的傳人。」
居然還是洞天傳人?
「如果不是,好好的天地氣運所鐘之人,又怎會只是一個區區的散人?」
這下,清寧與清致也都是無言。若真是這般,那這次的規格,他是受得了的。
周天祈目送清和清遠他們遠去,便轉身入了屋,行至竹廊上的榻上坐了,從袖底取出那張紫色鎏金帖,看著那張請帖上鐵筆銀鉤如劍般的字,心間一陣嘆息。
這樣的一張請帖,在他前世,也就只有那麼一次,隨後,卻是沒有了的。
他看了許久,終于還是將這張請帖收起。
想來,他的好兄長,定然是不會放過這麼一個機會的。
洛卿站在周天祈身側,此時見周天祈已經平靜下來︰「阿祈,你要去?」
「嗯,我們去瞧瞧熱鬧。順便,也去見見圓定、」
周天祈側頭看著洛卿,笑得溫柔。
洛卿點點頭,不再說話。
「過幾天,我們回周家莊看看。」
許久,周天祈才又開口。
洛卿轉眼定定地看著周天祈,好一陣,才開口︰「好。」
說完,它也不離開,行近了幾步靠著周天祈,安靜地陪著他。
它如今靈智已開,早已不復當年,懵懵懂懂,雖然看見了,卻不明白其中意味。如今回過頭來看,才知道當年種種,對于周天祈,是怎樣痛的一種傷。
但就算如今它明白了,它還是無法體會到周天祈當年的痛。
周天祈看了看依靠過來的洛卿,眼里蒙著的那一層霧漸漸散去,映出一個它。
他勾唇一笑,雙手環上洛卿的頭︰「洛卿,陪我睡一會吧。」
他的聲音很淡,但那一抹撒嬌的意味卻是瞞不過洛卿。
洛卿看了周天祈一眼,認真地點點頭,當下趴在周天祈的榻旁邊,闔目靜睡。
周天祈見洛卿這般,心中歡喜,雙手更是環得緊了一些,靠著洛卿臥在榻上,也闔上雙目。
也許是真的困了,只一會兒的功夫。周天祈便睡去了。
此時已近中午,暖暖的陽光揮灑,微風輕拂,吹動經書,很是清閑。
這一歇,便直到下午夕陽西下,周天祈才醒了過來。
看著眼神清明的洛卿,周天祈笑得愧疚︰「這下可是誤了今天的午課了。」
洛卿看著他,點頭︰「補回來。」
周天祈本來是在逗它的,卻沒想到洛卿居然這樣回答,當下噴笑出聲,胸懷舒暢,眉間一片開闊。